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身體不舒服,妝和頭髮都是造型師打理的,當然沒有她自己化的妝來得高明。
「冉媽媽,我先回去了。」巫靖雅在江麗月的頰邊親了一下。
「我讓昭文送你回去。」江麗月不放心地說。
「不用了。」
巫靖雅回眸,眼中的嗤笑針對葛香蘭——
「真讓昭文送我回去,我二媽的熱臉不就貼到冷屁股上了嗎?她等了一晚,就是等著靜媛和昭文見面。」
葛香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年輕人做朋友,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家靜媛既清純又懂事——」
「你慢慢長篇大論吧!靜媛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的好處你一定可以說上三天三夜的。」
巫靜媛最大的不幸是有個不好的媽媽!
巫靖雅向經過的侍者拿了杯飲料,故意朝二媽做了個敬酒的動作,然後把飲料全喝進了肚於裡。
好喝!
向冉媽媽及爸媽揮了揮手,她自個地走到休息室內,卸掉了那一臉害她被嘲笑的妝,索性連衣服都換上了寬鬆的罩衫、牛仔褲。
身體不舒服時,乾淨臉蛋加上學生裝扮,是她最受用的穿著。
眼睛好癢!巫靖雅伸手揉了揉眼睛,微微的刺痛從角膜邊緣傳來,她恍然想起自己的隱型眼鏡將近兩天不曾拿下了。
一把拉開隨身的皮包,找到了眼鏡,她安心地拔下了隱型眼鏡丟到垃圾桶。
舒服!巫靖雅用力地揉著自己的眼睛,有種解脫的快感。一千多度的近視,讓愛美的她不能一刻沒有隱型眼鏡。
巫靖雅對著鏡中眨了眨眼,抓起貓女造型的眼鏡架上鼻樑。斜揚的鏡緣和她微勾起的眼角形成一種嫵媚的協調。
「大概也只有我,才能把這種眼鏡戴得不尖酸刻薄嘍。」她喃喃自語。
身為獨生女的她,五歲那年就學會了對空氣說話。
「落跑嘍!」
踩上軟底的拖鞋式涼鞋,她啪答啪答地拖著腳步從另一個門搭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頭真的滿暈的。
巫靖雅扶著牆壁,很賣力地把自己拖向前。她是自己開車來的,當然也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怪怪的!以前吃感冒藥,很少像現在這麼四肢無力、全身酸痛……。
那兩杯雞尾酒,不會剛好和肚子裡的藥相剋吧?巫靖雅抱著脹痛的頭,呻吟了一聲。
軟趴趴的手從皮包中掏出了鑰匙,她橫過車道走向她的紅色小跑車。
「叭!」一聲喇叭聲嚇得她掉下了鑰匙。
巫靖雅才張嘴,罵人的話還沒出口,身子卻先不聽使喚地倒了下去。
好想睡覺……她身下的磨石地似乎挺冰涼怡人的。哪天得告訴冉濬中,他俱樂部的停車場挺適合讓遊民們在夏天睡覺休息……。
「你不要緊吧?!」緊急煞車的男駕駛把車子泊到一旁,立刻蹲到了她身邊。
「沒事。」巫靖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然而透過鏡片所看到的人影,卻讓她雙目大睜、驚叫出聲:
「你!」
「小姐,橫跨車道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至少該注意一下左右是否有來車,這種行為很不安全。」
男人紳士地扶起了她,隨即皺了皺眉。
「你身體不舒服嗎?」
白色的肌膚脹著不正常的紅暈,眼鏡下的眼睛也有些失去焦距的迷濛。
這女人不會吸毒了吧?米達夫不以為然地看著她。
巫靖雅激動地盯著他看,雙手也不客氣地攀上了他的手臂。
「我的天!」
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緊盯住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書卷氣的好看單眼皮、恰到好處的高鼻、略有個性的方型下額、俐落的西服剪裁,配上頸間的深咖啡色領巾,他活脫就是她這一本小說中的男主角化身!
「我認識你嗎?」男人面對她的神采飛揚,有些不解。他才回國一個月啊!
「你不認識我,但是我想認識你!」話不經思索就冒出口。
米達夫聞言,仔細地打量了她。沒有化妝的臉龐上,掛著一付奇怪的貓女鏡框,鏡片下的眼睛雖然水亮,但是整體的打扮依然十分樸素。這樣的女人竟會說出勾引人的話,倒是有幾分奇怪了。
「為什麼想認識我?」
米達夫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
「因為你的長相、因為你的人、因為我想進一步瞭解你。」
沒顧慮到是否會嚇著對方,她一古腦兒地把話全拋了出去。
「沒想到台灣的女孩現在也這麼開放了。」
米達夫沒有回應她的要求。
奇怪的女人!
「我告訴你——我——」她用力地揉著自己的頭,想把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揉掉一些。
「我扶你到大廳,你打電話讓家人來接你。」米達夫撐起她的腰,在她的白罩衫向後扯緊時,意外發現這個女人有著一副魔鬼般的好身材。
「不要。」她正因找不到男主角的藍本而憂心,現在上天主動派了男主角到她眼前,這種大好機會豈能任其溜走!
巫靖雅扯動嘴角,笑容昏沉沉的。她沒有力氣,她要睡著了……。
「你嗑藥嗎?」米達夫拉著她向前走,她卻把身子全倚到他身上。
「藥?」捉住了語尾,她拚命點頭。
米達夫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就知道這張酡紅的面容不對勁。
「我帶你到樓上大廳休息,以後別再吃那些藥了。嗑藥獲得的只是短暫的夢幻,夢幻過後,你的身體會被那些東西毀滅。」
「你說什麼啊?好長一段話。」
巫靖雅閉上眼睛,兩腿正式宣佈罷工。
她雙膝一軟,賴在牆邊,怎麼也不肯走了。
「起來。」
米達夫想硬拉起她,她卻把手一甩,臉一低,一任她奇怪的眼鏡掉到鼻樑下,一副打算在此落地生根的模樣。
米達夫在心底詛咒了聲,決定暫時離開好叫服務生來處理這樣的問題。「水之宮」是有名的高級俱樂部,應該不會有人對弱女子動手動腳才是。
「我去找人來幫忙。」
腳步才一跨,她的手臂立刻扯住了他的褲管。
「不要放我一個人在這裡。」鏡框滑下臉龐,一雙嬌媚的眸子直瞅著他。「我的頭好痛,那個臭醫生的退燒藥一點用都沒有。」
「你吃的是退燒藥?」
米達夫看著她拔掉眼鏡後的美麗容貌,一顆心揪動了下。她有著貓般的神秘感,還有兩片性感豐滿的雙唇。
「嗯。」腦中轟隆隆地不受控制,她的嘴不自覺地說出昨天剛寫出的對白:
「不要離開我。」
「對陌生男人說這種話是很危險的。」
米達夫彎身撿起她的眼鏡,掛回她臉上。
「我想知道你有多危險。」她說出口的話讓米達夫驚訝地挑起了眉,而她那雙固執的眸子卻只是定定地瞅著他。
在他來不及推開時,她的手臂黨勾住了他的頸子。
米達夫不悅地抿起唇。他並不欣賞這種投懷送抱的女人。
「我打電話幫你叫醫生。」
「醫生?」她舉起手拉住他的領巾。一陣暈眩後,她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便在他的炯炯注視下昏了過去……
第三章
十八個月前
「那天真是丟臉丟到外婆家了!」
巫靖雅喝完一杯生啤酒,粉紅舌尖舔了舔唇邊的泡沫,看傻了一旁獵艷的男人群。
「你又不在乎冉濬中,他半途離開又有什麼關係。」
巫靖雅同父異母的妹妹巫靜媛秀氣地喝了口飲料。
私底下,她們兩姊妹常相約談心,但是這種交情卻不曾讓葛香蘭知道。
「我不是說那件事啦!」巫靖雅抿著朱紅的唇,壓低了音量:
「我是說我隔天早上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醒來。」
『你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巫靜媛的聲音壓得更低。
「沒有,我只是在他的床上醒來而已。衣著整齊,而且有沒有發生私人關係,我自己的身體很清楚啦!」
巫靖雅揮手又要了杯啤酒,同時朝妹妹靠近了幾分——
「糟糕的是,他就住在『水之宮』。我一早起來衝出房間時,差點沒嚇暈。」
「沒遇到昨天參加你訂婚宴的人吧?」
「沒。不幸中的大幸。」又喝了口啤酒。
「你怎麼會隨便跟男人上樓?」
「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們喝一杯酒嗎?」一個身穿皮褲的男子走到她們身邊。
巫靖雅仰起頭,媚眼一挑,給了他一個笑,然後,她伸手親密地攬住了巫靜媛的肩頭——
「抱歉,我們有彼此了。謝謝你的酒。」
「你確定嗎?」
男人斜倚著陽台,有意無意地展露他襯衫下的結實肌肉。
「我比較喜歡女人的身體。」
巫靖雅一攤手,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男人走後,巫靜媛好奇地問:
「既然不是來找男人的,為什麼老穿得這麼性感到酒吧?」
緊身鮮紅洋裝下的好身段,是男人夢寐以求的性感模樣。
「穿得性感,是因為喜歡自己的身材。至於為什麼來酒吧嘛,我寫小說,你忘了嗎?不同類型的酒吧,可以看見許多不同類型的男人。像這間酒吧明顯地都是些雅痞在進出,每個人的穿著都挺有品味的。」巫靖雅玩弄著酒杯,突然冒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