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任劍清的傷口也在瞬間復元了。
「別再讓我看見你了。」他眷戀地望了小歡一眼,加快腳步離開了她的房。
※ ※ ※
隔天一早。
小歡坐在床上,一臉莫名其妙地摸著自己單衣上的血漬。她的傷怎麼不見了?如果昨天是一場夢,那她的衣服上怎麼會有血跡?
「丫頭,怎麼一大早就在發呆啊?!」百里常生象徵性地在雕花木門上輕敲了幾下,然後走了進來。
「師父,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耶!」小歡趕緊躺回床上去,把被子拉到胸前。
「什麼事?」百里常生等到她躺好後,才走到床邊探視她的傷。「小歡,你的傷怎麼全好了?!」
小歡雖然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徒弟,但是,如今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該守的禮還是得注意一下。
「師父,小歡也不知道啊!」她納悶地摸了摸自己平滑細緻、不痛也不癢的額頭。「剛才小歡一醒來,身上的傷就全部不見了,而且渾身都是勁,好像吃了師父的大補丸一樣。」
百里常生瞧見小丫頭臉上的氣色奇佳,隱約已經猜出是怎麼回事了。「大概是少主給你喝了他的血,你才會好得這麼快。」
「噢!」頓時,小歡的臉兒迸射出明亮歡愉的光彩。「原來是小歡聽錯了,少主並沒有說不再見小歡的話。」
語末,她還鬆了口氣地拍拍胸脯。
好險!好險!
既然少主還是跟以前一樣關心自己,那他就不可能說出這種奇怪的話了,而她也可以繼續待在他身邊保護他了。
「丫頭,你沒有聽錯。」百里常生露出同情的表情。
小歡的小嘴馬上錯愕地張成雞蛋形。「師父,您是說──」
「少主要你在天黑之前搬出「琉園」,以後不准你出現在他面前了,不然以門規處置。」百里常生淡淡地轉述少主的命令,心中其實早就笑翻天了。
這種改變也好,如果小歡再不想通,好好正視少主的男兒本色,只怕少主就要被她逼瘋了。
「嗄?!」小歡難以置信地瞪了圓眸。「師父,小歡是不是聽錯了?您快捏一下小歡的臉。」她一定是在作夢,還沒有醒來。
「好。」百里常生還跟自己的小呆徒客氣什麼,自然是滿臉笑意地輕捏了她的粉頰一把。「醒了沒?」
「原來是真的。」小歡哭喪著俏臉,不解地嘟囔著。「師父,少主為什麼突然不要小歡了?」
「你自己慢慢想吧!」百里常生好笑地捻著長長的鬍鬚,假裝沒瞧見她那彷如遭到青天霹靂的表情。
這種事是教不來的。
「少主是不是在生小歡的氣啊?」小歡睜著一雙無辜的小鹿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她的師父。
「嗯!小歡,你要好好反省一下,想辦法讓少主消氣,別讓師父丟臉啊!」百里常生笑笑地摸著她的額頭,慈祥的話語中充滿了暗示。
「是!師父。」小歡惶恐至極地應道。
可是,她還沒研究出來少主到底在生什麼氣,她要怎麼讓他消氣啊?
唉!她的頭突然好痛喔!
※ ※ ※
在「飛炎嶺」上無所事事地晃了兩天,又被爹叫去罵得狗血淋頭後,小歡終於決定不恥下問,去請教那腦子向來比她靈活的小彎。
以她的聰明才智,應該推測得出她這個姊姊犯了什麼錯才對。
「哈哈哈……」一聽到她的問題,小彎立刻捧著肚子,毫無同情心地大笑出來。「哈哈……任哥哥真的不理你啦?」
「小彎,你不要笑那麼大聲。」小歡害怕地盯著她那還未隆起的肚子,三個月前她就是因為笑得太大聲才早產的。
小彎臉上的笑意加深,不過,總算停下笑聲了。「小歡,謝謝你讓我的心情變好了。」
本來她還在郁卒被提前送回來的事,沒想到「飛炎嶺」上竟然有熱鬧可瞧。嘿嘿……這下好玩了!
「不、不客氣。」小歡吶吶地虛心求教。「小彎,你可不可以告訴姊姊,少主究竟在氣什麼啊?」
「我?!」小彎聳了聳香肩,拿起一塊玫瑰糕輕啃。「我怎麼會知道?這段時間我又不在「飛炎嶺」。」
「那你還笑得那麼大聲?」小歡垮下俏臉,忽然有種被耍的感覺。「小彎,我是姊姊耶!你怎麼可以取笑姊姊?」
「好啦!好啦!幫你就是了。」小彎最怕她又以姊姊自居,又臭又長地唆起她那篇「相親相愛」的論調,如果這還不夠可怕的話,她還可以把曹植「七步詩」的典故講上好幾遍,直到她屈服為止。
「小彎,你最好了。」小歡感動地握起她的手。「全「飛炎嶺」就只有你肯幫我,我真是三生有幸才有你這個好妹妹。」
一顆顆雞皮疙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佔了小彎的全身肌膚。「拜託!沒必要說得這麼噁心吧!」
她忍不住搓了搓雙臂。
有時候她真懷疑這傢伙怎麼會和自己同一個娘胎出來,這未免差太多了吧!除了臉蛋之外,她們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例如像這種噁心的話,就算給她一輩子的時間做準備,她也說不出口。
「怎麼會?」小歡露出受傷的表情。
當然會!「好了!別說這些了,你先告訴我任哥哥在不理你之前有沒有任何徵兆?」易小彎扮起狗頭軍師的角色。
小歡瞇著俏麗的美眸,足足想了一炷香的時間,最後才肯定地搖搖頭。「沒有耶!」
「是嗎?那就奇怪了!」小彎敷衍地又塞了一塊玫瑰糕在小嘴中。「小歡,你要不要也吃一塊啊?很好吃的喲!」
懷孕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大吃大喝,不但永遠有吃不完的點心擺在桌上,而且,還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懶不練武。
「不要。」小歡搖著螓首,一想到再也吃不到南陽「王記」的桂花糕,她就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嘛?怎麼沒有人願意告訴她呢?
「那好吧!我自己吃。」
「小彎,你不是說要幫我嗎?」小歡提醒她。
「你自己都想不起來哪裡得罪任哥哥了,教我這個局外人怎麼幫啊?」小彎口齒不清地咕噥。
小歡眨著失望的大眼。「那我該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你不會直接去問任哥哥啊!」她只想做個快樂的孕婦,躲在旁邊有戲看就好了。
「可是,少主說如果我再出現在他面前,就要以門規處置我了。」濃濃的煩惱寫在小歡那甜美憂愁的臉蛋上。
「咕嚕!」小彎心不在焉地牛飲了一大杯茶。「你別那麼笨好不好?你聽不出任哥哥說的是氣話嗎?」
也只有小歡這種一板一眼的老實人才會把氣話當真。
「聽不出來耶!」小歡誠實地擺動腦袋。
「放心啦!男人很好哄的。」小彎乾脆把自個兒的經驗之談傳授給她。「你只要犧牲一點,摸摸任哥哥的臉,倚在他的懷中撒嬌個幾句就行了,我保證任哥哥的氣馬上就消了,而且立刻原諒你。」
小歡懷疑地瞄了瞄她。「我才不信!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信不信由你了。」小彎甜膩膩地衝著她燦笑。「我都是用這招對付我家那口子,還滿有效的。」
任哥哥不要太感謝我喔!小彎在心中狡猾地大笑。
※ ※ ※
夜涼如水的夏夜。
小歡在「琉園」外頭來回踱了好久的步,才深吸了口氣,毅然決然地走進「琉園」內。
「站住!」黑暗的院子裡有個人朝她低喝一聲。
「師兄,我是小歡啦!」她連忙出聲,深怕一向正直剛毅的師兄把她當成刺客給劈了。
趙晨陽從陰影中走出來,他那高大的身影像座山一樣聳立在她面前。「師妹,你這麼晚來「琉園」做什麼?」
「我……呃……」小歡神情尷尬地盯著自個兒的腳尖。誰想得到一向在「琉園」橫行無阻的她會在這裡受到盤問?好令人不習慣喔!
「師妹,你忘記師父說過的話嗎?」趙晨陽皺了皺剛正不曲的濃眉。「你不能再來「琉園」了,快點出去吧!」
小歡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拉著趙晨陽的袖子。「師兄,你可不可以假裝沒看見小歡?小歡有話跟少主說。」
「這……」
「拜託啦!師兄,你最疼小歡了。」
趙晨陽挨不過小師妹的撒嬌,一臉無奈地屈服了。「算了,你趕快進去吧!少主在書齋內。」若是少主和師父責備下來,他只好獨力承擔下來了。
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五歲開始就流落在街頭乞討為生,如果不是小歡乞求師父收他為徒,並且自願當他的師妹,只怕他這一生都只是個小混混而已。
「謝謝師兄。」小歡朝他露出一抹甜美的感激笑容。撇開血緣的關係,師兄其實比小彎更像她的手足。
他疼愛她、關心她,像極了一個大哥哥。
趙晨陽頷首,默默地退到隱密處,繼續充當守衛保護少主。
過了師兄那一關,小歡並沒有因此感到開心,一想到待會兒得面對少主,她就忐忑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