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努力的探頭出去看看還有沒有一線生機——
「你在看風景?」
猛地被嚇了一跳,林沛書「咚」的一聲竟撞到窗格子。
好痛!她揉揉頭,有些駭怕的回過身去。他該不會打她吧?肉票是應該逃的嘛——看見來人,她愣了愣。
「你是誰」即使怕得要死,她還是鼓起勇氣問。
「綁匪之一。」他有趣地說。
「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啊,林沛書。」
「大皮鞋綁匪呢?」
「大皮鞋?」
「他說他叫龍瑾。」
他的表情活像吞了一粒生雞蛋。
「你叫他大皮鞋綁匪?」來人忍不住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
「不——」他勉強止住笑。「我先自介紹,我是龍奕。」
「你們是兄弟?」
「不是。」
「可是同姓龍?」
「我欣賞聰明的女孩子。這個世界聰明的女人所剩不多了。」
「好巧。」林沛書不疑她有他,好奇地打量他。「你是混血兒吧?」
「大概是吧。」
「大皮鞋比你帥多了。」她直言道。
龍奕的臉皮抽動了一下。
「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女人。」他把飯盒放在床頭。「今天是排骨便當,老大說你很久沒吃肉了,依我看,你很有『肉』嘛,對了,還有草霉,你吃不吃?」
「吃。」
「乖孩子。」
她用力瞪他一眼,怎麼他的個性和大皮鞋完全不同?雖然他看起來很愛笑,不過她還是比較喜歡大皮鞋。
「大皮鞋呢?」
「他要工作——」
她驚呼——
「綁匪也要工作?」
「老大跟你說過我們不是綁匪吧?」他坐在房內唯一「四肢健全」的椅子上,打開飯盒狼狼吞虎嚥起來。
「你要在這裡吃飯?」她不喜歡這種情況。
「我陪人質吃飯,夠仁至義盡了吧?記得將來告上法庭,別忘了為我辯護一下。」
「你果然是綁匪。」
龍奕皺起眉頭,提出疑問:
「寫書的人的腦子都不正常嗎?」
她這下真的被嚇到了!
「你知道我是寫小說的?」
「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坐下來乖乖吃飯,說不定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
遲疑了會,她才在床沿坐下。
「我需要衣服。」
「這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小姐。」
「綁匪是應該照顧肉票的,萬一我凍死了——」
「那最好了。我就不懂老大幹嘛把你帶回來?直接拿到手不就可以了嗎?」龍奕不解地說。
她眼一亮,心想也許能感化他也說不定。
「龍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是被迫才作綁匪的,其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你把我放了,將來死後一定能往西方極樂世界。反正我又沒錢,綁架我根本拿不到半毛贖款,不如放了我,早日重新做人,前途才能一片光明嘛。」
「你在胡說什麼?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向來直話直說,以我的眼光看,你是次等基因下的產物,要我看上眼簡直是不可能——」
「我不懂你在胡說什麼!」林沛書覺得他簡直神經病,又不是要他娶她,是要他放了她耶!在那裡自我膨脹什麼啊!
龍奕聳聳肩。
「看來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話畢,繼續進攻他的飯盒。
他好像不設防呢!這個想法在她腦子裡晃過,也虧得自己腦筋還算靈活,趁著大皮鞋不在,要是能先解決眼前這個餓死鬼,說不定就能幸運的逃離這裡,也可以換上他的衣服——這倒是個好主意!
當下,眼角很努力的瞄向四周,看看附近有什麼可利用之物——
腐朽的木椅怎麼樣?挺像可拿來作攻擊的利器,看他跟大皮鞋一般高大,恐怕不容易對付,到時一定得一擊成功——可是,萬一把他打死了怎麼辦?
不會吧?!他這麼壯,最多只是昏一陣而已。千萬別怪她,要怪就怪他自己不學好,做什麼綁匪嘛,又不是四肢不全,她是一點錯也沒有——
不過她還是很有良知的朝他雙手合十拜了一拜。如果出了問題,千萬不要來找她啊——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龍奕抬起頭,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
她嚇了一跳,差點說不出話來。
「沒有——我是在飯前禱告……」她心虛極了。
「沒事就快吃。老大叮嚀我一定要親眼看見你吃完,不能留一粒飯,聽見了沒?」
「聽見了……」她開始小口小口地吃,一直偷眼瞄他。
過了半晌,看他又專注在飯盒裡,她吶吶地開口:
「我想喝水。」
「水?自己去倒。」他指著屋角凳子上的水壺。
雙腿有些發軟的站起來,心臟噗□噗□地跳著,小心翼翼地走到凳子前,將水壺放下地,確定他還在繼續吃飯,才敢拿起凳子,一步步地走向他——
千萬不要怪她!肉票的責任就是逃跑嘛,雖然他好心地買便當給她吃,但終究是綁架她的匪徒,說什麼也不能同情他!
悄然走到身後,默數三聲。
一——二——不要怪我啊——三!
緊緊合上眼,用力舉著凳子朝他身上砸去才只那麼一瞬間的功夫,甚至連自己都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覺整個人像坐雲霄飛車般飛越房間,直朝門外衝去。
這下可好!是逃出了這道門,只不過是讓人給擲出去的。這是二樓耶,真的摔了出去,小命不保吧——
再也不敢睜開眼,感覺自己好像撞到某種東西,好像不會很疼,但這是夢吧?還是已經失去知覺才會以為自己毫髮無損?一定是自己前生做太多壞事了——
「沒事吧?」
悄悄地睜開眼,看見龍奕懊惱的臉,再一抬頭,不禁嚇了一跳,眼前的人不是大皮鞋還會是誰?他的冰塊臉就是正字標記,見到他,心裡好像有些開心,不過他是綁匪耶——
「你沒事吧?」龍奕耙耙頭髮。「這裡的人都這麼蠢嗎?要攻擊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如果你要向我挑戰,拜託你從正面來,從背後攻擊是小人,我當然不會手下留情,這回沒死算你命大——」
「夠了。」龍瑾冷冷地開口。
「算了,我去徵信社看看。」丟給林沛書一個勉強算是道歉的眼神,龍奕拎著飯盒先走了。
「謝謝你接個正著——你可以放開我了。」她困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真的要放開?」
「再真不過了。」才一說完,「咚」的一聲,她跌到地上,疼得差點流出眼淚,綁在胸前的浴巾又很不幸地掉了下來。
他皺起眉頭。
「你沒事吧?」
「我是要你輕輕放下我,不是突然的,很痛耶——」一思及自己竟對綁匪用這種口氣說話,立刻警戒的住了口,瞄瞄他難看的臉色。
「能不能——把浴巾拿給我?」她認了!衰就衰到底吧!
反正他已經看過她的身體了,不在乎再給他多看一次。
龍瑾的表情是一片空白。
事實上,也沒有看過他的表情有過什麼巨大的變化。
「我把你的衣服都帶來了。」
「謝謝你——」奇怪,謝他幹嘛?一定是腦子摔壞了。
「可以把項鏈給我嗎?」
「什麼?」
「把項鏈給我。」
「這不值錢的。」八成是想拿去當鋪,這怎麼行呢「值不了多少錢的。我真的不能給你,這是林家祖傳的,要是給了你,就太對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了。」她握緊墜子,打定主意不給他了。
「你必須給我。」
「我說過這是仿玉,不值幾百元。」她後退一步,決定徹底討厭這個人了。「你連幾百塊的東西都要搶走,實在太沒人性了。」
「它的價值不止如此。」
「哈!你別告訴我,這上頭有寶,我不信這套的。」
「不,它是許願的玉石。」他跨前一步。「我不會傷害你的。等事情結束之後,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說到最後,彷彿有些言不由衷。
「許願的玉石?你少唬人了。」她朝刻著紅龍□的墜子大聲說道:「我要離開這裡!脫離肉票的生活,我要離開這裡!」等了半晌,再朝他眨眨眼。「我許了願,但我還在這裡,不是嗎?」
龍瑾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不是這麼個用法。」
「也許你願意好心地告訴我?」
「你不能知道。」
「這是我的寶貝,我當然有權知道!你又是怎麼發現這是許願的玉石?」
「一些古書,還有你的小說。」
「我的小說?」她睜大眼。「你看過我的小說?」
他似乎有些懊惱地點頭。
她想笑但不敢笑,一個大男人去看羅曼史?
她真的忍不住!
龍瑾冰冷地凝視著她,直到她止住笑意。
「對不起——」天生的威嚴,自然而然就讓她認錯先道歉。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她要道歉?
「可是——我寫的書中沒有提到它啊。」她提出疑點,八成又被騙了。「你又說謊是不是?我最恨說謊的人了——」
「我沒有說謊。」他瞇起眼睛,彷彿在說「你若再敢污辱我的人格,你就死定了」,嚇得她收住了口,不敢再用言語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