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喜歡,又豈會日日夜夜思念於他?若只是喜歡,又豈會為他茶飯不思,聽聞他病了,便心疼不已?我本將未來打算好了,三十五歲那年娶房媳婦,但如今──恐怕當真要獨身一世了。」怪就怪在李迎弟太像女人了,有好幾次他都把他錯看成女人,就連他身上的香味都像女人……
銀兔兒睜圓了眼,一時給嚇住了。若照展有容的愛情觀來看,那她豈不早就愛上了無極大叔?原來,這就是愛!
這樣說來,她早就愛上了展無極,而自個兒卻不知情。那無極大叔呢。他又為何娶她?是因為愛嗎,倘若答案肯定,是再好也不過了,但若不是……好歹也要套套他的口風才是,說不定無極大叔也同她一般,早愛上了她卻不知情──她噗嗤一笑,反正定要從他嘴裡聽見死鮪她三個字就是。不知他說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究竟會如何變化?她瞧一眼展有容,就當是同情他吧!於是就在紙上揮灑一宇。
「來,來,銀兔兒為你解惑。你瞧,這是什麼字?」
他莫名其妙地低頭一瞧,道:「一個好字。」這跟他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呢?「拆開來看,又是什麼字?」
「女子啊!」
銀兔兒再劃去那「子」字,道:「這又成了什麼字?」
「女──銀兔兒,你在玩拆宇嗎?」
她實在受不了了,狠狠白他一眼,咕噥道:「想當紅娘,偏偏有人是頭大笨牛,讓我這紅娘也當不下去了,真是無趣!」說完,便把那紙塞到他的手裡,道:「給你最後一個提示。孔夫子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說,李迎弟是不是小孩?」
「當然不是。」好歹他也有二十五歲了吧!
「那就對啦!我大哥呢,就是這兩種人之其一,你說他會是哪個?」說完,她就跑了。現在她發現許多好玩的事,才沒空理展有容呢!他若還猜不出大嫂是女兒身,她也懶得幫他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例如,如何從無極大叔的嘴裡挖出那「三個字」來;還有金鑰匙之事,定要做個解決。展無極是不在乎那金鑰匙被奪,可她在乎了,非要當嚷蹖去金鑰匙的漢子好好受一番苦才是。
老天,她真忙。
※ ※ ※
「又被偷了?」展無極沉著聲問道。
這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偏偏他仍是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找出那僮永礎2恢Rゾ唷⒉恢c康模抵@斂恢j儂蒤Xu爆竹的火藥帶到何方,要他如何找出人來?
那專管爆竹的工人痛得撫著頭上腫起的包,囁嚅道:「我醒來後,一瞧見三大箱的火藥失了蹤影,就立即通知您──」
「這倒也不能怪你。」那京城名捕尚青雲沈思道:「不只展家,京城內陳記、李記、展記專賣爆竹的商行,這個月來都陸續讓人偷了火藥。若是商場上的競爭也就罷了,怕就怕那儇嗣靼諄鷚┐耐}Γp哦h滯等ュ剁A艘煥矗|┌前儺湛刪陀心蚜恕!薄吧行摯捎蟹ㄗ幼肪兌僥琴廝?」
「沒有線索,如何尋起?不過,這火藥被竅是這個月的事,應是外人所為。待會兒,我會吩咐手下到客棧及附近山神廟查查,應該有所發現。」那尚青雲俊美的臉龐露出一絲無奈,道:「怕就怕他是京城人,若要細查,恐無頭網。」
展無極心中總感到隱隱不安,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似的,最好還是早日將那偷火藥的僮幼階。u僥馨殘摹?br />
所有京城裡的捕頭裡,他最信任的便是好友尚青雲,倘若他真破不了案,世上也別想有人能破此案。
他倆一塊走出鋪子──「展兄,月前我有公事在身,沒法喝你一杯喜酒,等此案一破,我可要去拜訪拜訪嫂子,瞧瞧究竟是何方絕色能讓展兄心甘情願被她綁住一生一世?」
展無極一想起銀兔兒,嘴角不覺放柔,道:「這是當然。」
尚青雲微微一笑,抱了抱拳便逕自離去。他與展無極向來是莫逆之交,可不曾見過或聽過他對哪家姑娘特別有意,原以為他成親是受展父逼迫,但今日一瞧他的神采,倒也知道他是動情了。
「豈只一生一世的牽給……」展無極若有所思地想,又喃喃自語道:「當日乍見銀兔兒,心中深沈的眷戀如排山倒海而來,像是在那之前便已熟悉她似的。換言之,我雖不知自個兒在等待些什麼,但一遇上她,便知終於等到我苦候多年的人兒了。倘若--倘若我這一生未遇見她,還會與其他女子成親嗎?」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了。如未遇上她,他定會花上下半輩子的時間,繼續苦等著她。
原來他過去並不是對女人沒興趣,而是尚未遇見姻緣石上往定的女子。倘若他們的姻緣是前世所注定,那麼就讓他們的姻緣繼續注定下去,今生、來世,生生世世……忽覺有一人影站在他面前,定睛一瞧──「師父!」正是當年傳他文韜武略又交給他金鑰匙的閔師父。
從外貌上雖瞧不出他究竟幾歲,不過應該也有八十歲以上了吧!他當年不是曾說過,今生他們師徒緣分已盡,是再也沒法向他請教了嗎?
那容貌有幾分似笑彌勒的胖高人是眉慈目秀,一臉祥和的笑道:「若不是憑著師徒情分,算出你有危難,我又起會違反天命,與你相見呢?」那語氣分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展無極一怔,未問他有何危難,反而先恭敬地請這閔師父進鋪子,再命掌櫃搬來凳子,讓他先坐。
那老人坐下後,問道:「當年為師要你許下誓言,十年之內不可成親。如今十年年之期已過,你可有媳婦了?」
展無極向來對這閔師父又敬又愛,照實回道:「徒兒上個月才成親。」
那老人大喜,道:「如此說來,你是找到金鎖了?」
「金鎖?」他皺起眉頭,道:「那金鎖與銀兔兒有何關係?」
「你是說,你沒找到那金鎖,卻與另一名女子成親?」
展無極壓根不知他在說些什麼?他成親與金鎖有何關連?這金鎖又與銀兔兒有關嗎?「銀兔兒身上並無金鎖。師父!十年之期已過,金鑰匙已讓人奪走,金鎖又未尋到,既是如此,想必金鎖與我無緣,那又何必強求?」
「胡來,胡來,真是胡來!」那老人猶豫許久,終於說出:「這原是天機,我本不該說,可你身為我的徒兒,縱有私心也是為你。當年你師祖曾同我說,金鑰匙初遇主子,定有異象發生,你五歲那年我在花園遇見你,那金鑰匙便發燙不已,從那時起我便知已完成你師祖的遺命,找到金鑰匙的主子了。」頓了頓,再道:「這金鑰匙原該配-金鎖,各該一對男女所持,你既擁有金鑰匙,那金鎖定為一女所有,你們命中注定統緣,倘若未遇對方而先論婚嫁,只怕──」
展無極心一緊,問道:「只怕什麼?」
「你既與金鎖的主子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如今你卻娶了另一女子,只怕這一世你與你媳婦的緣分是屈指可數了。」
展無極臉一白,厲聲道:「我不信這事兒。人人都道那金鎖藏有天大的財富,如今您又指稱那什麼金鎖、金鑰匙是姻緣逃訕,您要我相信誰?」
那老人見他疾言厲色,倒也不以為意,歎道:「這二者你都可信。那金鎖內也的確藏有那天大的財富。你當真確定那金鎖不在你媳婦身上?」
「我寧願它在。」他咬牙道。
那老人站起身,長歎一聲:「那金鎖姻緣原是美事一樁,想不到卻害了你。極兒,我言盡於此,其它的就由你自己看著辦吧!」
展無極心思迅轉,一時之間也沒注意到那老人走出鋪子,消失在街頭上。什麼金鎖姻緣?難不成師父要他尋找金鎖,就是為那莫須有的姻緣?
他這一生只要銀兔兒一人,又何曾希望什麼金鎖姻緣?縱使那擁有金鎖的女子出現,他也已不再動心了。
他這一生只為一個女人而動心,永遠只為一個女人──銀兔兒。
※ ※ ※
銀兔兒一抬起頭,便瞧見展無極臉色難看地站在門口;她小臉一紅,連忙拿塊布蓋任她繡的圖樣,又跳又蹦的走到他面前。
「無極大叔,今兒個這麼早就回來了?不過才下午,太陽還沒下山嘛!怎麼?良心受到苛責,終於趕回來陪陪我這整日快愅弼病來的妻子了,是不?」原意是想開他玩笑,逗他露出個笑容,哪知他嘴角連扯也不扯動一下。
難不成他一回家就瞧見那些「東西」,所以一臉怒相?
她噘起嘴,垂下頭,小聲道:「人家無聊嘛,不然又怎會養那群小免?你說,我叫銀兔兒,而我又養了一群小兔子,將來這兒成兔子園,是不是也挺好玩的?」
反正說來說去都不能怪她就是。誰叫她要聽見展管事和珠玉丫嬛說什麼某家客棧推出一道兔肉菜,為求新鮮,都現場宰殺,那多殘忍!所以,她才讓苦著一張臉的展管事趕去將牠們買下,本來是要帶牠們到郊外去放生的,不過長工阿吉又說現在有錢人家都流行打獵,放生有什麼用?過了二天,還不是吃進人家嘴裡。因此,她才決定將小兔子們「放生」在天香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