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只是恰好單眼皮、恰好喜歡穿著整齊。恰好不喜歡投懷送抱的女人。還真巧,不是嗎?」
「無巧不成書。」她圓睜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他到底想幹麼?前兩回見到她都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怎麼今兒個看起來很火熱?
巫靖雅回視著他深沉的凝視,呼吸著他身上乾淨的氣息,忽而他唇邊乍現的一個笑扯動了她的心。
「一點都不含蓄,女主角不是該臉紅地閉上眼嗎?」米達夫沙啞地說。
「我幹麼要臉紅?無聊!」
巫靖雅別開了臉,因為心跳的節拍開始失控。
米達夫扳過她的臉龐,試探的唇觸上她的唇瓣。他加深了這個吻,巫靖雅的脖子向後仰著,火熱不斷的親吻讓兩人的呼吸逐漸粗重。他摟住她的背,唇輕刷過她的額頭,結束了這個吻。
巫靖雅懊惱了兩秒鐘後,睜開眼睛瞪了他十秒。
要命!她居然、竟然對他的吻很有感覺!
算他識相!她擱在他胸上的手掌清楚地感覺到他快速的心跳,心裡這才平衡了一點。還好深受影響的人不只她一個!
「晚上要不要和我去喝杯酒?」
他留連的在她唇邊偷了個吻,完全不掩飾他眸中的火熱。
「喝酒傷身,酒後會亂性。我娘說女人要和陌生男人保持拒絕。所以,恕難奉陪。」
巫靖雅搖了搖食指。
「喔,那麼那天我在酒吧看到的人絕對不是你,在停車場救的那個女人也不是你,在我床上睡了一夜的人也不是你。」
米達夫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指,調侃地說:
「那個女人只是你母親的乾女兒,是吧?」
巫靖雅噗地笑出聲來,用拳頭捶下了他的肩頭——
「去你的!」
「我們晚上約幾點?」
他細心地替她將頸間的銀項鏈拉正,沒注意到她訝異的表情。
「你很現實耶!知道我的職業之後,態度馬上轉了一百八十度。」
巫靖雅笑罵著,心裡則開始發酵了一些東西。
「當然不同,現在我知道你那天的行為是為找題材。」
「我先聲明,我當時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巫靖雅忽然閉上了嘴。
不對!她那本小說的女主角也說了這麼句話。
「只要我對你興趣就好了,男主角是這樣回答的,沒錯吧?」米達夫勾起她的下顎,再度吻上她的唇。
天蠍座的女人,本周將會經歷轟轟烈烈的火焰之愛。
她才不信那些星座血型的東西,星座愈是那樣說,她就愈要趕走米達夫!
巫靖雅的手攤上他的脖子,更加投入兩人的深吻。她完全沒料到——
一個月後,在她和他共同赴美旅遊時,他趁著她在賭城拉斯維加斯喝得酩酊大醉時,拉她進了禮堂,讓她成了他的老婆!
第四章
加護病房內
米達夫坐在巫靖雅的床邊,緊盯住她緊閉的雙眼。
十天前,醫生在生死邊緣又搶回了她一條命,然而醫療小組的臉色更沉重了。
靖雅依舊沒有醒來,然而她的顱內壓已經高漲至危險的狀況。這種情況若再繼續下去,一旦動脈循環不良。
腦組織缺氧——
她會死!
她豐美的雙頰早已瘦削,那些插在她手腕的管線持續地注入她生存所需要的養分。
「你不愛吃固體的東西,這下連喝了十天的葡萄糖,已經夠了吧,為什麼不睜開眼睛?」
米達夫為她拉了拉被子,蓋住她瘦削的肩。
「剛才念給你聽的讀者來信,你都聽到了嗎?這麼多人期待著你醒來。你會好的。」
米達夫觸著她冰涼的臉頰,輕聲地說。
她依然沉默以對。
米達夫痛苦地偏開頭,心涼地看著那些心電儀器的藍色光波在螢幕上跳動。
誰說機器無情呢!這些機器幫他證實了靖雅仍活著的訊息,它們是最有情的支持著,支持著他不至崩潰。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卻幾度在夜裡醒來發現自己一臉的濕潤。
往事還那麼清晰地出現在他夢中,她卻已經不再是他神氣活現的美麗妻子!
米達夫握著她的手,娓娓地訴說著往事:
「還記得兩年前,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嗎……。」
* * *
十七個月前
「我很好,這裡天氣不錯啊!不會熱得黏答答的,而且空氣也很好。媽,你什麼時候有空來啊?」
巫靖雅手拿聽筒,看著廚房後面的綠色小菜圃。
這女人講電話的嗓門還真大!
米達夫走進廚房,看著他新婚的妻子高坐在餐桌上啃著蘋果。
讓媽媽看到,又有話說了!媽媽已經夠不諒解他的婚姻了。
他走到巫靖雅身後,在她頰邊印了個吻,順手把她抱下了桌子。
「我要看後院的番茄!」
巫靖雅抗議了一聲,腳一踩又坐上桌子,繼續說她的電話:
「對啊!米達夫回來了。嗯,你幾個月後才能來啊?」
聽到母親的回答,巫靖雅嘟了嘟嘴唇,而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爸還生氣嗎?他還是不願意接我的電話耶!」
米達夫關上了廚房的門,專注地聽著巫靖雅說話。他的確不該趁她意識不清醒時拐她結婚。然則,他怎能任由他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
「我知道我太莽撞了,我也沒想到米達夫會下這種殺手鑭,啊!」巫靖雅彎下身,用力地擰了下米達夫的臂膀。
這男人把她的生活全部搞亂了!雖然是一種甜蜜的混亂狀況,但是本質還是混亂。
他的視線與她交纏,拉住了她的手,輕輕舔吻著她柔軟的掌心,看著她貓般的水眸又泛起那種激情的氤氳。
「呃——媽——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麼。」她抽回自己的手,用腳踢開他讓人分神的身體。「什麼?!爸今天晚上要跟冉濬中說我結婚的事?」
米達夫交插著雙臂,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一臉的不安。他知道自己讓她陷入一團麻煩的泥淖中。上次回台灣時,他看過不少關於冉濬中的報導。
那種男人絕不是願意吃虧的軟柿子,他最常被冠上的形容詞是——喜怒無常、冷血無情。從來只有他欺人的份,沒有人能夠和他對峙而佔上風的。
「冉濬中不會難過的啦!他原本就是想跟巫氏企業聯盟而不是為了跟我結婚。你跟爸說……要他把原來打算給我那一些股份都撥給冉濬中吧。」巫靖雅咬了下唇,吐了口大氣:
「對不起,媽。爸一定向你找了不少麻煩,你今天就來美國好了,免得二媽冷言冷語地聽了討厭,我是個壞女兒……。」
巫靖雅的聲音破碎,她用力地眨著眼,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她伸手指指後門,要他幫忙打開——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難過。
米達夫起身攬住她的肩膀。她的脆弱現在由他來補強。他附耳在她耳畔說道:
「跟媽媽說,我們一個月後回台灣補辦婚禮。至於補償冉濬中方面,請爸爸盡量商量,我會全力支持的。」
巫靖雅把臉靠在他寬厚的肩上,心裡酸酸楚楚的。
「媽,我和米達夫一個月後會回台灣補辦婚禮。如果冉濬中獅子大開口的話,還是給他吧。他性格再怪癖,總是我先對不起人家的。因為退婚而引起的虧損我會負責的。好,我知道了,媽再見。」
巫靖雅掛上電話,伸手攬住他的腰,把臉埋入他的胸前——
「我對不起媽!我一聲不吭地嫁給你,她卻得在台灣替我扛起所有責任,我們兩個星期後就回台灣好嗎?」
「當初怎麼會想嫁給冉濬中?」
米達夫抱緊她,輕輕拍撫著她的背部。
「懶了、倦了、覺得生活無趣了。結婚幹嘛需要那麼多理由!」
「你原本可以穩坐大宇少奶奶地位的。」他順口提了句。
「當書店老闆娘比較有氣質,錢聞起來也比較香!」她抬起頭朝他皺了皺鼻子,然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吻。「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的回應將兩人的呼吸加溫至火熱。
長吻之後,巫靖雅抬起頭,用食指劃過他的寬額、他的單眼皮、他細緻的高鼻,最後停留在他的唇上。
「其實有好多事,我們都還不曾分享過。你不清楚我為什麼訂婚,卻自作主張地拐我進了禮堂。我知道你雙親都住在美國,卻在踏上你家門、看見你母親穿著和服時,才知道你母親是日本人。我們倆這場戀愛談得可真盲目,盲目到世界只剩下我們兩人!只是,我們對彼此又瞭解了多少呢?」
「沒有人可以真正瞭解另一個個體。理解並接受對方,才是感情成熟的表現。」米達夫凝視著她臉上少見的憂愁,輕啄著她的眉心——
「我們從認識到結婚只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我卻覺得自己一定會守著你一輩子。認識時間的長短與心靈是否相契合,沒有必然的關係。別擔那些無謂的心了,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做溝通,擔心什麼呢?」
米達夫拉起她的手,推開廚房後門,兩人就在木頭台階上並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