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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於晴

  序——關於筆下聶家系列

  五年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期待十郎的故事?

  我一向不喜歡被期待的壓力,期待愈高的故事,通常我愈容易放棄(這是劣根性?),這就是當初《鳳求凰》寫完之後,寧願去滿足我其它的靈感,也不願完成已有雛形的《聶十郎》。

  這一次打定主意寫十郎,主要還是為了完成前年與某位讀友的承諾;另一方面則是堅持完成書中一部份配角的有線,這些都是當年預設好的構思,除了西門家外(笑)。

  因為西門家的出現,打亂了我的年齡設定,所以,請不要詢問我為何小六的年紀只有二十,因為西門家是意料之外闖進聶家的設定中,所以在年紀的算法上稍有出入,請小小的視而不見(有人猜出誰的年紀跟小六衝突到了嗎?如果沒有,就請當沒有看見這一段吧)。

  在我的寫作生涯中,愈到後期,愈發現原來我是一個很愛叭叭走的人,寫了一本故事,一旦有了被期待的壓力,就會當作沒有系列續集,繼續埋頭其它的靈感,也因此新的故事愈來愈多,原有的續集卻被塞進古老的回憶之箱,不想打開。

  今年我會好好地修正,以續集為目標,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該有的線繼續布完。如果看見我新的故事一直出籠,那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了(注)。

  聶家系列本來就不是一個正統的系列,最多只能算是兄弟之間有所牽連,這樣的故事很獨立,所以,如果遺忘了其它本也無所謂,最好忘個精光,重新再來。

  五年不算短,一個作者的文筆、思考都會改變,常常在想,同一個題裁,甚至同一個故事,不同時間寫,有不同的寫法反應出來,如果聶家系列是現在的我重新再寫呢?

  嗯……很有興趣來嘗試,但還是不要好了。

  聶十郎是江湖人,算是一種特別的行業,也與聶家之前的統一性有微妙的差別,我負責寫出當年的構思、現在的想法,至於讀者喜不喜歡就不在我管的範圍之內了。

  ※  ※  ※

  本書裡,由於女主角拒絕在驛站與人同流合污,作者只好將她遷往民信局。

  中國古代郵政方面,民信局的產生,大概是在明朝初年,由於資料有限,故本書中有關民信局部份,真實虛構並存,特此說明。

  楔子

  南京城。

  「看熱鬧了!看熱鬧了!遲了會抱憾終生的!」大街上,有人呼朋引伴著。

  「南京城天天有熱鬧可看,哪兒的熱鬧由得你們大驚小怪的?」

  「熱鬧不一樣啊!你記不記得隔壁街上有家未開張的『聶本信局』?」

  「記得,我還記得那是聶家買下的一塊地,建了民信局後,才發現隔壁一棟也改成民間信局,而且,還是聶家死對頭西門家買下的。」

  「沒錯,兩間民間信局並列著,錯開開張日也就算了,偏偏今兒個同時開張大吉,西門家跟聶府都有人到場。你想想,兩家緊鄰,一轉身就得被迫對望,搞不好還會血花飛濺,連衙門都偷偷派人來守著哩!」

  「那一定要看!一定要看!快快!」談話的兩人興匆匆地加入人群,一窩蜂地擁進隔街。

  本來只是路過的宮萬秋,在聽見「聶家」兩個字後,赫然停下腳步,隨便抓住一名南京城居民,厲聲問道:

  「南京城裡有幾戶姓聶?」

  那居民見他一身江湖味兒,不敢違抗地答道:

  「有幾戶姓聶我是不清楚,不過南京首富之一,也姓聶。爺兒,你是要找人嗎?」

  「我要找的聶家人,家中有兄弟數人,有一個是殘廢……」

  那居民連忙道:

  「那就沒錯!聶家十二名兄弟,大多不在南京老家,留在老家的,就有一個雙腿不便的聶三。爺兒,你要找聶三,得直接上聶府去;要找聶四,就得到隔街的聶本信局前。」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了,遂問:「您找聶家人,有什麼事?」看他殺氣騰騰的,不是結仇就是哪兒雇來的殺手,看來這一回聶家真要發生流血事件,一定不能錯過!

  宮萬秋沒理會他,逕自往隔街走去。

  人潮洶湧似水,他全然不以為意,每走一步,四周人群彷彿感受到他的殺氣,紛紛讓出一條道路。

  當他走到人群的前頭時,瞧見聶本信局前有一名白袍青年,手執搖扇,正與人說話。

  此人應是聶四。

  他再往「東西信局」看去,瞧見數人圍著一名練家子。他隨便低聲問著身邊的小老百姓,道:

  「那人是誰?」這練家子下盤極穩,似乎功夫不低,能不招惹到是最好。

  「那就是西門家的當家大爺,西門笑啊。公子,您是外地人吧?才會不知赫赫有名的西門笑。」

  宮萬秋瞇起眼,觀望一會兒,注意到那西門笑與聶四雖站得極近,但各自為政,背對著背,不曾交談過,甚至連看上一眼都沒有。

  他又低聲問:「這兩人是仇人?」

  「仇人……對,我想一定是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是南京居民,誰不知這兩家絕不走同路,不坐同桌,不住同屋,唯一相同的,就是爭同行!聶家做什麼,西門家也絕不讓步,上個月聶家酒館失火,聽說就是西門家下的毒手。你說,算不算有仇?」他將流言搬出以利自己的供詞。

  既然有仇,若聶四有難,西門笑只會袖手旁觀。思及此,宮萬秋瞇起眼,走上前經過西門笑時,不經意地聽見有人問西門笑:

  「笑爺,你是東西信局的老闆,理應寄上頭一封信。這信是要寄給誰的?」

  「這信啊……是要寄給小六的。」

  「原來是西門六爺啊……」記憶裡,西門老六是個彬彬有禮加一點點爽朗的青年,在行事作風上遠遠不及三爺或二爺來得引人注目。

  宮萬秋不再細聽,走向聶四身後。

  顯然有人問了一模一樣的問題,聶四笑答:

  「我這頭一批貨,只是幾包醬菜,送給『松竹書院』的八師傅跟我十弟。」

  「八師傅?哎啊,我想起來了,十二少半年前來我這飯館吃飯,就提過四爺府裡的七弟媳很會弄醬菜,他愛吃得緊,還嫌我飯館醬菜不道地……啊,現下十二少也在『松竹書院』唸書吧,四爺,你該不會是要寄給他……」

  「聶四公子?」宮萬秋在他身後低聲問。

  聶四轉身,看他一眼,不露痕跡地退後一步,微微笑道:

  「兄台找我有事?」

  「我奉小姐之名,前來求親。」此話一出,耳尖的百姓一陣喧嘩,連帶驚動東西信局前的西門笑。

  西門笑終於轉過身,往聶四瞧上一眼的同時,打量起宮萬秋。

  「求親?」聶四頗為有趣地笑:「你一定找錯人了。聶家沒有閨女,要是男人,倒有一堆。」

  「我家小姐是個女的,她求親的對象自然是聶家男子。」

  聶四微微訝異,想自己從沒有見過此人,而家中兄弟說要成親的,也成親的差不多了,沒成親的全跑個盡光,府裡只剩下他自己未婚……

  「我家小姐姓宮。」宮萬秋密切注意他的動靜。「她與新姑爺兩情相悅,互許終身,如今只差明媒正娶……」

  聶四皺眉,插話:

  「新姑爺是誰?」

  「當然是府上公子!我家小姐一向不拘小節,本要直接與新姑爺成親,偏新姑爺守舊,非要四爺與三爺的首肯,隨我參加喜宴,喝上一杯喜酒,否則不肯成親。」

  聶四聽到此處,向來溫和的臉色已是微微一變。

  「你說你的新姑爺是怎麼對你吩咐的?」

  「他說:不必理會七哥,只要三哥與四哥到場,他立刻成親!四爺,你先跟我走,咱們再到聶家請三爺!」雖說用個「請」字,但語氣之間已有脅迫的意味。

  聶四聞言,內心已是惱怒不已。會在外頭闖事,闖完事還搬出兄長來急救的聶家兄弟裡,只有一個,而且那混蛋小傢伙如今該在松竹書院讀書才是。

  他的惱意必是洩露在臉上,宮萬秋不動聲色地說道:

  「四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理應是件喜事,你可不要破壞這樁喜事啊。」

  「喜事?」聶四微微笑,笑顏卻不若之前親切,點頭喃道:「的確是件喜事啊……男大當婚,是喜事……」

  如果真的兩情相悅,那……他這個兄長一定祝福,但……他瞇眼,注視著宮萬秋。此人來意不善,若真兩情相悅,那小混蛋何必求救?

  「四爺?」

  聶四暗暗吸口氣,泛白的手指緊緊扣住扇柄,不死心地問道:

  「不知到底是我哪個兄弟,有幸得到貴府小姐的青睞?」

  「自然是聶家拾兒公子。」

  「拾……拾兒?」聶四難得失控,一陣錯愕後,連忙追問:「是拾兒?不是十二?」

  宮萬秋一臉莫名,咬字清楚道:「我家小姐看上的是聶家十公子,聶拾兒。」

  剎那之間,聶四的臉色由惱轉喜,恢復原有的優閒態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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