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逸笑。「在下看來有這麼笨嗎?」他可不信這兩人盛情邀約會無所圖謀。
「這……」虎大、虎二兩人相覷,撓抓腦門,有說不出地窘迫。
「方纔聽你們說話,好像是為了你們老大而下山抓人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就清楚地說吧。若是在下覺得有趣,是不怕跟你們上趟寨子的。」他低下頭,順撫著坐騎。
「好吧。」虎大坦言。「不怕小爺笑,我們是要替老大找個男人。」
男子有些無奈地笑著。「這點在下還聽得出來,只是找個男人要做什麼?」
「啊?!」兩人過了一會見才意會過來。「啊……我們老大是女的。」
男子霍地抬頭。「是姑娘家?!」他這趟來「武峰山」,就是為了尋找一名女寨主,說不定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是啊。」兩人有些面紅地笑著。「我們老大十七、八歲了,也該成親了,所以……」
男子展顏。「聽來挺有意思的,帶我去會會吧。」
「您答應了?!」沒想到男子答應的這麼乾脆,兩人倒是一愣。
男子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不想帶了?」
「不!不!」兩人快步地趕上男子,竭力地露出最和善的笑容。但由於滿臉橫肉,那笑容只能用「險惡」來形容。「小爺請跟來吧。」主動熱絡地奉起馬轡引路。
這男人本事實在好,為了復興「打虎寨」,他們一定得想法子把他留下來。到了寨子,如果有需要的話……嗯!讓老大先上了他再說。
男子一笑,看來上這趟寨子,會很有意思。他眉頭一軒,挺直身軀。「偏勞二位帶路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一趟,他不但要上虎穴,更要取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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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打虎寨」,兩人便將男子帶到他們寨主跟前。虎二附在寨主旁邊耳語,那寨主只是一個逞地蹙著眉頭,斜眼瞅著他。
男子回看著她,目光簽發炯亮--這就是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那姑娘未著裙襦,只一件黑衫粗褲,沒半分裝扮,連長髮都只是隨意束扎,全無女兒風情。不過那體態倒是和一般尋常少女無異,甚至還靈巧些,兼以膚色如蜜,鼻樑俏挺,認真說來,也算有幾分姿色。不過叫人難以移目的,是那對烏亮的眼眸,有股野性霸氣,像一頭虎,不像人,更是一點兒也不像個女人。
看著兩人大眼對小眼,虎二在一旁急了,趕忙問道:「老大,你看這男人怎麼樣?」
寨主收回視線。「俺不要!」她個頭雖小,聲音卻是清亮精神。
在她看來,這男人太秀氣、太白面了。她才不信他有什麼本事,鐵定是虎大、虎二在吹噓拉捧,這兩人想她嫁想瘋了。
男子絲毫未怒,只挑釁地一笑。「你就是那嫁不出去、要搶個男人當丈夫的寨主?」
「是。」寨主做抬下巴。「可俺要搶的是真的男人,不是像你這樣的。要當個威風的男人,至少塊頭要夠大,肩要夠寬,背要夠厚,看起來才本事。像你這種腿不粗手不壯的,能幹什麼用?」說著,還輕蔑地睨了他一眼。
男子淡淡一笑。「看來你缺的不是個男人,是只黑熊。」
「操他奶奶的,你說什麼?」她一個箭步衝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聽到這小姑娘口出穢言,男子眉頭皺了一下,不過地旋即恢復平和的模樣,不疾不徐地說道:「我想我應該沒說錯才是。」
她逼瞪著他,他卻只是溫笑以對。哼!能不叫她嚇到,這份勇氣也還算可以了。她霍地鬆開手。「操他奶奶的,你說的對!俺就是要只黑熊,也不要你這只白猴。」
男子逸笑,安撫似地拍拍她的頭。「在下未說姑娘潑,姑娘倒是嫌在下白了。」這話拐彎笑她也是只潑猴。
他的動作極為自然,好像與她熟識許久。教她面上一熱,除了她老子沒人敢這樣拍她,她應該要生氣的才是,可是那一瞬間,她竟然沒有半點討厭的感覺。
她呆了半晌,隨即暴吼。「操他奶奶的,不要碰俺。」
聽到這聲音,虎大、虎二本能地閉上眼睛,不忍見即將發生的血案。
寨主一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搭住他的手。
男子手被鉗住,俊容閃過幾不可見的錯愕,不到片刻,他又掛回笑臉。「失禮了。」要甩開她的手並不難,可他卻沒有。
她原是要抓斷他的手,卻在聽到他的聲音時,收了勢。這男人看上去軟綿綿的,像是風吹就要散了,可是一直看著男人的眼睛,竟反叫她自己覺得手腳無力。
「去!」她狠狠地甩開他。「操他奶奶的,你滾。」
「老大……」虎大、虎二開口想為男人說話。
她截了他們的話。「不管你們怎麼說,俺就是不要跟這男人生孩子。」
男人失笑,為她的直接與率真。
「笑什麼?」她再度瞪他。
他勾唇淡道:「姑娘放心,在下也無意要與姑娘結連理。只不過若你真這麼討厭我的話,就用你自己的本事把我趕走。」
「啊?!」虎大、虎二擰眉,情況的發展,怎麼和他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笑話!」寨主二話不說,一手拎著他就要丟了出去。
別看她個子小,她可是天生神力,這「打虎寨」原本叫「猛虎寨」的,自從兩年前,她赤手打死了一隻老虎,才改名為「打虎寨」。
這男人等死吧!
「啊!」虎大、虎二已經先為男人哀嚎了。早知道他們應該先問男人的名字,這樣立起來的碑,才不會是具無名屍。
「咦!」情況不大對,寨主眉一挑,這男人竟然文風不動。「操他奶奶的,怎麼可能?!」寨主火了,也急了,兩手一架,使勁要把男人丟出去。只是男人身上就像是千斤重似的,她就是怎麼也拋不出。
「吼!吼!吼『」她不信邪地用出吃奶的力氣,爆開一聲聲的嘶吼,震響整個寨子。
「嘶!嘶!嘶!」男人繫在門外的白馬立時不安地嘶鳴。
「汪!汪!汪!」寨子養的狗緊跟著狂吠。
不要說待在寨子裡面的人受不住的耳鳴,就是寨子外頭,也已經雞飛狗跳了。
「吼!」寨主∼張俏臉,已經脹成紅色。
「你用力的方法錯了,會傷了自己的。」男人沒有開口,但她竟然聽到他的聲音,在一片混雜之中,她就是能聽到他說話。
這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男人丟了一抹笑給她,那笑容裡有幾分逗弄她的意思,有幾分關心她的樣子。
她有些迷惑,緊瞅著他,四下逐漸恢復本來的平靜。
虎大、虎二鬆開捂耳的手。「老大,這男人真有本事吧?!」他們忍不住為男人豎起拇指,也為自己慧眼識英雄感到得意。
「你會妖術。」她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是她的結論。
男人笑了。怎麼會說他是妖呢,怎麼看他也應該是和「仙人」比較接近吧。
他戲誰似地攤開雙手。「你可以查查我身上是否貼了符咒。」
寨主挺身插腰,側過臉去。「虎大叔,拿俺的弓箭來。」
「老大,要作啥用?」他有點替男人擔心。
寨主轉對著男人。「敢不敢同俺比射箭?」
「贏了有什麼好處?」男人自信滿滿地拍拍袖子。
「你……」她差點為之氣結。
虎大、虎二在一旁插嘴:「要是我們輸了,老大做你的女人;要是我們贏了,你做我們老大的男人。」
「不要!」
「不了!」這一點兩人倒是意見一致。
寨主瞥了他一眼,隨即把視線狠掃向虎大、虎二。「拿弓箭去。」
她抬高下巴,伸出手指比著男人,鏗鏘有力地吐出每個字。「輸的人給對方做兒子。」她是完完全全叫男人給激到了。
「認你做女兒?!」男人眉心頓了下。「我得考慮才行。」
她立即反駁道:「操他奶奶的,生了你這種兒子才委屈。」
「這……」虎大、虎二面面相覷,在一旁頻頻擦汗。把這男人找來,也許並不全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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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日頭略偏西移,雖然不再那麼驕炙燙人,還是足以讓人汗流浹背。
此刻,一顆斗大的汗珠沿著寨主面頰淌流而下。她盤據在樹梢上,聚精會神地拉滿弓箭,黝亮的眼眸眨都未眨,只一心尋著適當的獵物,好在男人面前顯顯威風。
男人盯著她看,她的瞳眸炯亮,有股吸引人的光彩,教他目光難移。
看得出她屏氣凝神,正在等待最佳出手時機。
「等等。」男人突然出聲,從另外一端枝頭,輕躍到她身邊。
寨主驚呼。「你別過來,樹枝會斷的。」
男人用一貫溫和的聲調道:「別叫得這麼大聲,獵物會嚇跑的。」他挪低身形,遞出一方潔淨的帕子給寨主。「擦個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