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不知恥?」小漁兒是氣得漲紅了臉。
「同男人在一塊,還不論及婚嫁,這不就是不知恥?難不成要等肚子搞大了,沒了貞節,再來嫁人?」
「你——」她是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她不是心虛,是詫異氣惱!
老太爺或許有些霸道,可也沒像今日一般那麼不講理,這全是因為他捉到她莫須有的小辮子。他是早想將他倆湊成一對,如今稍有機會,使把拽住了,大過份!
「老太爺,恕我無法從命。」仇以海總算開口了。
老太爺壓根兒沒將他的話放進心裡,揮了揮手,道:「今兒個就算小漁兒沒說過這些話。」為了表示他的大度量,楊老太爺又道;「總之呢!仇護院,你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敢做便要敢當,就這般說定了。那婚禮應有的行頭,我會命人準備,你就等著做新郎便是。」說完,便拄著枴杖走了。
換句話說,他們是逃不掉的。
這分明是老太爺在一手策劃!雖年逾七十,但武藝尚在,輕悄地走到他們附近的能耐還有這麼一點,難怪仇似海設發覺老太爺的來到,淪輕功,他又豈能比得上老太爺?
這是陰謀,天大的陰謀!
小漁兒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瞪了仇似海一眼,好似千萬般的錯皆由他而起。
「我才不嫁你呢!」語畢,就跑了。她是好心沒好報,要她嫁給仇似海,等日出西山吧!
仇似海苦笑的喃道:「我又何嘗願意娶你?」
倘若,倘若新娘於另有其人……那該是多好……多好……
西廂皖前的花園是百花盡凋!
這般說法或許有些誇張,可打一大早西廂院的家丁丫頭就不見蹤影,像是躲什麼似的,就連昨兒個才開的鮮花都落了一地——
楊明心中一凜!
莫非是那朱霽月對阿寶不利了?
雖說是在楊府之中,可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他濃過去服侍那姓朱的家丁個個是江湖好手,就算是不敵,楊府也不該這般平靜啊!
急步走向西廂院,還當真遏不上半個家丁丫頭的,就連屍體也沒,算是不尋常的平靜——忽地傳來隱約的歌聲及琴聲,當下停步半晌,那聲音頗似阿寶,但她每會彈琴?
楊明疑惑地再走幾步,聽清那琴聲,當下暗道不好。急退了幾步!
那是什麼歌聲?怎地這般五音不全?說是五音本全,還算是讚美了她,那教人從心底發毛的琴歌簡直是噪音!不止是噪音,還是會嚇死人的那種毒音!
輕歎一聲,是早該知道事關阿寶准設好事,奢望她如那大家閨秀般琴棋書畫樣樣成,根本是在作白日夢!
不過,話說回來,是詫異她怎麼忽然想學彈琴?
眼見婚期將近,她倒閒氣得很,本想進去瞧瞧她到底又想搞什麼花樣——
才要跨進拱門,忽地聽她唱起一句——「我有五種深深願」,那歌聲雖是教人打心底直發毛,但他仍是停下腳步,站在西廂院的拱門外,紉聽她唱道——
「我有五種深深思。第一願,且圖久遠。
三願恰如雕樑雙燕。歲歲後,長相見。
三思薄情相顧戀;第四願,永不分散。
玉願奴歌收因結果,做個大宅院。」
此舉分明是洩露了她的心事,樂得楊明掩不住笑意,輕笑來。
「誰?」琴聲忽地停下,阿寶是明明聽見那笑聲的,很耳熟。
一大早,說要到花園前的涼亭來彈琴唱歌,那服侍她的丫頭便花容失色。問她怎麼了?那丫頭只搖了搖頭,急抱著瑤琴到涼亭上,人就再也不見蹤影!而且更奇的是,平日整理花庭院的家丁也閃得不見蹤跡,像是逃難似的……
這兩日來都是如此的,怎麼忽地有人聲?而且還挺耳熟的,像是……傻是那平日愛吃她豆腐的人所發出的邪惡笑聲。
不是楊明還會有誰?
「小寶兒,瞧不出你的琴歌倒也有趣的。」那自動現身的楊明證實了她的猜測。
當下,阿寶的臉蛋倏地通紅起來。
「你在儉聽?」
「方圓百尺之內部聽見你的『情歌』,怎能算是偷聽?」楊明走進涼亭,賠笑道。
「你——你知道那歌裡的意思?」
「雖說你丈夫不才得很,可好歹也念這幾本書,猜個三分三就知你歌裡涵意。」楊明本想上前摟她一摟,想了想仍是及時煞住,道:「我怎麼不知原來你對我的情竟這般深刻?」
阿寶的臉簡宜跟火燒過紅的鐵沒兩樣了。
「誰說我對你有情?你還不是我丈夫呢!可別胡亂說話。我只是——我只是閒來無聊得緊,又不能打獵爬樹,只好請月兒姊姊教我彈琴排遣寂寞了。」換句話說,雖是快要成婚,可未婚夫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不能相陪於她,自然無聊透項。
也可解釋為另一種方式;你再不理我,我這未婚妻遲早跑掉!
楊明陪笑似地逗近她一步。
「這回,我可不是專程來陪你排遣寂寞了嗎?瞧!我人在這裡,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用哪裡都成。」又悄然的走近一步,只消伸出雙臂就能將美人樓在懷中,俯下頭便可親到她的粉頰,正有些懷疑她怎麼不抗拒了——阿寶開口道:「你當真願意供我使喚?」
「這是當然,說出去的話沒有回收的道理。反正四下無人,就算你要我脫衣解衫,我也欣然照辦。」語畢,競開始解起衫來。
阿寶瞠目結舌半響,才急忙握住他的手,免得他脫下去,再繼續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我……我什麼時侯叫你脫衣服了?」
「沒有嗎?定是我搞錯了。」楊明賊兮兮地反握住她的柔荑,瞧她鬆了口氣,笑道:「我真是傻,你是想親熱親熱吧?姑娘家不敢明說,是理所當然。」將嘴縮成豬嘴,逼向她來。
阿寶嚇了一跳!怎麼今兒個他老愛捉弄她?不!不只是今天,是每天,每天老愛捉弄她!
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偏偏他的力道大,只能眼睜睜地瞧他俯下頭,直通她的唇——
怕他嗎?整日捉弄她還不夠,竟然還想吃她豆腐!以往是不懂世事,又沒法子抗議,才讓他佔了便宜!可從碧雲寺回來之後,他事務繁忙,也不如在忙些什麼,總之,這二日她是難得見到他一面,反而跟楊月在一起的時間久些。那楊月曾告訴她,成親之前豈能讓人佔便宜?雖說他是她未來夫婿,但未成婚之前,哪怕是一雙小手也不能隨便讓他碰的!
這楊明倒好,不但碰了她的小手,還摟摟抱抱的,又親又吻,什麼好處都讓他佔盡,若是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
偏偏她向來就是不服輸的個性,不服那楊月說男人欺負女人,便是佔了便宜……那女人欺負男人,也該算是佔了便宜才是啊!
楊明吃她豆腐,佔她便宜。她也能吃他豆腐,佔他便宜。主意一定,眼一閉,便路腳尖,湊向他多情的臉龐——
半晌後,楊明若有所思地撫著嘴角的新傷口,道:「小寶兒,我是挺喜歡吻你的,但你若再用這種方式回吻我,只怕舊傷剛好,新傷又來。我總不能老跟人說,嘴角上的傷是讓貓給抓的吧?」
有些設法於思考的阿寶一所此言,原木已經暈紅的臉頰更添幾抹春色。
「我可沒逼你佔我便宜——從頭到尾,全是你自說自話,說什麼人要借我用,誰要用你的身體了?還脫衣服呢!」
楊明一笑,道:「不然,你要我做啥?聽你彈琴?」
「正是。」
楊明當場變了臉色。
「怎麼,你想反悔?」
「不……」楊明輕鬆一笑,眼裡透露幾許無奈。「大丈夫言而有信,又豈能毀自個兒的信用。反正,明後幾日,我不在楊府,今兒個陪陪你,也是應當。」也就是說,今天犧牲一下也無妨。
「你不在楊府?那你要去哪兒?」阿寶倒是驚詫得很。
「南下一趟,過不了幾日就回來了。」他一頓,輕點她的巧鼻。「是想我了?」
「呸!」趁著他放開她,連退了幾步,嘴硬道:「誰會想你?我……我是想,你自個兒倒好,整日跑來跑去也不嫌煩悶,可我呢?就因為是個女人家,所以就非得待在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除了月兒姊姊、小漁兒陪我聊天,就再也沒其他事可做。這分明是不公平!」言下之意,頗有想跟著他一塊南下之意。
楊明又何嘗不知?
他輕笑道;「如今是會煩悶些,可將來成婚之後,你愛去哪兒玩就帶你去哪兒玩,當是我婚前冷落你的代價——」頓了頓,撫了撫那縣琴,道:「再說,現下你找到樂越,自然也少了幾分煩悶。前幾日,裁縫師剛縫製了你的新娘服,明兒個還會有人來做幾套女衫,你就留下來吧!」
阿寶扁了扁嘴,瞪他一眼,挺不甘願的坐下來,也不理他,繼續撫弄瑤琴,發出那刺耳難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