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龔允中。」他從地板上坐了起來,眉頭卻開始皺了起來。
「柳伯伯,你先別急,慢慢說。」
華寧寧側身看著窗外的夜景,不想干擾他。只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焦急──
「十二樓的加護病房嗎?」一陣書寫的聲音之後,龔允中說話的速度依舊急促:「她現在怎麼樣了?我知道了,我會馬上到的!」
「我必須先離開。」龔允中攬起她到他懷中。
「小心一點。」她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他想告訴她,他自然會說。
龔允中握住華寧寧的手,痛苦地閉了閉眼。伊稜怎麼會做出那樣的傻事!洪迅拋棄她不是世界末日啊!
她是想讓所有人跟她一樣痛苦嗎?
龔允中看著眼前清雅的女子。
他和寧寧的戀情才剛開始,伊稜卻正在生死關頭徘徊。
多麼諷刺的對比!
「我一個──」面對華寧寧眼中的信任,他說不出「未婚妻」三個字:「朋友割腕自殺,現在在加護病房。」
「趕快去吧。」她細心地為他拉整了下襯衫,推著他就往門口走。
生死常常就在一瞬之間啊。
「等我。」站在門口,他親吻了她的額,遲疑地問道:「我晚一點可以過來看你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一向早睡,我怕你叫不醒我。你等一下。」她轉身走到客廳,拿了副備份的卡片鎖匙。
「鑰匙給你。」她把卡片遞到他手中。
龔允中合住手掌,連同她的手心一併包裹住。「你不該這麼輕率地把鑰匙交給一個男人。」
「我信任你。」華寧寧抽回自己的手,催促著他向前走。「快去吧,希望你的朋友沒事。」
華寧寧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她妥協地歎了口氣。今晚大概要失眠了。
在黑暗的房間內坐起身,她沒打算打亮房間的燈。黑暗之中,沒有什麼能分散注意力,所以才能專心思考。
右邊肩膀的麻癢,是傷口即將痊癒的訊息。醫生說,這傷口不會影響到她的舞蹈生涯。
她該擔心的只有兇手會不會再度出現的問題吧?在大略猜測出兇手為何襲擊她的情況下,她並未前去報警,她不想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
她受傷的那一天,海盜打過電話來告訴她,他和夥伴在嚴少強的房子內找到幾卷嚴少強和女人歡愛的錄影帶及數封勒索信,不過卻沒有找到預期會有的毒品。那一天他們從嚴少強的身上所抽的幾cc血液,也未檢驗出有毒品的反應。
結論就是──無功而返。
華寧寧曲起雙膝,將臉頰靠在膝蓋上。
海盜告訴過她,傷害她的歹徒是關正傑的人。關正傑和辜方文似乎脫離不了關係。但是,這些人怎麼知道她「請」嚴少強到她房間是另有目的呢?她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
不管了,反正現在有允中在她身旁。
華寧寧伸了個懶腰,動動幾天沒有練習的筋骨,決定不再想起那些事。
都與她無關了,不是嗎?
她打算努力讓自己遺忘掉海盜男人對她的輕薄。
「你在休息了嗎?」一個疲憊的聲音在她門外響起。
華寧寧起身向門口走去。旅館的隔音設備還真是優良,她竟連龔允中打開大門都沒發覺。
「怎麼不開燈呢?」臥室門一開,發現他並未打開客廳的燈,四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別說話。」他將她整個人擁入胸前。
她偎在他的胸口,手掌安撫地置於他的肩上。他的朋友不會已經……?華事寧回想起當時自己知道羅莎身亡消息時的那種感覺。她回應著他的擁抱,分享著他的難過。
他的身子繃得好緊!
華寧寧伸手抱住他的腰,才仰起頭就讓他奪去了唇。他熱情的吮吻幾乎弄瘀了她的唇瓣。
在他強勢的親吻下,她無助地接受他蜂擁而上的激情。
「可以嗎?」他的吻印在她的耳廓。
華寧寧以指尖描繪著他的臉龐,劃過他右眉骨上的小疤,順便為他撥開那滑落到前額的頭髮。
「如果你不是打算拿性愛當成麻醉痛苦的工具,那麼我的答案是──可以。」
他不語,打橫抱起她的身子往臥室走去。
她的頭才剛接觸到枕頭,他的身子就已經覆上她。
「一旦開始,我們之間便不會停止。」他的手掌宣告式地滑入她寬鬆的罩衫,撫弄上她胸前的凝脂。
「我不會是那個叫停的人。」她輕呼了一聲,手指捉住他的頭髮。
「你會習慣的。」他拉開她的手掌,在她的手心印下一吻,雙手與她的十指交握後,將她的手背釘在床單之上。
華寧寧在枕上不安穩地擺動著頭。雙手被壓制住,只是讓她的身子更加敏感。他在她胸前的輕嚙、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吻──都讓她很難只是躺在那裡──
「喜歡這樣嗎?」男性的低喃在室內迴盪著。
放開了她的手,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奏起激情的樂章,讓彼此的身子在亢奮中上演著屬於他們的雙人舞。
纏綿過後,她氣息未定地被擁入他的肘彎。
「哇!」她低喊了一聲。很難形容那種和他融為一體的感覺,也許就像舞蹈表演到最高潮時,那種身心都被拋空的興奮感吧。
他的大掌撫過她光潔的背脊,感覺到她打了個哆嗦。她的身子顯然還處在敏感的浪潮中。「身子還好嗎?」
她臥靠在他的臂膀間,輕輕地搖頭回答。她把玩著他胸前一隻圖型墜飾,沒注意他胸口的肌肉在瞬間僵硬了起來。
「我們的關係進展得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快。」
「時間從來就不是感情發展中最重要的因素。」他低沉地回答,伸手想拉開她玩弄墜飾的手。
「咦?」她推開他的手,發現墜飾中間有個小鈕。
「不許按!」他出聲喝道,不客氣地撥開她的手。
太遲了!華寧寧的手早已壓下按鈕。
墜飾在輕噗了一聲後,開始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
一種屬於誘惑的男性白麝香。
「原來是香水瓶啊,很特別的設──」在香味飄到華寧寧的鼻間時,她握緊了拳頭,整個人石雕似地定在床間。
海盜的氣息!
「你是誰?!」她快速地抓起薄被裡住自己的赤裸。
「我是誰,你還認不出來嗎?我的公主。」
熟悉的調侃語調、邪氣的低啞笑聲──不可能是海盜!她聽見自己心臟快速跳動的聲音。
華寧寧迅速地跳下床,按下了電燈開關。
室內大放光明。
斜靠在白色被單之間的男子是──龔允中。
她倚在牆壁上,吐了一口釋然的氣息。「對不起,我剛才還以為你是──」
「以為我是誰?」龔允中半坐起身,彎身自床上他的外套口袋中取出了香菸與打火機。
華寧寧打了個冷顫,瞪著嘴角掛著霸氣笑容的龔允中。她晃動了下身子。「你剛才說我是你的誰?」
龔允中撥開右眼上的黑髮,吐出一口白霧,眉頭一挑。「我的公主。我不是一向這麼叫你的嗎?」
「你究竟是誰?!」華寧寧抱住自己的雙臂,目光無法自他的臉上移開。
他清爽的眉型未變,他斯文的眼型未改,他薄長的雙唇依舊……。這人是龔允中,可是又不像龔允中!
眼前的男人是那個對她百般折磨的海盜!
他斜挑起的眉頭這樣證實著,他睨看人的眼神這樣證實著,他漾著調侃的笑意這樣證實著。她從沒有看過海盜男人的真面目,但是會用那種口氣叫喚她的男人只有一個──
海盜。
「你希望我是誰?是那個和你一起坐在電視前面猜謎的龔允中?還是那個逼迫你不得不引誘嚴少強的黑衣男人?」他站起身朝她走去,絲毫沒有為自己扣件衣物的念頭。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她的眼某極度冰冷。他那時竟然還敢當著她的面詢問關於龔允中的事!
惡魔!
不解的是,為什麼他可以連聲音都讓人認不出來?!
龔允中的聲音有著男中音的低醇音色,而海盜男人則是略帶沙嘎的低音。
「為什麼這樣瞪著我?你身上還有我的味道,怎麼轉眼就又成了冰山美人?」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撐在它的兩側。
「你戴上面具時,腳底也踩了塊厚墊嗎?而且還隨身攜帶兩個面具替換?」她抬頭看著「龔允中」的高度,印象中的海盜比龔允中約莫又多了幾公分。
「聰明。」他拿出口中的菸,瀟灑但流氣地把菸放到她口中。
「請你離開。」她偏過臉將於吐掉,不想再看他一眼。心寒啊。
她覺得自己是個廉價的白癡妓女!
「你又回復那種不笑不說話的冷模樣了。你的歧視還真是嚴重!和我在一起時,就板著一張臉;和那個人在一起時,就天真而不設防。你就不怕我會吃醋嗎?公主。」
龔允中勾住她的臉龐,讓他的目光無法游移。
「反正兩個人都是你。」懷疑掃過她的心中。
「他是他,我是我。」他的眼眸憤怒地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