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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余宛宛

  「你看過『THEMISSINGPIECE』這本書嗎?謝爾·希爾弗斯坦寫的,中文譯成『失落的一角』。」巫靖雅突然問道。

  「看過。是說一個缺了一角的圓,四處尋找它失落的那一角。一本圖畫書,對嗎?這和我們有關嗎?」

  「那個缺了一角的圓原先因為缺了一角,所以滾動得不快,因而可以聞聞花香、和小蟲們說說話。但是當它找到它命定的那一角時,卻因為合成了一個圓,所以圓滑地滾得其決無比。」

  巫靖雅撩起一綹發,頭一偏,靠上他的肩——

  「我們的婚姻或許是緣了一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圓,但當我們成就了這個圓時,我們是否錯失了許多東西?婚姻,不單是兩個人的世界。我的自由率性看在別人眼裡可能是放蕩不羈。」

  她鼓了鼓腮幫子,覺得很無力。撇去她在台灣的訂婚混亂之外,米達夫的媽媽也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

  「媽媽只是沒法接受我突然結婚的事實。時間久了,就沒事了。」

  他安慰著她,沒有開口說出他的不樂觀。

  母親的觀念保守,一直希望他娶個溫柔賢淑的小女人,他卻偏偏被巫靖雅這樣的自由作風所吸引。

  「原來你也挺鴕鳥的。」

  巫靖雅身子一斜,躺到他的大腿上,拔了一根草放到嘴裡。

  「咻!」數聲口哨聲在白色籬笆外吹起,騎單車經過的幾名少年,顯然對巫靖雅短褲下的長腿很滿意。

  「我們進去。」米達夫變了臉色,狠狠地瞪著那些少年的背影。

  「隨他們看,看一看又不會少塊肉。」

  沒注意他握緊了拳頭,巫靖雅依然躺在陽光的餘溫之中。

  「走吧,該去隔壁吃飯了。」他和父母的房屋只隔了幾戶人家。

  「唉。」巫靖雅歎了口氣,任由他拉她起身。

  米達夫看著她一副懶洋洋的無奈模樣只覺得有趣。他打橫側抱起她,贏得佳人一記微笑。

  「去換件衣服吧。」米達夫擁著她走進屋子。

  「幹麼要換衣服?」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無袖T恤與白色短褲——

  「這樣穿很舒服啊!你不老叫我多吃一點嗎?穿得很正式,我根本吃不下東西。你看你又是領帶又是外套的,看得人心煩。」

  她伸手解下他的領帶,隨手一拋。

  「這樣好多了。」十根手指又忙著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嗯,這樣很性感!我喜歡。」她在他胸膛上印了一個吻。

  「你這傢伙!」米達夫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卻沒有阻止她的動作,更沒有阻止她勾下他頸子送上她的櫻唇。

  於是,走到他們臥室門口時,他上半身的衣服已被她扯掉大半,而她的衣服也被拉高至胸前。

  米達夫用手與唇品嚐著她雪白的雙峰,引起她興奮的輕顫。

  「我喜歡你這樣吻我。」她嚶嚀著說。

  「待會你會更喜歡……。」他的手暗示地滑下她的身軀。

  忙碌的雙手無暇去推開微敞的房門,米達夫用腳踢開了門板。

  「媽!」米達夫驚呼了聲。

  他的媽媽正端坐在他們床上。

  仲村芳子臉色鐵青地看著兒子和那個女人的衣衫不整。

  不像話!大白天的,竟然就在屋內親熱起來了!

  這個巫靖雅一看就是個浪女!什麼小說作家!八成是達夫編出來的幌子!

  米達夫快速地拉下巫靖雅的衣服,然後放下了她。

  「褲子扣子沒扣上。」

  仲村芳子不以為然地看著她那條合身得足以讓阻街女臉紅的短褲。

  巫靖雅仰頭對米達夫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心中的怒氣則開始發酵,就算仲村芳子是米達夫的媽媽,也沒有資格擅闖他們的臥房!

  「媽,有什麼事嗎?我們正打算過去吃飯。」

  米達夫握住她的手,看著母親。

  「正打算過來吃飯嗎?我看到的好像不是這樣。」

  仲村芳子看著米達夫,話卻是針對巫靖雅而說——

  「我們米家的家教很嚴,當初我人門的時候,婆婆的規矩甚且更多。你們年輕一輩自己要知道檢點,不要大白天的就在公開場合做一些苟旦的事。」

  臥室也算公開場合啊?巫靖雅才想出口反駁,卻被米達夫警告地拉了拉手臂。

  她一聳肩,決定晚上再和米達夫討論這個問題。

  「那瓶藥是怎麼回事?」

  仲村芳子看著她一臉的不受教,嚴肅地板起一張臉走到化妝台邊,指著一個抽屜問道。

  「你亂動我的東西!」

  巫靖雅憤怒地叫出聲,掙脫米達夫的掌握,沒注意到他亦是一臉的震驚。

  從小到大,家人都是極注重隱私權的,就連信件放在餐桌上,都不會有人隨意拆閱。為什麼她才一到這裡,竟連她放在抽屜裡的東西部會被人拿出來指責?!

  美國不是一個開放、注重隱私的國家嗎?米達夫全家不是已經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了嗎?

  「達夫的房間向來都是我在整理的。」

  仲村芳子昂起下巴,嬌小的身體無畏地瞪著巫靖雅。

  「現在我們結婚了,他的房間已經變成了『我們』的房間!而那個梳妝台是我昨天才買的,你的理由實在無法讓我信服!」

  在看到仲村芳於那種理所當然的傲慢時,巫靖雅的尖牙利齒全展現了出來。

  「達夫,你真是給我娶了一個好媳婦!」仲村芳子氣得雙手發抖。

  「都別生氣了。」米達夫硬拉者怒火沸騰的巫靖雅走到媽媽面前——

  「每個人的生活習慣原就不同,大家都需要用一些時間來適應,你們兩個就別生氣了。媽,以後我的房間,靖雅會整理的,你就不必費心了,你也可以有多一點時間去和朋友爬爬山,對不對?」

  他以為靖雅新來乍到的,說話至少會保留一些。米達夫僵著臉龐,瞪著靖雅臉上的不服氣。

  「她會整理?你看過你們的客廳沒有?亂七八糟的一堆瓶瓶罐罐。她會整理嗎?整天就穿著那麼一丁點的衣服跑來跑去。」

  仲村芳子並不理會兒子的調停,只是一逕朝巫靖雅射出冷箭——

  「家有家規,進了我們米家,就要遵守我們米家的規定。」

  「我並沒有冠夫姓,我姓巫不姓米!何況每個人都是獨立自主的個體,不會因為婚姻而變成另一個人的附屬物!人又不是東西!因此,合理的要求,我願意接受,但要求若是不合理,我沒必要委屈我自己!」

  巫靖雅說到激動處,用力地往化妝台上一拍!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是賣到米家當奴隸嗎!

  「你再說啊!再說啊!」

  仲村芳子氣得臉色發白,高血壓的身體氣得不住發抖。

  「你不要緊吧?」

  在米達夫還沒扶住他母親前,巫靖雅已經挽住了仲村芳子的肘彎,硬是拉著她坐到椅子上。

  她的怒氣常是來得急去很快,何況對方是長輩,自己最少該用比較和緩的話來向她說明自己的立場。

  「你走開。」仲村芳子坐在椅子上喘著氣,看也不看她一眼。

  「好了,別生氣了,靖雅的嘴是快了點,她沒惡意啊。」米達夫拍拍母親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那我就有惡意嗎?依我看來,你這個老婆才是居心叵測!」

  仲村芳子抬起頭瞪著巫靖雅,第一次正眼瞧她。

  「我為什麼居心叵測?」巫靖雅直覺地反問。

  「你自己告訴達夫,你抽屜裡那瓶藥是什麼。」

  巫靖雅抬起頭仰望著米達夫,很誠實地回答:

  「避孕藥。」

  吃避孕藥有什麼居心叵測的?

  米達夫瞪直了眼,激動地捉住她的肩膀——

  「你吃避孕藥,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吃避孕藥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用不用保險套也不見得會事先徵求我的同意啊!」她拉住他繃緊的手臂,不明白他生的是哪門子氣。

  「看吧,瞧她那副打扮,就知道她是那種愛漂亮的人,怎麼可能想生孩子呢!我們米家就你這麼一個獨子,難道你要米家絕後嗎?」

  仲村芳子的話引起另一個女人的激動!巫靖雅猛地張開嘴想說話。

  「你閉上嘴。」米達夫捏住巫靖雅的肩膀,引起她一陣怒視,而仲村芳於的臉上則有掩不住的得意。

  「媽,麻煩你出去一下,好嗎?」米達夫禮貌地扶起媽媽。

  「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仲村芳子板起了臉,並不甘心這樣被請出去。她的兒子達夫一向溫文有禮,一定是這個女人的惡形惡狀帶壞了他!

  「請、您、出、去。」米達夫從齒縫間迸出話來,半強迫地將媽媽扶到客廳的沙發上。

  碰地一大響關上了房門,他咄咄逼人地朝床上走去。

  巫靖雅把整個人全蒙到被窩裡!

  米達夫坐上床沿,開始和床單裡頭的人兒開始一場拔河賽。

  「滾啦!」轟然一聲雷從被單中炸出來。

  「放下床單。」他的手掌青筋畢露,而她卻是用了整個身子把床單緊緊纏住,讓他一時半刻也扯不開。

  「你滾了,我自然就會出去。」

  可惡的米達夫!結婚才沒多久,就朝她又吼又叫!那三個月後,不就對著她拳打腳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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