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它」修練多年,可以化身為人,但總有大半的時間「它」得用上翅膀飛翔吧!但「它」為何飛行技巧如此「蹩腳」呢?一點都不像一隻他想像中輕巧靈敏的小鳥,反倒有點像甫出鳥巢不久的雛鳥。
傳說中的山川精怪有如此「品質不良」的同類嗎?
端木野不禁莞爾一笑,開始有些同情那挺失敗的小喜鵲,現在他一回憶起來,發覺「它」不但飛行不夠靈活順暢,而且膽子小得讓人發噱,連兩隻不怎麼樣的山豬都能嚇得「它」吊在樹上猛喊救命,這未免太「遜」了吧?虧「它」還是山林中可化為人形的精怪,怎麼小小的山豬就讓「它」怕得一點精怪的「威嚴」都沒有。
莫非「它」是被同類精怪給驅逐出境——因為它們不恥於「它」的笨拙膽小,所以毅然決然將「它」一屁股給踢了出來?
難怪「它」會編一個好笑的故事,然後死纏在他身邊,原來「它」是想隨他下山「試試手氣」,搞不好人類會比較寬宏大量地接受「它」。
如此看來,拋棄「它」反倒是他的不對了。
算了!他乾脆就大方一點帶「它」下山,讓「它」有機會嘗試看看人類的生活,反正依「它」那三流的小鳥身手——也許「它」唯一會的法術就是「變身術」而已——也傷害不了人類。
唉!端木野扯直韁繩停下馬,靜靜等待後面那只飛起來讓人致上最深刻同情的小喜鵲。
本來埋頭猛飛的喜鵲沒料到端木野會突然停下來,於是一個失控便撞上馬屁股,「啾啾」哀叫兩聲便墜到地上。
端木野看了又搖頭歎息。他真懷疑「它」飛翔那麼多年是如何「倖存」下來的,怎麼沒跌斷「它」的翅膀或是鳥腳什麼的?
「還不快飛上來,遲了可不等『你』喔!」
喜鵲原本頭暈目眩地站在直休息一下下,但一聽到他低沉的威脅,連忙搖頭晃腦地飛向端木野,站在漆黑的馬首上拚命的「喘息」——如果喜鵲的前胸劇烈地上下起伏稱得上「喘息」的話。
等「它」終於「喘」過氣來,才不悅地對著端木野大聲啁啾幾聲,像是在責備他竟然沒有義氣地拋下「它」一樣,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端木野不耐地瞥「它」一眼。女人就是女人,連變成小鳥都一樣聒噪。
「閉上『你』的鳥嘴。快進來吧!」他拉開上襟,示意「它」飛進來休息。
令他噴飯的是,小喜鵲連飛進他的懷中都是「撞」進去的,這未免太爛了吧!
端木野再次策馬前進,打算連夜趕路,反正他胯下這匹塞外神駒可以奔馳三天三夜也不會累垮,反倒是愈跑精神愈是抖擻;而他在被懷中喜鵲叫醒之前,曾有一夜好眠,此刻,還能撐到天明。
潑墨似的夜籠罩住整個大地。
???
就在天際剛有一道美麗的曙光時,端木野的懷中又冒出一抹紫色光芒。
端木野趕緊將馬停了下來,飛身下馬,將在他懷中呼呼大睡的「它」掏出來放在地上。
在愈發炫目的紫光中,翩翩的人形逐漸出現,只見她均勻的骨架子蜷縮成半圓形,嬌憨地側臥在沾滿露水的草地上,無邪的睡容上勾起一抹心滿意足的淺笑,宛如山林中仙姿玉質的純潔仙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雪白的肌膚上滿是青紫的傷痕,尤屬她的鼻青臉腫最難看。
她渾身都是瘀傷、撞傷,照理說應該痛得很,但她怎麼能睡得如此安穩甜蜜呢?
天色慢慢亮了起來。
端木野蹲在她身邊研究她嬌顏上的傷痕,修長的食指輕輕撫摸她帶傷的粉頰,眼眸閃過一抹不自覺的溫柔與憐惜。
瞧她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竟為了追趕他而把細緻的肌膚摔得「慘不忍睹」,看在他的眼中,不可否認地,他確實有些心軟了。
對於她這種怪異好笑的山林精怪,他已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了,或許先帶她下山再說吧!
「醒醒,別再睡了!」
端木野輕拍她的臉頰喚醒沉睡的她。她昨晚不過飛行一小段距離而已,有可能累成這個模樣嗎?!
翩翩不悅地嘟囔幾聲。「別吵!」拍掉他那煩人的大手,翻過身子繼續睡覺。
端木野搖著頭拿出皮囊,將剩下的清水全往她的臉上淋去——
「啊!下雨了。」
翩翩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望向萬里無雲的晴空,然後迷迷糊糊地在附近找了一棵有樹蔭的大樹準備「躲雨」。
端木野好笑地看著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樹下,瞇著睏倦的貓眼兒拍拍樹幹的「柔軟度」,然後滿足地吁了一口氣,垂首倚著樹幹又沉沉睡去。
他緩步走到翩翩的身邊,握著她嬌細的臂膀輕輕搖動她,直到她勉強睜開一條眼縫看向他。
「凌大哥,讓人家睡嘛!」她雙手自然的環上端木野的頸項,軟綿綿地撒嬌著。
端木野有些不自然地拉開她的手臂,低沉沙啞地道:「我不是你的凌大哥,你清醒一點。」她怎能老是喊他「凌大哥」,難道真有這個人?
不!這是不可能的,誰有聽說過山林精怪是有「婚嫁」的?
翩翩愛困的瞇瞇眼迎上端木野堅定的眸子,困惑地眨呀眨的,隨即清醒地愈睜愈大。
她突然氣呼呼地搶起粉拳猛扁他。「你、壞人……」頓時,昨晚被「丟棄」的深仇大恨湧上她的心頭,氣得她杏眼圓睜,神色激動。
「你瘋啦?」端木野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她氣憤的小手,惱怒地擰起濃密的黑眉。
「你昨晚想要丟下我一個人『偷跑』!」她氣呼呼的俏臉上寫滿強烈的指控與責備,雙手仍然毫不放鬆地拚命掙扎。
此時的翩翩再也沒有初見端木野時的柔順可人,開始將她有些脾氣的本性顯露出來。
端木野沮喪地歎了一口大氣,相當懊惱自己一時心軟收留了這隻鳥,早知道她這麼麻煩,他早就快馬加鞭的離去了。
「我後來不是停下來等你了,甚至還讓你這隻小鳥窩在我的衣襟內睡覺。」端木野粗聲提醒她,認為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翩翩被他這麼一分析,開始覺得有些內疚難安,為自己竟然錯怪端木大哥感到羞愧,壓根兒就忘記是他沒有義氣拋下她在先,害她在後頭展翅猛追的。
她面有愧色地偷瞄端木野一眼,囁嚅地道:「噢!端木大哥,是我誤會了你,你可別生氣喔!」她輕扯著他黑色的衣袖。
「我才懶的理你。」端木野陰鬱地白她一眼。「你別賴在我身上,起來吧!」他皺著眉頭赫然發覺她又坐在他腿上了。
她什麼時候偷「爬」到他大腿上的?為何他沒有察覺到她「不軌」的意圖呢?難道他已經被她「坐」習慣了!
「端木大哥,你人好好喔!」
翩翩如釋重負地粲然一笑,甜蜜蜜地「啾」了他右臉頰一下。
端木野原本冷酷不耐的臉孔竟然不受控制地微紅起來。「你這是幹什麼?」他粗暴地低吼一聲。
她這隻母小鳥到底有沒有羞恥阿?怎麼可以隨便親吻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難道她的鳥媽媽沒有教導她知恥守禮之德嗎?
他氣急敗壞地大手用力一推,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地將她推倒在地——
「哎喲!」
翩翩跌在地上痛呼一聲,圓亮的瞳眸迅速紅了起來。「好痛喔!」晶瑩的淚花開始在她眼眶中打轉,看起來楚楚動人。
端木野硬是嚥回一聲挫折感十足的歎息,將起了一半的身軀又蹲了回去。「你又怎麼了?」
「人家的腳踝好像扭傷了。」她可憐兮兮地扁起櫻唇,委屈地抽噎兩下,光潔剔透的淚珠終於像珍珠斷線般滴了下來。
「這有什麼好哭的?女人家就是愛哭哭啼啼的。」端木野低頭審視她的雙腳,不悅但是很認命地問道,「哪一隻腳?」
翩翩聞言,倏地唏哩嘩啦地號大哭,聲淚俱下地大聲指控著:「嗚嗚……你沒有風度地推倒人家,害我摔傷了腳踝,你還那麼凶巴巴的。嗚嗚……你根本沒有『悔過之心』嘛!嗚……」她愈想愈委屈,哭聲也愈傷心。
端木野挫敗地舉目無語問蒼天,這簡直是天外飛來一筆橫禍嘛!他到底招誰惹誰了?竟被一隻愛哭的小鳥精給黏上,太衰了吧!
「拜託!別哭了,算我對不起你好了。」他頭疼地揉一揉額頭。
翩翩稍稍止住淚水,嘟起小巧的紅唇得寸進尺地要求道:「那你以後不能再凶人家。」
端木野揚起右眉橫睨她一眼。「不會了。」反正他估計兩天後就能擺脫她這個煩人精,所以,他索性大方地應允她。
翩翩見他「知錯能改」,便用手背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人家的右腳踝好像扭傷了。」她自動掀開粉紫色的裙擺,露出一截凝脂般的小腿肚,和穿有鞋襪的小巧蓮足,她當著端木野的面,大大方方地脫下右腳的鞋襪,沒有半絲的扭扭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