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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於晴

  她的臉頰。「雖僅僅只有一夜,但我對你已動了那凡

  心。」他吐露多年心聲。

  她睜大眼,想要再問些什麼,但腦袋卻有些昏沉沉

  的,一個青蛙精變成二個、三個……不,不止三個,還

  在增加中,費力地想問他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

  沉重地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的,

  異常緩慢,好似在說三個字,第一個是「我」,第三個

  是「你」,中間那個是……她想了想,再想了想,昏睡

  前終於想起那嘴形像什麼字了——

  我害你!

  他當然「害」了她!一定是那一夜她做了什麼對不

  起他的事,所以他才想害她,什麼動了凡心,全是騙她

  的,難怪她會有七情六慾,說不定就是未滿四十九日

  離開那蓄仙池的下場。

  可惡,她若下凡,定不會饒了他。

  她會恨他一輩子的——

  第二章

  一大早,長安城的西市熱鬧非凡,昨兒個夜裡才從洛陽城趕來的胡人商隊,今兒個起早就在西市擺攤賣珠寶。

  而那順路同商隊一塊來的東洋留學生,好奇地沿著大唐的西市一路逛到底,雖明為探勘,可那一雙雙好色的眼珠忍不住瞄向那大街上的姑娘們。

  當大唐姑娘全是天仙美人?才不!

  唐朝開放風氣之盛,是史無前例的,別以為在長安城裡瞧見各種膚色的人種就很了不得似的,真正的開放是大唐姑娘的流行打扮。

  曳長的衫子襟束在胸下,衣領開得極低,敞露出絕大部分雪白的頸項與酥胸,遠遠就能瞧見那拖地的長裙,挺有風姿飄逸之感沒錯,可近一看——那就是大飽眼福,有那免費冰淇淋享受了。

  「瞧來瞧去,還是大唐姑娘養眼,哪像咱們自個兒家鄉的女子,個個包得密密麻麻不說,那吹彈可破的凝脂玉膚又豈是你我的妻子可比?」那賣著珠寶的胡人同伴低低竊語,還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正垂首買珠寶的大唐姑娘。

  「倘若這裡真是人間天堂,我倒打算在此置產——」

  一時間,那胡人吱吱喳喳地聊著天,是愈來愈覺得大唐的姑娘真是「水」;那其中一名胡人還充當好心,站在那大唐姑娘身邊解說那珠寶的由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淨往那衣領裡瞧去。就盼瞧見那其中的豐胸。

  「瞧,有什麼好瞧的?去瞧你自個兒的吧!」話才響起,身後忽地有人用力端他一腳,端翻了那今兒個早上才搭好的攤子,各式珠寶、首飾、珍珠項練滾落一地。

  「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敢踹老子一腳?」那胡人氣憤地爬起,瞧見同伴個個瞧著他身後發呆——

  怎麼?對方是地頭的霸王嗎?還是帶了大批人馬?他心一驚,忙收斂起那凶狠的惡樣,餡笑著臉,回過身——他也呆住了!

  眼前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姑娘,鵝蛋臉上鑲著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如今正充滿怒氣,天生的桃紅小嘴抿』緊著,雙腮抹上兩朵氣憤的紅暈。再低頭一望,她沒穿那流行的低胸衫子,而是那在唐朝宜男宜女的胡人服飾,服飾上還繡了幾隻精緻的彩蝶。整體來瞧,是怎麼也談不上古典美人的風姿,可那全身上下的狂野活力,倒是活像剛從畫裡跑出來的——

  對,就是那大唐狂野的美女!這種女人最適合那熱情如火的紅寶石了!等等,不對哦,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想這個?

  「是姑娘『不小心』端我一腳的?」既然對方是個娘們,就讓讓算了。

  他是息事寧人,但姑娘可不。只見她大步上前,用力又朝他揮了一拳,當場打得他倒地不起,哀嚎連連。

  「哎喲……疼死我了……這裡還有沒有王法?」他叫著,發覺原本閒逛挑貨品的路人老早閃避一方看好戲去了。「你是誰?我要告到官府去!」他奇怪地瞧著那些路人又驚恐退了一步——

  「姑娘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魚名翩翩,家住延康坊,你若有不服,儘管吩咐官大爺來找我。不過你可也別忘了是你眼睛非禮在先,我才給你正義的一拳。,,語畢,又狠狠端他一腳,見他的三個同伴縮在一邊不敢出聲,輕哼一聲:「喜鵲,咱們走。」

  那瘦巴巴、名喚喜鵲的小丫頭立刻從人群裡跑出來,跟著那魚翩翩離去。

  「臭娘們,我非告到官府去不可!」他咬牙道。他雖是胡人同大唐的混血,也知官府最大,她當街打人,是她不對;他雖偷瞧人家,罪也不致拳打腳踢啊!

  「小伙子,我勸你還是別去告官府。」一群路人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地散去,好心的老頭子留下來提醒他一句:「那魚姑娘是長安縣裡出了名的瘟神。打她出生以來長安縣就沒好日子過,她出生那一日起,長安縣連下了三個月的大雨,聽說城裡的青蛙嗚叫了三天三夜,這還不打緊,從此以後只要她瞧見金子打造的青蛙,就非放火燒了不可。這本也不關咱們的事,偏偏這魚姑娘生性愛打抱不平,只要她瞧不順眼的,定有人會遭殃,她的舅舅是官府的名捕,姑娘是長安縣太爺的太座,她的爹家產萬貫,偏又事事順著女兒心意。」

  那胡人聽得一楞一楞的。

  咳了咳,那老人眼裡是又怕又敬:

  「你大概不知,去年長安縣出現了一名採花大盜,就是魚姑娘這小名捕同那二十四名捕快一塊捉到的。同你說,是要你明白,那二十四名捕快不巧全是她青梅竹馬的玩伴。」

  換句話說,他只要敢告到官府,只怕還沒開口,就遭人毀屍滅跡了。

  當然魚大小姐的事跡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如今算是給他一個警告,但也不必嚇壞他,至少不必告訴1他,上個月就有個外地人色迷迷地想對魚大姑娘非禮,至今還躺在家中,始終沒法站起身子來。

  唉!她今年都已經十七、八歲,雖早同比鄰的楚家『訂了姻緣,但對方少年才子又怎願娶個母老虎過門:

  魚大小姐要真能嫁人就已是萬幸,就只可憐那娶她過門的男子——

  倒楣喔!

  &  &  &

  真是氣壞她了!

  難不成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還是她魚翩翩見識太窄,才會淨遇到那些一臉色迷相的男人?

  打她十五歲起,跟著青梅竹馬的捕快兄弟到處捉賊緝兇,所見所聞除了那殺人魔外,最叫人不齒的便是那些專愛玷污良家婦女的採花大盜。

  初估這兩年長安縣共捕獲二十來名採花大盜,十名販賣女人的臭漢子——男人是不是色得挺可怕的?整天不求溫飽,反而老愛欺負女人,就連偶爾走在大街上,也有陌生男子上前意圖輕薄——

  「倘若那姓楚的同他們一般,我定要將他給閹了」

  「閹?」那跟在她身後的喜鵲好奇地問:「小姐,你要閹什麼?叫喜鵲來做就行,何必勞你費心費力?」

  那魚翩翩瞄了她一眼,邊沿著西市的攤子走,邊哼了一聲:

  「要你這小膽子的小姑娘來閹他,你敢嗎?」

  「敢,敢,我當然敢。小姐,你別以為我向來都躲在你身後,可這醃豬肉、胞牛肉、胞羊肉什麼的,只要你吩咐一聲,喜鵲一定會去做。」那瘦巴巴的小丫頭拍著胸脯發誓,差點沒嗆到氣,就只奇怪小姐向來不管廚房之事,怎會想到醃肉?

  咳,小姐在笑些什麼?笑她不會醃肉?還是笑她太過自信?

  「喜鵲,你當真會幫我閹?」

  「當然。」吹鼓的牛皮沒有道理自個兒拿針刺破的。

  「那好。你去幫我把那姓楚的命根子給閹了。」

  「沒問題,包在喜鵲的……」那自信滿滿的眼神驚恐地瞪著她,停下腳步:「命……命根子?」

  魚翩翩好笑地回頭瞧她:

  「又不是要你殺人,你怕成這副德性幹嘛?爹老說

  我從小同那姓楚的訂了親,遲早是要嫁給他的,可我連

  見也沒見過他,誰知道他是不是同那群烏鴉一個樣?所

  以呢,乾脆先閹了他,以絕後患!」

  「不,不,小姐,你可別胡來,人家肯娶你已是萬

  幸……不,不,喜鵲的意思是,楚公子好歹也是你未來

  的丈夫,倘若……倘若閹了他,那人家會笑話你的。」

  那喜鵲自認是冒著死諫的危險進言。

  天知道天底下怎會有這等的干金小姐?

  本以為她只須乖乖服侍小姐,偶爾陪著一塊繡繡花、彈彈琴,這就足夠了。哪知她到魚府以來,就成天陪著小姐在太陽底下習武打獵的,前一陣子官府緝拿盜匪,小姐也同那些青梅竹馬的捕快差爺一塊前去捉拿,而她喜鵲半點武也不懂,只得提心吊膽地等著——唉,她究竟是倒楣還是幸運?遇上了這種小姐。

  據總管透露,當年小姐出生後,性子活潑好動又粗率,一天午憨的時刻,她小姐不休息,反倒爬到園子池邊,想欺負那池中青蛙,若不是被那隔壁的楚少爺發現,只怕那時「噗通」一聲,真要同那青蛙作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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