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幾乎無法想像若回到過去那種沒有他的日子要怎麼過!
可是——他是綁匪,而她是肉票,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局的。
更可恨的是——他竟還欺騙她——
她打從骨髓裡頭恨死他了!
「你沒事吧?」如俠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想辦法逃吧。」她已經決定好要逃跑了。
「等等——」沈如俠沒想到她個頭小,力氣還滿大的!
「我不想逃啦,我要挖寶藏啦!」如俠一時「忘情」的大聲喊叫。
「怎能再留在這裡呢?要是讓他們發覺了,想逃都逃不了!」
「等等啦,龍哥——」要下樓之前得先穿過二樓的走道,那地方真不是人走的!要是沒看清楚,準會踏到腐朽的木塊。
很不幸的,如俠就是這個倒霉鬼!
尖叫聲中,如俠發覺自己成為自由落體,急速地墜落當中木悄不斷打到她白嫩的臉上,像是有一群蜜蜂在螫她似的,痛死她了!幸虧她「眼明手快」地及時抓到了走道邊緣的木板!不然從二樓掉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可是——就這樣懸在空中,也怪恐怖的——
她可不想當什麼空中飛人!
她怕死了!
「你——還好吧?」囁嚅的低語聲。
勉強抬起了頭,才發覺沛書跌坐在木塊邊緣,比起她的情況是好了些,不過也差不到哪裡去,要是再動上一動,可能也難逃掉落的命運!
慘了!現在可好了,唯一能救她們的男人全躲在那該死的地下室裡。
「我——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太衝動,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沛書蒼白著臉說道,連瞄也不敢的正襟危坐。她有懼高症!也許這次會摔死在這裡也說不定。想起上回還有龍瑾可以救她,現在呢?大概只能等死吧!
用力吸吸鼻頭,不是為自己快死了而覺得難過,而是為了龍瑾,大概臨死之前心靈一片清明吧,突然發覺她好想見見龍瑾,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她一定是愛上龍瑾了!
天!她竟然真的愛上綁架她的男人!她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女人了——
「如果能保個意外險就好了。」如俠喃喃自語。臨死之前,還想著錢嗎?當然不,如果保了意外險,受益人的名字一定是龍皋。他一定很窮,窮到想用寶藏發跡,窮到湊不出錢翻修白屋。當然啦,如果不幸她死後,他能偶爾想起她是最好的了,在他心底有那麼一個角落給她停佇也算是一種幸福的吧——
「這在搞什麼——小東西!」深沉的恐懼再次流露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從來不懂得恐懼為何物,但這段日子來竟讓這小丫頭嚇了兩次!
該死!
「龍哥……」一見到龍皋,沈如俠終於鬆了口氣。
「該死的!」跟隨進來的龍瑾一見這等狀況,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尤其看見懸在上方的沛書,他心裡像是狠狠地被人抽了一鞭。
她有懼高症!
「慢慢地爬回去」他沉聲命令。
「我不敢!」很懦弱地承認,只要能見到他,即使讓他知道她的懦弱也不在乎了。
「你敢不聽我的話?」
「我們之間又沒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沛書大聲地喊。
「爬進去!」
「我不要!」
「聽我的話,沿著牆慢慢地爬到樓梯口,聽見了嗎?」龍瑾威嚴地下令,寒潭似的雙眸痛苦地看著她。
「我有懼高症!」她流下眼淚,恐懼地說。他怎能叫爬下樓?那不是擺明要嚇死她嗎?
「我知道。」他的語氣緩和了些,帶來安撫的作用。「你必須爬到樓梯那邊,我在那裡等你,聽見了嗎?」
「我不要。」
像下了決定似的,龍瑾沉聲道:「你爬過去我就放你走。」
「真的?」
「你懷疑我說的話?」
「那我更不走了。」她大聲宣佈。
「沛書……」
「我要繼續留在這裡,而且你不必須答應一件事。」
「你是在威脅我?」
「你不答應我就不爬。」
她瘋了不成?還是真給嚇瘋了?龍瑾嘴角一抿。
「慢慢地爬到樓梯那邊,不要慌,聽見一沒?」
她喜上眉梢。
「你是答應了?」多好!偷瞄一眼他的神色,不會是氣瘋了吧?這不瞄還好,一瞄即天旋地轉,差點沒昏了過去!
老天!那麼高的高度,手心都發汗了!
「不要看!」龍瑾快氣瘋了,或者可以說是快被她嚇瘋了!
沛書吞了吞口水,很努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用狗爬式的方式緩緩地爬離邊緣。
「我——不行啦——」懼高症豈是一二天就可以克服的!
「說說話。」
「要說什麼?」她傻傻地問。
「任何話題都可以。你的家人朋友?」他快步走至樓梯下。如果不是擔心自己的重量會壓垮走道上的木板,他早衝上二樓抱她下來。
該死!這是什麼心理?
沛書聽話地背出家譜,連三代以外的表親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一路朝目標前進。
「我是不是也要背出家譜,然後爬過去?」如俠擔心地問。心想連爬上走道都不可能了,也許往下跳還有一線生機呢?
「傻丫頭,你跳下來。」龍皋沉住氣。
「你想我死?」
「我會接住你。」
「你是捕手嗎?」
「不是。」
「那你一定玩過接人遊戲嘍?」她不抱任何期盼地問。
「我沒有。小東西——」
「白癡才跳!我不想死。」
「你不相信我?」
「當然不信。我自己的命絕不會任人宰割。」她好累,真想鬆手,可是……
該相信他嗎?
也許相信了他就等於把命奉送給他——
「小東西——」他必須說服她跳下來。該死!她賃什麼理由要信賴他?
「好吧,我跳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接住我唷。」
「我會接住你的。」
「也許十年後再想起這幅景象,會大笑三聲也說不定。」
「跳吧,小東西。」他張開臂膀。
好吧,跳就跳,大不了——大不了跌斷脖子就是了。
默數一二三,不!再數一次好了,她緊閉眼睛,一、二、二又二分之一,認了!算了!能死在龍皋懷裡也算美事一樁吧——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她問,「沈如俠!」連名帶姓地叫是因為動怒了。
「好吧,你要接住我。」如果能接住她的話,就嫁給他吧!
嫁給他?
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過還是先別跟他說,萬一他存心漏接怎麼辦?
有了這層鼓勵後,如俠緊緊閉上眼睛,心一橫,手一鬆,墜落——
他會接住她的。
她對他有信心。
「可以張開眼了,小東西。」龍皋緊緊摟住她小小的身子。
先是睜開了一隻眼睛,見到的便是龍皋的花色襯衫,天!他把她抱這麼緊,害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還活著嗎?」她問,很自然地抱住他。
「你是活著。」等他的心臟平復下來,她就得受罰!
他的心臟無法常常負荷這種偶發的危險!這該死的小丫頭以為她在做什麼?吊在半空中好玩嗎?從沒被嚇過的經驗,倒教這小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神經。也許還未過半百就讓她給嚇死了!
「我活著?」她嘻嘻偷笑著。
算你倒霉了!龍哥。
「疼嗎?」驚愕的發覺白裡透紅的臉頰上竟有一絲血漬。
「當然疼,你不說還不疼呢——龍哥,你會娶我吧?」
擦拭她臉頰上血漬的手忽地停頓。
「你在說什麼?」
「這是你的義務,龍哥。」她很理所當然地說:「畢竟這是你的屋子嘛,既是你的屋子讓我毀了容,你當然有責任照顧我下半輩子嘛。」
她要做他的唯一!而他也將成為她的唯一。
這是神的旨意,要不然也不會讓他接住她,不是嗎?
第七章
從沒人能將龍瑾的心震得如此七葷八素,恐懼得一如——該怎麼形容呢?
一直以為跳動的心臟不過是象徵生命的存在而已,一旦心跳停止,也是告別生命的時候!但又怎知那股恐懼像是極不懷好意地攫住他的心不放,像是在嘲弄他的無知、譏笑他的無能——
該死!即使是現在,那股深沉的恐懼仍緊纏著他不放。這是什麼感覺?他向來無病無痛的,這點他肯定得很。那麼,這種莫名的難受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為了她嗎?
看著面前又氣又惱的沛書,龍瑾實在很想狠狠地搖晃她,讓她明白剛才的險境有多嚇人!如果不幸從二樓跌落——
他甚至不敢去深想!他到底是那裡不對勁了?
從遇上她的那一刻起,天地全變了樣,他甚至——甚至為她擔心起來……
該死!
「你騙我!」在嚇人的沉默中,林沛書開口指控了。什麼叫不知死活?看她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竟有膽子在龍瑾盛怒之中指控他?難不成真不想活了?
「我——騙——你?」一字一字拖得長長的。掐死人的衝動正危險的醞釀中,憑著僅存在自制力才沒讓她見識到什麼叫狂怒!
她竟敢說他欺騙她?
偏偏林沛書還渾然不覺一場風暴即將到來,仍很認真地點點頭,煩惱地絞著雙手,思考著該如何啟開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