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珩灼熱的唇,像是即將要將她燃燒,急切得近乎蠻橫,但她卻沒有比這一刻更感到滿足。
因為,他終於就在她的眼前,用低沉的聲音喚她、用深情的雙臂緊擁著她。
衣水映沒有比這一刻更感覺到,她跟南宮珩的距離是這麼近,近得能感受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以及雙臂環抱著她的力量。
如果老天真要責罰,她願意為此刻的幸福下地獄!
這場激情風暴來得又急又快,兩人都同時被這個完美的結合而深深撼動,彷彿他們天生就該適合彼此的懷抱。
南宮珩環抱著她,不顧一切的只想索取更多,身體那股如火焚燒般的痛楚逐漸解除,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甜美的疼痛,彷彿怎麼也要不夠她──
偌大的寢房內,傳來衣水映婉轉迷醉的嬌吟,以及南宮珩彷彿野獸般低沉的喘息,濃重的情慾瀰漫在兩副汗濕交纏的軀體上,直到那股極致的喜悅衝上巔峰,兩人在雙雙一聲吶喊之後,終於緩緩宣告平靜。
南宮珩頹然倒在一旁,身上那股洶湧噬人的慾望與痛楚終於解除,除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有的就是對衣水映的不捨與憐惜。
「映兒──」此刻,南宮珩腦中充塞著難解的疑問。
為甚麼她要這樣幫他?
「噓!」衣水映的纖指阻止了他,只是靜靜將小臉貼上他的胸膛,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只願享受這最後一刻的幸福。
這一刻,南宮珩胸口深處像是被狠狠撞擊了下,她的甜美、她的嬌柔可人、她的一切──都像是在方纔的結合中,全一點一滴滲進了他的身體深處,再也拔除不掉了。
他以為,他可以大方的將她讓給弟弟,卻發現這樣的成全有多難、有多令人心痛!
「映兒,我要娶妳!」南宮珩收緊臂彎,衝動的開口道。
他無法想像,他這一生都得靠著回憶她過日子。
因為要為她的貞操負責?衣水映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她要的是愛,不是同情。
「我只要這樣就好,讓我再多靠一下,好嗎?」
南宮珩摸不透衣水映到底在想甚麼,卻莫名為她近乎絕望的語氣感到心疼。
或許,她只是為了報答南宮山莊,她心裡真正愛的人,始終還是南宮琰吧?!
他心痛的閉上眸,任由那股嫉妒與不甘的情緒,無情的啃噬他的心口。
沉浸在彼此心事中的兩人,渾然不覺門外細碎的腳步聲,正朝這裡而來。
門外的丫鬟似不知房內有人,拎著抹布掃帚就逕自打開門,然而當她一看到床上相擁的兩副軀體,驚嚇得手上的東西全掉了一地。
冷總管叫她來打掃大莊主寢房,也沒說大莊主在裡頭──還帶著一個女人。
門口突如其來的聲響,驚起了床榻上的兩人,倉皇的雙雙望向大門。
丫鬟一看到同時轉過來的兩張臉孔,兩眼頓時更是睜得老大,驚恐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
「啊──」她張口就放聲尖叫起來。
☆☆☆
「糊塗、糊塗啊!」南宮山莊的大廳裡,氣氛是出奇的僵滯凝重,只見南宮夫人高坐堂上,氣白了臉顫聲罵道。
應該是即將成親的新嫁娘,卻被人發現跟大伯未著寸縷的躺在床上。
這種難堪的局面,讓原本熱鬧的山莊頓時籠罩著一片低氣壓,所有的下人全戰戰兢兢的垂首肅立,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而南宮琰更是面色鐵青的站在一旁,緊握的雙拳洩露出他的難堪與憤怒。
「你們──你們怎麼會這麼糊塗,做出這樣的事?」
來回看著大廳中靜立無言的兩人,南宮夫人是又氣又失望。
她向來最懂事、守分寸的兒子,跟乖巧柔順的侄女,竟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姑母,全是映兒不好,您要罰就罰我好了,不關珩大哥的事。」咚的一聲,衣水映屈膝跪了下來。
「不,映兒,姑母相信妳不會糊塗做出這種事,是不是珩兒對妳逾矩?妳大膽照實說,姑母一定替妳主持公道。」
「不,姑母,珩大哥沒有對映兒逾炬,映兒是──」衣水映的目光,驀然瞥及南宮琰難堪的臉色,頓時心底湧起了濃重的愧疚,再也不忍傷害他。
「映兒是一時糊塗!」她閉起眸子,近乎麻木的吐出一句。
聞言,南宮珩震愕的遽然望向衣水映。
她竟然將一個時辰前那場美好的結合,稱之為──一時糊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果然是後悔了!
「珩兒,娘聽聽你怎麼說。」
「沒甚麼好說的,若映兒是一時糊塗,那我就是乘人之危了!」他毫無感情的吐出一句。
「你──」南宮夫人氣憤的看著他一臉頑倔,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難道你不知道,映兒明天就要跟琰兒成親了?你怎麼還能這麼做?」
她真是不明白,原本溫文、懂分寸的兒子,怎麼會犯下這等糊塗事來!
然而面對南宮夫人嚴厲的責問,南宮珩卻依然面無表情、始終不發一語。
「老夫人,這全是冷燡的錯!」
突然間,冷燡站了出來,一臉自責的說道:「要不是我方才經過大莊主房間,聽見裡頭有些異樣,請水映小姐過去看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經他這麼一說,南宮夫人心底終於有了譜了。
看來,這肯定是映兒到了珩兒房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人年輕氣盛,一時把持不住,就做出了這等糊塗事,她還巴望有甚麼合情合理的解釋?
「這不關你的事。」南宮夫人疲憊的朝他擺擺手。
來回望著衣水映跟南宮珩許久,南宮夫人終於不得不做下決定。
「明天珩兒跟映兒立刻成親!」
說完這句話,南宮夫人隨即步出大廳,只留下錯愕與震驚的一干人。
而始終冷沉著臉、未曾開口的南宮琰,在朝兩人投下悲憤的一眼後,也隨即掉頭而去。
僕傭逐漸散去的偌大大廳裡,終至只剩下低頭不語的南宮珩跟衣水映兩人,面對著清冷空氣中,彷彿永無止盡的沉默──
一場難堪的意外終至落幕,但從那股潛伏在四處的暗潮洶湧氣氛裡,卻隱約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彷彿宣告著──這只是個開端!
第四章
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牽著匹黑馬,從南宮山莊側院悄悄離開,小心警戒的模樣像是怕驚動了人,直到步出南宮山莊,才翻身策馬朝闃黑的深夜奔馳而去。
掌控韁繩的男子不斷喝叱著黑馬加快腳步,行色匆匆的模樣滿是迫不及待。
穿過一片陡峭的崖壁,馬匹奔進一片闃黑無邊的樹林,然而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黑馬卻絲毫不慌亂,仍是快速往黑暗中奔馳,像是早已熟識了這條路。
好不容易終於穿出寬闊的樹林,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已隱約可見前方似乎有燈影搖曳,隨著黑馬的腳步,眼前矗立在山頭上的,赫然是一座宏偉的莊園。
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的熟悉莊園,讓男子忍不住催促黑馬加快腳步。
「少主回來了!」
一見到莊門外的身影,守門的幾名家丁掩不住欣喜,此起彼落的高嚷了起來。
隨即,偌大的莊院裡,燭火紛紛燃亮起來,原本沈寂的莊園,也因為這個夜半歸來的男子而騷動起來。
男子將馬交給家丁,便隨即步入莊內,才剛踏進大廳,就聽到一個略帶顫抖的熟悉嗓音自堂內傳來。
「我兒,你可終於回來了!」
一名年邁的老婦,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吃力的從內堂走了出來。
一見到許久不見的身影,男子再也忍不住的迅速迎上前,屈膝跪在婦人跟前。
「娘!」他激動的喊道。「原諒燡兒這麼久才回來看您!」
「娘知道、娘知道的。」婦人雙手摸索男子的臉,忍不住喜極而泣。「瞧你,怎麼又瘦了?」
男人緩緩抬起頭,通紅的燭火將他俊美的五官映照得一清二楚。
這個男子不是別人,竟是在南宮山莊地位極為重要的冷燡。
「娘,燡兒很好,您別擔心。」冷燡緊握著母親枯乾的手,小心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燡兒,你究竟甚麼時候才能離開南宮山莊,回到冷家莊來?」冷母雙眼黯淡無神的不尋常,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竟然雙眼全盲,完全看不到東西。
「娘,您放心,就快了!」冷燡胸有成竹一笑。「一切計畫都在進行當中,南宮驊的那幾個孤兒寡母,很快就會嘗到報應的。」
「燡兒!娘來日無多,也不想再報甚麼仇,只希望你能多陪陪娘!」冷母歎了口氣,悠悠的說道:「再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個好姑娘,好好的安定下來,生幾個白胖的孫子──」
「娘,在替爹報完仇之前,我沒有心思去想兒女私情。」冷燡溫和卻堅定的打斷母親。
「可是……」
「娘,這件事別再提了,我這趟回來只想看看您,還得趁天亮前趕回去。」冷燡看了眼窗外闃黑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