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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於晴段元澤暗暗咬牙,壓低聲量地低怒道: 「你身為朝廷命官,究竟是為百姓做事,抑或只求陞官發財?難道你的眼睛被狗屎蒙蔽了嗎?邵元節是怎樣的人,你會不知道?你高中狀元,圖的是什麼?碔砆若從此消失在你我眼前,不要說我不怪你,滄溟兄肯定不會放過你,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談顯亞一頭霧水,不及答話,就見譚碔砆與段元澤走下樓。他連忙追上去,慌亂中聽見掌櫃與小二的低語—— 「章大人不是在府裡養了美少年嗎?難道他還想打譚學士主意?」 「譚學士容貌極清美,他的笑容也是讓人心頭舒服,我瞧……他是凶多吉少了。」 談顯亞聞言心頭一沉,趕緊追出去,盼能保住譚碔砆。一出酒樓門,就見另頂轎子停在章大人後頭,正是他的恩師兼岳丈吳博忠。 請支持晉江文學城。 近看之下,譚碔砆的容貌更顯美麗。 三年前只覺這孩子年輕而稚氣,雖然是好看的少年,但總覺太過稚嫩,他若存心找,可以找上比這孩子漂亮的少年,而後這三年間偶爾遠遠看過,都讓聶滄溟不著痕跡地帶開。 他也聽過不少傳聞,聶滄溟假借結拜之名,實已將譚碔砆視作愛人;他不碰,是因為不想撕翻臉,但從沒有料過脫下官服的譚碔砆讓他這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蠢蠢欲動。 淡黃的衣衫穿在他身上頗有弱不禁風的模樣,長髮束起,露出瓜子臉,他手下豢養美麗少年無數,卻無譚碔砆這樣的氣質。 他喜歡收藏美之物,而現在他……想要譚碔砆,想到心癢心動,想到要不擇手段了。 「你……真是越發的標緻啊。」章大人癡癡望著她,說道。 譚碔砆笑容可掬地拱禮說道:「一個男人被說成標緻,心裡可不會好過呢,章大人。」 「我說的是實話。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瘦弱?難道聶爵爺沒有好生照顧你嗎?」他歎了口氣,別有用意地說道:「若是你在我門下,我必定細心照料你。」 「可惜碔砆心有所屬了,滄溟大哥待我極好,章大人的美意,下官心領了。」她笑道。 「那——」章大人仍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順口說道:「你就來本官府邸住個一二日吧。」 「下官不敢冒犯。」她恭敬答道。 「是啊,章大人,碔砆乃翰林學士,每日負責編修文書,怎能一連數日曠職呢?」段元澤心驚膽跳地說道,見到章大人眼神便知大大不妙。那樣的眼神不止是癡迷,分明是想將碔砆佔為己有。 他的不擇手段是出了名,被玩死的孌童與少年不是沒有,碔砆只是學士,只要章大人動一動手指,就算明日碔砆成了屍具,朝中也沒有人敢說話。 章大人哼了一聲,眼角微微瞧向黝黑的段元澤,相形之下,譚碔砆柔弱得讓人心疼。少年總是會成長,成長之後,細瘦的骨架與美貌皆會粗俗化,即使皮相留下,也只是蒼白病懨的年輕男子;但譚碔砆不同,像盛開的花。 他心癢難耐,決意要得到這個世間少有的美少年。他薄怒斥道: 「這裡由得你說話嗎?不過是個學士而已,我要碔砆來,他就得來。本官膝下無子,若是討得歡心,就算將碔砆收作義子,誰敢說話?來,碔砆,你這就隨本官回府吧。」 他的身後站著隨侍武士,段元澤微瞇著眼,已摸到腰間長劍,打定主意力保譚碔砆。 譚碔砆輕數口氣,生平最討厭陷進不可避免的局面,她已優閒很久,不知思考為何物,如今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得走上這一回;她不走,只會累及段元澤。她暗惱,思量片刻,便氣定神閒地說道: 「好啊,章大人之令,下官自當遵守。自從三年前一別章府,碔砆真是日夜皆思章府廚子的好手藝。」 章大人楞了一下,眉開眼笑:「好好,來來,跟著本官走,你不會吃虧的。」 「碔砆!」段元澤低叫:「你是不要命了嗎?」 她微笑,搖搖頭。唇齒不露地低語:「我要命,所以走。你就告訴大哥,我去尋弟弟了。」 弟弟?他孤身一人,哪來的弟弟?碔砆是發了瘋嗎? 「就煩請段爵爺告訴滄溟大哥,我到章大人府裡作客,他不必擔心,我過兩天就回去。」她笑道,舉步走向章大人。 「碔砆!」談顯亞伸手欲拉住她。 吳博忠立喝道: 「住手!章大人招待的客人,容得你胡來嗎?」 談顯亞心急插嘴:「岳父大人,碔砆他豈容——」 「章大人的面前有你說話的分嗎?我就說你請假怎麼不在府中,原來是在這裡!」吳博忠怒斥道。 談顯亞瞪著自己的恩師兼岳丈。曾經他以為他的恩師是正直好官,而後他發現好官人人都想當,當到最後不免與人同流合污。這是人的天性,天性難改,因為好官太累,貪官容易;而他自己也逐漸在變,當年滿腔抱負如今只剩滿心算計。 此刻,他才發現他開始親近譚碔砆的理由。因為譚碔砆不曾變過,所以他羨慕,不由得想要接近,想要知道為何這世上竟有人能堅持到底? 「還不放手!」 他的手不自覺地鬆了開。 譚碔砆微微一笑,走向章大人。 「來來,跟著本官一同進轎吧。」 「那不好,大人乃尊貴之軀,我怎敢與大人同坐呢?我隨侍轎外,跟著大人一塊回府。」 「你這麼瘦弱,禁得起走嗎?不如跟本官……」 「這是碔砆堅持。否則將來若真收碔砆當義子,哪有父子同坐一轎的道理,這不是讓碔砆難堪嗎?」 「這……也對也對。好好,別惱。你一惱,本官就心疼,還是你笑著好看,讓本官瞧了心裡好舒服。」 「那,請大人上轎吧。」譚碔砆笑道,注意到段元澤欲衝上前,她連忙使個眼色。 而後,轎遠離,段元澤痛恨地目送。 「這算什麼?這與擄人有何不同?連一個當官的也難逃他魔掌,何況京師百姓?」他望了一眼呆楞原地的談穎亞,冷笑道:「你要碔砆脫離滄溟兄,現在他算是脫離了,連滄溟兄也保不了他,咱們只能等著為他收屍吧——」 請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購買書籍。 「碰」地一聲,玉瓷杯摔得粉碎。 「被吏部尚書請回府裡?」聶滄溟猛然站起,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三、四個時辰前。」 聶滄溟的心涼了半截。三、四個時辰裡能發生多少事?只怕她名節早不保了。 他的臉色不變,身側拳頭卻緊握住。「怎麼沒有人來知會我一聲?」 「你忙於公務時,向來不愛私事打擾,從沒有例外。所以咱們也只能等你下班後……」 這不是小事啊!差點脫口而出,聶滄溟及時咬住牙,青筋暴跳不已。 「你怪我吧,是我讓碔砆從我眼下走的……」段元澤自責道。 「不是你的錯,就算我在場,也不見得能保住碔砆。」他隨口道,腦裡眾念同時紛轉,轉想要如何救她?想她一旦清白不保該如何是好?想……她現在還活著嗎? 他費盡心力保她名節,不是要將她送進姓章的虎口裡啊! 「快,快讓人持拜帖,說五府都督兼封公爵聶滄溟過府拜訪。」 「滄溟兄,你想出法子了?」段元澤大喜。 「不,我無法可想。」 「那……你去有什麼用?你沒有瞧見那姓章的垂涎碔砆的模樣,他這一去無異是羊入虎口!我曾聽說有孩童進章府,短短幾個時辰後偷渡出來一具童屍,難保……難保……」 聶滄溟抿唇不語。要如何在不開罪章大人的情況下,救出碔砆來? 談顯亞見他心急如焚,只得安撫說道:「幸而碔砆不是女孩家,就算被……被玷污了……也沒有關係……」 聶滄溟聞言,臉色頓時一白。 「你在胡扯什麼?」段元澤怒叫:「是男是女不都一樣?同樣是被蹧蹋,有何差別?」見聶滄溟臉色變了,他強壓怒意道:「滄溟兄,這小子的渾話你別要當真……」他以為聶滄溟是怕譚碔砆真受到玷污,卻沒料想他臉色難看的原因肇於那句「女孩家」。 就算章大人對碔砆心懷不軌,但一旦發現了她的女兒身,他會怎生的反應? 守了三年的性別秘密,終究要揭露了嗎?這一揭露,殺頭是必然,而他身為義兄,也脫離不了關係,當年他的預感要成真了嗎? 「章大人喜好美之物,萬一發現『他』是她,會有什麼反應?」他自問,腦海列出無數可能。 最嚴重是殺頭,最輕微是想要得到碔砆,連帶以此控制他。 腦海印著過往總總…… 嚴格來說,與碔砆相處時日不算極多,白日她身在翰林,他在都督府及京師之間來回;夜晚他回聶府,剛開始是監視她,而後則是習慣與她談及朝中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