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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於晴

  啊,好耳熱的聲音,像在哪兒聽過,是不是太緊張的緣故?怎麼壓根不似七十歲老頭的蒼老聲音?

  「摸黑辦事不是我的嗜好。或者,你想將我當成其它男子?」

  「沒有……老爺,我……」她期期艾艾的。奇怪,徐老爺的聲音當真十分熟悉,就在不久前,她聽過他的。

  「也對。要是有男人碰過你,我也不會買下你……你嫌棄我是個老頭子?」

  「不,水宓不敢……」

  「你在怕?」即使在黑幕中,依然看得清楚。「怕什麼?怕我?怕圓房?」

  溫熱的鼻息吹拂在霍水宓臉上,她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縮,忽然有力的手掌抓住她的肩。

  「別再往後退,娶你不是要你在圓房之夜活活嚇死。圓房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言。霍二娘同你說過這檔子事?」

  「沒,二娘沒說過……我全是聽鄰居大嬸們說的。」心跳如鼓地照實回答,就盼圓房能拖一刻是一刻。「大嬸說,是有些……難受……像豬只交配,忍一忍也就過了……」

  沉默半晌,他才道:「豬?你將咱們的圓房當成豬交配?」

  霍水宓遲疑地抬首,瞧向黑壓壓的前方。「不是這樣嗎?」

  徐老爺的聲音隱含淺淺笑意,有些嘲弄,但無敵意:「我是想圓房,可也不想當成一條公豬。」腳步聲又響起,像是退了幾步。

  火折子忽然亮起,隱約地瞧出徐老爺的側面。

  相當地眼熟!

  「是你!」霍水宓驚慌失措地跳起來,沒個踏穩,「咚」的一聲滑下床沿,狼狽萬分。

  他揚起眉,點上油燈,熄了火折子。屋內通明的燈光映出她的蒼白。

  「有必要這麼盛大歡迎嗎?」他心不在焉道。

  霍水宓瞪著他半晌,然後尖叫。

  「來人啊……」

  「住口!」他低咆,幾個箭步上前,便用力地摀住她的嘴。「你想要找人瞧咱們圓房嗎?我可沒這嗜好!現在,閉上你的嘴,我就放開你。

  霍水宓猛點頭。

  他冷哼了一聲,放下右手,正要退開幾步。

  「色狼啊……」霍水宓又放聲叫道。

  他的眼一瞪,又緊摀住她的嘴。他咬牙,逼近霍水宓驚悚的臉蛋。

  「不要說謊!我最恨人說謊,尤其是你,聽見了沒?下一次,只要有下一次,讓我找到了你的謊言,我要你生不如死!現在,你敢再叫一聲,教我這當家主子威嚴掃地,信不信我會休了你?教你有娘家也歸不得!」威脅語放夠了,她的身子抖都快抖散了,才抽離他的手。

  「你……你不是徐家長工嗎?老爺……老爺呢?他若知道你……你私闖主房,他……他會殺了你的……」她悄悄地往床內縮去。

  「你以為結結巴巴地放話威脅,能夠喝阻我嗎?」

  「老爺……老爺他喜歡我……不會任你……」

  「換點新鮮詞吧!」他厭煩地低語。憑什麼認定他會喜歡這根排骨?

  「你……你敢碰我……我就……我就……」

  「夠了,就算你再退後能逃到哪裡?」他瞇起眼:「過來。」

  「我死都不過去!」霍水宓緊緊貼在床的角落。

  「死都不肯過來?」他的嘴角隱含詭異,自動褪了腰帶,脫了外衣。「那麼,我委屈自己過去你那兒好了。」他上了床,才要碰觸她,霍水宓又嚇得放聲尖叫起來。

  「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會親手修理你!你以為你這樣叫,會有人來救你?」

  「賈大媽!賈大媽!」眼見已是無路可逃了,誰會來救她?誰肯來救她?難道身為女人還不夠苦,還得遭他蹧蹋嗎?不如自盡,不如自盡。死了一了百了,也算對得起徐老爺!

  「夫人,怎麼啦?」賈大媽焦急的聲音在門外叫起。「老爺沒來嗎?這門怎麼鎖上了?」

  霍水宓聞言如遇救星,又喜又泣:「賈大媽,快……」

  「誰准你靠近這兒的?」他嘲笑的眼在注視著她,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冰冰的。「我不是吩咐下去,今晚不准接近主房的嗎?」

  「老爺!」賈大媽立即必恭必敬:「老婦是來瞧瞧老爺來了沒?順便送些糕點過來。

  「你可以走了。」他說道,門外的聲音頓時沒了。他注視著霍水宓瞬息萬變的情緒。

  她並不漂亮,也十分瘦弱,這樣的女子在大唐的確算是次劣品,然而她清亮秀麗的臉蛋上相當具有表情……換句話說,她是藏不住心事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對他有利,至少不必時時刻刻猜測那張純真人皮下隱藏多髒穢的一顆黑心。

  「你打算呆坐在這裡一夜?」他問。

  「你……你是老爺?」

  「我相信我已經提示你好幾回了。」

  「你不是老頭子!」

  「你該值得慶幸。」他自在地脫下上衣,露出赤裸的胸膛。「至少,依你的年齡能夠嫁給不算太老的男人,是你的幸運。」

  從剛才起,霍水宓一直顯得有些呆呆然,仍是有些頭昏腦脹的。他,那個調戲她的長工就是徐老爺那個六十歲的老頭兒?

  如果他就是老爺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要調戲我?」

  他停下動作。「以一個妻子而言,你的問題顯然太多了。」他伸手輕輕鉤起她的腰帶,一下便給扯開了,整件外衣放了開來。「現在,讓你回答我的問題。」

  「嘎?」她漲紅了臉,褻衣遮掩以外的肌膚全呈粉紅色的光澤。

  他的眉峰聚集起來。「那日你迫不及待逃離我,為何現在卻又心甘情願!」

  原本,霍水宓是不敢瞧他的,但因這句問話而抬首瞧著他好看的臉龐。

  「那日我不知道你是老爺,自然要逃開啊。」她有些迷惑,偏又無法思考。他的手指停在她頸項半晌,神色更為複雜。

  「我……我說錯話了嗎?」她吶吶道,小手縮成拳,任他摸著她。

  他沉默了半晌。「不,你沒錯。」

  忠實。

  這是她的忠實。

  因為她是徐老爺的妻,所以她忠實徐老爺,並不是因為他的人。

  這不正是他所要的嗎?

  他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忠實有如一條狗的女人了?今日應該證實霍水宓是有這份特質的,他該高興才是。

  可為什麼他的心情複雜難辨?

  「你怕我嗎?」他低語,貼近她愈發暈紅的身子。

  「不……我不怕。」輕微地顫抖起來,背叛她的意志。

  「那很好,我並不需要一個怕我的妻子。」

  這就是忠實嗎?如同一條狗忠實主人,如果不是主人,就怒目相對!

  他該滿足才是。

  無論是徐蒼離也好、徐老爺也行,只要她生下徐家香火,管她忠於誰!她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你太瘦了。若不是那日我見你有足夠的精力打人,原是不打算這麼早圓房的。」

  他冷語,扯開她褻衣的動作卻出奇地溫柔。

  霍水宓的臉如火燒。大嬸沒跟她說過圓房還有這一段的啊……

  她倒抽口氣,老爺的唇貼上她的頸子往下滑!

  「怕嗎?」他揚起眉,注意到她的身子持續微顫著。「你不必也無須害怕,這可不會死人,睜開眼睛,我寧願是豬只交配,可也不跟個木頭玩偶尋歡。」

  霍水宓嚥了嚥口水,張口欲言,卻遭人忽然堵住了口。

  她真的睜大了眼。

  他的嘴貼上了她的。他的舌根粗魯地滑行進來。

  老天爺啊,老爺究竟在做些什麼?口水相接,不知道算不算噁心,這是她頭一遭經驗,這是圓房的必備過程嗎?她可沒見過豬只交配需要交換口水的……

  她的心「怦怦」直跳,很大聲,大到幾乎以為心口跳到他那裡去了。

  在這般近距離之下,清楚瞧見他的半側臉。二十年來,她沒見過太多男人,對於男人的相貌並沒有一定的認知標準,但老爺應該是好看的,他的睫毛修長而漆黑,鼻樑高挺,棕色的臉龐有型而顯得有些貴族式。這樣好看的人怎會瞧上她呢?

  啊,嘴唇相接,他的手指卻滑到她的胸口,是察覺了她的心跳聲嗎?老天爺,當初大嬸是在開她玩笑的嗎?什麼豬只交配,天啊,誰來教教她呢?萬一惹得老爺不順心可怎麼辦?

  她該怎麼做才好?

  「瞧你臉紅的。」他貼著她的唇低語,嘴角上揚。「可別燒了起來。」輕笑道,一時教她看得有些呆了。

  「什麼都不懂嗎?理當由我來教的。」語畢,他俯下頭來又吻了她。

  又是口水交換嗎?老爺的口水好甜,先前沒注意到,現下才發現他的嘴裡有些酒味,不像爹偶爾喝的白干,這味道比起白干更香醇。霍水宓忽然感覺身子好軟,像躺在棉絮上,心跳聲像擂鼓,吵得她沒法子思想。

  其實,口水交換也不算噁心,霍水宓迷迷糊糊地想道,嘗試地伸出粉舌舔著他的唇。她想,她是喜歡上了同老爺一塊口水交換。

  老爺的口水好甜,這就是喜歡的理由吧!嘻。

  ※※※

  好痛!

  不止頭痛欲裂,連身子也好痛。

  從沒一覺醒得這般辛苦,像是剛從泥沼裡爬出來,沉甸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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