「好吧,我盡量爭取,讓妳如願。」反正一舉兩得,她還是得找借口留在府內,看這位姑娘心性頗佳,應該不會以主子身份欺壓她。
「謝謝妳。」
墜兒臨走前還為徐念絜倒了杯水。離開後,她」路不解地想,步府內的人個個都是好人,怎麼會出了個遺臭萬年的步定羅?
不知不覺中,她走到後院較為偏僻的地方,本想轉回頭,卻想到一件事。
也許步定羅不喜歡熱鬧,後院不正是最適合當書齋的地點嗎?
果然,前面正有一間房舍,掛著「賦仁書齊」的匾額。她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躡手躡腳地來到書齋門邊,未推門而人即聽見有人對談。
「唉,若是我提早防範,饑荒也不至於太過嚴重。但願這道奏折能獲得批准,朝廷能重視饑荒帶來的後果。」
這個聲音她很熟,正是幫她解圍的男子,不過他在這裡做什麼?
「大人,別再自責了,你已盡了全力,若不是冉——」聲音倏然停止。
大人?!她低下頭,不敢相信耳朵所聽聞的。她心緒全亂,沒想到……「姑娘,有事嗎?」
墜兒被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順著眼前的白袍往上瞧,他含有幾許慍意的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她,他確實是救她的公子,而這位地打從心底感激的人,竟然是萬惡之源——步定羅。
第二章
「我……」墜兒答不出話來。
糟了,要是他心生懷疑,會不會趕她出府?
步定羅瞥了一眼她手裡的衣物,「妳就是餓昏在府前的姑娘?」
「對。」她原以為步定羅是尖嘴猴腮的小人,不料他竟是風度翩翩的斯文人,難怪杭州百姓會受騙,連她也不敢相信看似正氣凜然的步定羅會是千古罪人。
她臉上明顯刻畫著憎惡,步定羅感覺到了,他若無其事地一笑。
「姑娘到書齋來是有事找我嗎?」
她恨不得離他遠遠的!父詹挪瘓Q餳章株杠智咦擼挾讒斯暙襶耘[蚰愕佬唬s繯蚑w麼蛉拍悖拷扈D覛?
「在這之前,妳不知道我是步定羅?」
「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請大人見諒。」她不誠懇地頜首。
步定羅若有所悟,除了杭州的老百姓瞭解他之外,只要是外地來的人,聽到的皆是聲名狼藉的步定羅。
他眼神一沉,冉青還想將他逼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他已經外放到杭州來,威脅不了冉青穩固的地位了,因為皇上壓根不會想到遙遠的臣子。
如果冉青還一直認為他的才幹會影響其現在的地位,未免太杞人憂天了。他不想和冉青做無謂的爭鬥,畢竟他也認同冉青在照顧百姓上的不遺餘力。
要怎麼做,冉青才能明瞭他淡泊名利的心情?
「常榮,現在就出發。」步定羅吩咐身旁的人。
常榮拿著奏折恭敬的退下。
「我也不打擾你了,大人。」墜兒說。她已知道書齋的位置,接著就能做正事了。
「請留步。姑娘,那錠銀子的確不夠生活,難怪妳會捨不得用它,寧可餓著肚子。
不過,這也不是辦法。」
「你想起我走?」她凶神惡煞般地直嚷。
「我—一」
「我以為你會大發慈悲地收容我這個無家可歸的人,婉晴和那位美麗的姑娘也說盡你的好話,但現在四下無人,你竟然急忙想趕我走?」還說要籠絡民心,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原形畢露,一點也不憐憫境遇堪憐的她。
步定羅被她吼得傻了眼,這姑娘可真兇。
「我的話還沒說完,妳不必急著否定我。府內正好缺個丫發,妳願不願補這個缺?」步定羅的神色和悅。
「願意!」墜兒的小臉立刻綻出笑容,第一步成功了。「不過,大人,我這丫鬟可不是隨便當的哦。」她一點也不將步定羅放在眼裡,揚起下巴瞪著他。哼!就算成為她的主子也不必對他客氣,他可是遭人唾棄的罪人。
真有意思。步定羅笑意不減,對她的失禮視若無睹。「說說看。」
「第一,我不懂下廚;第二,我力氣小,做不了粗活;第三,我要求自由出人府邸;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認真地對他說:「絕不陪男主人就寢。」
「陪我就寢?」步定羅哭笑不得,外傳的他真有這麼可怕,甚至還背著辣手摧花的罪名?「我保證不會。」
「那就好。」提出這點要求她也很難堪,可是她信不過步定羅的為人,只好把醜話說在前頭。
「還有嗎?」
她細細思量之後,又說:「有位姑娘叫我轉告你,希望由我服侍她,你答不答應?」
「姑娘?」
「一位迦醵嗖⑿θ菘賒淶墓媚鎩!?
步定羅瞭然於胸,念絜終於肯接受他人的照顧了「我答應妳。妳叫什麼名宇?」
「鬲墜兒。你真的全答應?」她十分懷疑,她明白自己提出的條件太多了,步定羅怎麼會輕易的允許?沒有被轟出去就不錯了。
「就憑最後一點,我不答應都不行。」
哦?那位姑娘的影響力這麼大?「那位姑娘是誰呀?」她好奇的問。
「徐念絜。她的身體自小便比一般人孱弱,妳要多費心,不可以讓她受到風寒。」
說著,他柔和一笑。
她清楚地看到他說出徐念絜這個名宇的時候眼底浮起的柔情,這雙清澈的笑眸背後竟是一肚子壞水,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但事實勝於雄辯,她不應該產生迷惑。
買完了徐念絜特別指定的桂花糕,墜兒和婉晴還在街上流連不捨,這頭看看髮飾、那頭欣賞江湖藝人耍刀弄槍,好不閒逸自在。
「這裡挺熱鬧的。」
「是大人不遺餘力的付出,才使得杭州恢復原來風貌,一片和樂,否則老百姓可能還陷在饑荒的噩夢中呢!」婉晴相當感激地說。
「大人居功厥偉,我今天終於大開眼界。」墜兒不屑地笑道。步定羅用這種卑鄙的手法使百姓愛戴他,真是無可救藥。
「墜兒,那邊不知道發生什麼大事,我們過去看看。」婉晴拉著她往議論紛紛的人群鑽去。
原來大家關注的是一張貼在佈告榜上的通緝令。
「這次朝廷認真了。」婉晴可愛的臉蛋泛起絲絲憂心。
墜兒看完告示,雀躍地喊:「原來他就是白虎山上的頭頭葛巽,這張告示一貼出來,想必有心人會幫忙緝捕他歸案,到時候就可以一舉殲滅這幫山賊了。」
這番話引起大家的白眼,她被婉晴拖了出去。
「他們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墜兒大惑不解。
「白虎山上的人並非惡徒,只是喜歡教釧貪官污吏,讓為富不仁的商賈撥些銀兩濟貧,也就是因為如此,大人才遲遲不圍剿白虎山。現在朝廷的大官人人自危,一定是他們齊力合奏,皇上才會發佈這道榜令。」
「妳會不會誤信了那幫山賊?」她在書上獲得的信息可不是這樣。
婉晴連忙搖頭,「當然不會,連大人都這麼想的。」
原來又是步定羅混淆視聽,好讓他勾結山賊的叛變計劃順利進行,真是個絕妙之計,那麼製造兵器和組織軍隊的地點,一定就在白虎山上。
「我真想親眼見見這些『英雄』。」
「他們通常有正事要辦才會下山,沒這麼容易見著的,只希望他們凡事小心,別落人官府之手。走,我們去那邊的字畫攤看看。」婉晴拉她走過去,停在一名少年的字晝攤前。
墜兒拿起一幅山水畫,畫中悠然自得、心曠神怡的境界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來,令她最激賞的是上頭題的詩,具有畫龍點睛之效,把畫的神韻一筆點出。
「這首詩寫得真絕。」她不禁讚歎出聲。
「姑娘是識貨之人,這幅畫和這首詩是我臨摹步大人的『玉落塵寰』所作,多有不及之處,能博得姑娘美言,田崇心中萬分欣慰。」田崇微微一笑,很驕傲可以得到步定羅的允許而臨摹他的晝,這是天大的榮寵。
墜兒倏地睜大雙眸,不知道哪一項訊息較令她驚訝。
眼前十八、九歲的少年郎竟是鼎鼎大名的田崇,還以臨摹步定羅的畫維生;而這幅位畫的真品竟出自步定羅之手?「不會吧? !這是他的作品?」
「我臨摹的意境仍不及步大人的千分之一,令我慚愧。」
「不,你畫得很好。」她將字畫往攤上一擺,哺喃的說:「不知真品有多傳神?」
她告別了田崇,和婉晴回府。
那首詩字字精妙,意境超凡脫俗,實在不似汲汲於名利、圖謀造反的人所作,這樣一首詩因作者人格的影響而讓後人鄙棄不傳,實在可惜。
墜兒和婉晴才回到府中,便有一群言差跟在她們身後進來。
「怎麼了?」墜兒走向步定羅,一雙眼睛不停的偷觀那些官差。步定羅怎麼把官差喚到家中來了?
一名手持畫像、狀似捕頭的官差突然肯定的大喝:「就是她!」
捕頭將畫像傳閱他人,大家一致點頭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