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晴懊惱地叫了一聲。唉,可惜!
這時,閻銘陽衣衫整齊地從屏風後走出來,他看都不看床上一眼,逕自下達他的命令。
「小晴,去叫人換一桶熱水來,順便把被褥拿去清洗。」
「是,閻公子。」小晴為難地瞄了瞄被褥上那「坨」明顯的凸起物。「那……小姐怎麼辦?」她家小姐正窩在床上,她怎麼把被褥拿去清洗啊?
閻銘陽面無表情地看了正在顫抖的被子一眼。「算了!別理她,她要是想自己洗就留給她洗吧!」
棉被裡的人聽了,發抖的身體突然靜止了一下,接著全身一陣劇震,像是聽到什麼噩耗似的。
「是。」小晴同情地瞥了瞥床上的「隆起物」,旋即聽話地離去了。
閻銘陽沒有理會床上那只抖來抖去的縮頭烏龜,反而冷靜地拂去衣袖上的灰塵,坐下來開始用膳。
於是,房內陷入一片靜默。
不久,小晴帶著幾名宮女魚貫而入,她們為屏風後面的大浴桶換上乾淨的熱水後,又走了出去。
閻銘陽勉為其難地吃了一點東西後,終於忍不住發出了聲音。
「寒晴晴,你還不快去洗澡!」
這女人的膽子什麼時候才可以大一點啊?
寒晴晴劇烈地抖了幾下,但是依然沒有動靜。
「你再不去洗澡,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閻銘陽重重地擱下竹筷,這種豬食他再也吃不下了。
「我……」寒晴晴慌得舌頭都打結了。「嗚……」
閻銘陽霍地起身走到床前,悻悻然地掀開她的被子。「你到底——」
只見寒晴晴那純淨無瑕的嬌軀縮成一團,四肢扭成奇怪的角度,涕淚縱橫的俏臉上帶著痛苦的神色。
「你怎麼了?」閻銘陽挫敗地攏起了眉。搞什麼鬼啊!?
「嗚……人家抽筋……動不了……」沮喪的淚水從寒晴晴的眼中湧出來。「好、好痛……」
閻銘陽瞪著她那哭紅的小臉良久,最後才屈服地撇了一下嘴。「你這女人真是麻煩!哪裡抽筋了?」
「腳……還有手,嗚……脖子也很痛……」寒晴晴幾乎把身上能說的部位全部說光了。
閻銘陽冷哼一聲,不甘願地上床,為她按摩起來。
「啊、啊、啊……」寒晴晴疼痛不堪地哀哀叫了出來。「輕、輕一點……」
在她的慘叫聲中,閻銘陽沒有放輕一丁點力道,繼續心狠手辣地捏揉她那瘦弱的手臂。
「別吵!」煩死人了!他為什麼要在這裡做這種女人家的工作?
基於對他的「尊重」,寒晴晴當然不敢再亂叫,她以紅腫的雙眸偷偷瞅了他一眼後,便開始無聲地掉眼淚。
別人是化悲憤為力量,她則是化疼痛為眼淚。
「右手伸出來。」閻銘陽見到她偷偷摸摸地拉起被子,不禁沉下一張俊臉。
寒晴晴立刻交出右手,並改用左手拉被子,等到整個赤裸的玉軀都藏好後,她才鬆了一口大氣。
「你不覺得太慢了嗎!」閻銘陽沒啥好氣地橫了她一眼。這女人竟然剝奪他眼睛的福利!
「不、不會啊!我覺得你捏的速度呃……剛剛好。」寒晴晴怕他傷心,趕緊扯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閻銘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按了。」
他放下她那只滑嫩白晰手,臭著俊臉下床。誰在跟她談「捏的速度」啊?這個大笨蛋!
寒晴晴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然後眨了眨不解的水眸,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安慰人的技巧不太好,不然怎麼會把他氣走了。雖然他本身就有點陰陽怪氣的,不過,她應該也有錯才對,她不能逃避責任——「還不快去洗澡!」一個陰森森的磨牙聲打斷了寒晴晴的省思。
「好、好。」寒晴晴忍住酸痛,摟著蔽身的被子下床,像上了年紀的小老太婆一樣,慢吞吞地走往屏風的方向,在途經閻銘陽的時候,她還特地繞了一大圈閃避他,以免倒霉的引起他的注意。
這笨女人問那麼大圈是什麼意思!?她有必要做出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嗎!?他是路邊亂吠的野狗,還是會吃人的怪物啊?
「哼!」閻銘陽故意惡劣地重哼了一聲。
果不其然——「啊、啊、啊……」只見寒晴晴嚇得雙腳一滑,小手在半空中揮舞了幾下,便跌了一個難看的狗吃屎。
「嗚……」寒晴晴小聲地嗚咽了幾聲,回眸偷觀了他一眼,見他笑得連白牙都露了出來,忍不住哀怨且勇敢地小瞪了他一下。嗚……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嗯,心情好多了。閻銘陽露出了來寒月宮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寒晴晴含著屈辱的淚水爬起身,下定決心不再讓閻銘陽看笑話。
她重新用被子把赤條條的身軀裹好後,便跨著堅強優雅的步伐走向屏風——「啊、 啊、啊……」同樣是烏鴉的叫聲,不一樣的是,這回是個很不優雅的四腳朝天。
「哈哈哈……」閻銘陽捧著肚子爆出一串毫無同情心的大笑聲。哈……這丫頭還笨拙得挺可愛的嘛!
寒晴晴趁著他大笑的時候,偷偷丟給他一個不滿的眼神,然後像鬥輸的小狗般,垂頭喪氣地走到屏風後。
嗚……好過分的男人哦!
寒晴晴才在浴桶中坐好,立即聽到閻銘陽冷酷的怒斥。
「出去!」
「是!」冰雕的屏風後靜了一會兒,隨即冒出一聲求之不得的快樂回答,及激動的潑水聲。
「誰在跟你說話了?」閻銘陽扯動不屑的嘴角,他不用看,也猜得出這女人正七手八腳地從洛桶裡爬起來。
「嗄!?」
寒晴晴的玉腿懸在半空中,突然不知道該抬起來還是放下去。
「出去!」閻銘陽那嚴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寒晴晴困擾地蹙起細長的柳眉。「那……你在跟誰說話啊?」
經過一番慎重的考慮後,她覺得自己還是快點起來,遠離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比較 安全。
「你那只天殺的大笨貓!」閻銘陽以殺人的目光瞪著那隻大搖大擺走進來,又大搖大擺跳上床,然後開始舔爪子的花貓。
「是小花嗎?」寒晴晴若有所思地把繡著小花的粉色肚兜穿上。到底是哪一隻貓這麼「勇氣可嘉」呢?
在她養的那麼多隻貓裡面,好像只有小花的膽子大了一點耶!
「我管它叫什麼?快把那只笨貓趕出去!」幾條厭惡的青筋浮現在閻銘陽那壓抑的額際上。
在所有的動物中,就屬貓的嘴臉最令人討厭,一對貓眼總是閃著陰陰冷冷的詭異光芒,好像隨時隨地在暗算人一樣,叫人毛骨悚然。
屏風後的可人兒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不解地開口了。「閻公子,你為什麼不自己趕它走?你只要對小花揮一揮手,它就會自己出去啦!」
閻銘陽那燃燒的目光立刻改瞪著屏風,那凶狠的氣勢幾乎將屏風熔出個大洞來。「你到底要不要趕走你的貓!?」
「好嘛!好嘛!那你等我一下下。」寒晴晴眨了眨狐疑的美眸,心裡偷偷地猜測:他該不會是怕了小花這只溫馴可愛的小貓吧?
她忍著渾身的酸痛,加快穿衣的動作,雖然已經猜出他可能怕貓,但她還是很擔心小花的生命安全。
等到寒晴晴終於穿好衣服,從屏風後衝出來時,她發現自己竟一腳踏進了一個「劍拔弩張」的戰場中。
只見閻銘陽坐在椅子上,以最高效的姿態睥睨著小花,至於小花則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舔著身體的毛,根本不甩他。
「小花……」寒晴晴見到小花這麼不把閻銘陽看在眼裡,膽顫心驚地倒抽一口氣。
小花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就算它不為自己的小命著想,也要為肚裡的小貓著想啊!
「還不快把它叫出去!」閻銘陽那犀利有神的黑眸不曾離開過床上那只又胖又花的醜貓。
「好、好,你先別生氣。」寒晴晴連忙安撫他一下,然後跑到床邊抱起小花,嚴肅地訓誡它。「小花,以後不可以再跳到床上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
「喵……」小花充耳不聞地叫了一聲後,輕輕掙脫女主人的懷抱,又悠閒地躺回老位置去。
「小花……過來……」寒晴晴瞄見閻銘陽的臉都氣得冒煙了,不禁為小花捏了一把冷汗。「小花,你好笨哦!」
她索性把小花抱起來,匆匆地塞到門外去,阻止它進來「找死」。
閻銘陽莫測高深地盯著她一會兒,等到泛青的臉色逐漸轉回正常的顏色,才肅殺地開口:「你倒是罵得挺順口的,怎麼不自我反省一下?」
這女人既然知道要罵那只笨貓,那為什麼不反省一下,自己又聰明到哪裡去了呢?
「嗄!?」寒晴晴聽不懂他那深奧的語意,本能地朝他露出討好的甜美笑靨。「我呃……把小花抱出去了。」他的臉色怪怪的,她還是小心行事比較好。
閻銘陽那富含侵略性的虎目慍怒地瞪著她良久,見到她還是一臉燦爛的白癡笑容,只好挫敗地搖起頭來。「算了,我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