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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季葒

  「你怎麼了……張醫師跟我說你過得挺不錯的呀!」

  張醫師從布拉格回國的隔天,撥了通電話給他,向他翔實的報告黑子駿的病情和唐蕥鄤的生活狀況。

  「那是在黑子駿清醒之前,自從那傢伙突然清醒之後,我就慘了……嗚……」

  「他對你下手了?」

  「他的目光邪惡又淫蕩。」在他眼中,她覺得自己像獵物一樣。

  「他對你有興趣?」

  「他老是動手動腳的,你說他對我有沒有興趣?」想到就令人臉紅。

  「天啊,黑子駿這次真的把頭殼給摔壞了。」唐仕緯發出不敢置信的低嚎。

  「唐仕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沒,你別生氣了。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嗎?」他已經無法顧及她,這裡的情況十分混亂,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不打算管我了,是嗎?」

  「我沒說不管。」他只是暫時無能為力。

  唐仕緯無奈的目光轉向那扇快要被記者們撞破的門板。他回頭示意狄紫霓,推個沙發過來抵住搖搖欲墜的門板。

  「那好,我要回台灣了,你盡快——」

  「不行!在黑子駿恢復記憶之前,你暫時不能離開,得留在他的身邊。」唐仕緯打斷了她的癡心妄想。

  「我既不是看護,也不是保母,更不是替他暖床的情婦,我幹麼留在這裡?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那傢伙恢復記憶,我會死的很慘、很慘吔!」唐蕥鄤急得跳腳,像冒煙的火車頭般在陽台上亂竄。「我看不必等他恢復記憶,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他前兩天還問我認不認識裘莉這個人?我這個冒牌未婚妻的底細就要被拆穿了,天啊!我不敢想像他如果知道我欺騙了他,我、我……我不要落得客死異鄉啦!」

  唐蕥鄤想像著自己被人從三樓陽台丟下去的慘狀,小臉立刻慘白,倏地轉為鐵青。她癱軟地跌坐在地板上,聲音哽咽起來,薄削的肩膀向下垮。

  這個時候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雙凌厲的視線燒灼著她的背,幾乎要穿透她——

  「走開,別妨礙我。」她頭也不回地駁斥身後的「干擾」,渾然不覺自己大難臨頭。

  「鄤鄤,黑子駿的脾氣是壞了些沒錯,可是他絕不是你說的那樣殘暴不仁,一旦他恢復記憶,我相信他感激你都來不及了,畢竟這段日子都是你陪著他的,你還陪他度過最危險的昏迷期,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你別把他想得太可怕。」唐仕緯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他這個妹子不僅個性直率,連腦子也是。

  其實唐仕緯並非執意要把她留在布拉格,當初會做出這個決定也是出於一片私心,在她的新工作還沒著落之前,把她暫時安置在黑子駿身邊,至少吃穿無虞,他打算等這部戲拍完後,再替她安排出路。

  「他會感激我?你得了吧。我不管啦,我得盡快脫身才行。」唐蕥鄤小腦猛搖猛晃的。「滾開。」她的背又被拍了下,她回罵一聲,根本沒回頭看清來人。

  「你別亂來,等我這邊的工作全告一段落,我會去找你,然後向黑子駿解釋一切。」唐仕緯額際隱隱作疼,也不曉得唐蕥鄤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中?

  「等你來解釋,我早被人宰了。我要回台灣就是要回去,你管不了我的。」她據理力爭,激動的情緒讓拳頭握得更緊。她又對身後的人厲喝了聲。「不要碰我。」

  「唐蕥鄤,我現在沒空跟你聊,我得掛電話了,再見。」他得出門去應付那群不懂得死心的記者們了。

  「喂,唐仕緯,不准你掛電話,你得匯錢給我啦,要不然我回不去,我、我沒錢買機票。」

  嘟嘟、嘟嘟嘟……

  電話已經掛了,就算她喊破喉嚨也於事無補。

  「嗚……無情無義的傢伙!唐仕緯,我恨你。」唐蕥鄤哀怨地看著嘟嘟作響的話筒,聲音哽咽地咒罵起來。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此時又伸出手臂,不死心地拍上她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你沒看見我心情不好嗎?你再碰一次看看,我一定扭斷你的……」這一拍把她拍火了,唐蕥鄤從地上跳起來,猛地轉身一揮。「我的媽呀!啊——」見鬼了。唐蕥鄤話沒來得及說完,立刻換上了尖叫聲。

  ☆☆☆☆☆☆☆☆☆☆  ☆☆☆☆☆☆☆☆☆☆

  從唐蕥鄤鬼鬼祟祟地上了三樓的時候,黑子駿就已經發現她了。藏身在起居室一座屏風後方的黑子駿,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看見她偷偷拿著他的電話,溜到陽台外,很蹩腳地隱身在蕾絲窗簾後方打電話。

  這個蠢蛋,既然要躲,也該放低講話聲量免得事跡敗露,可她那活力十足的吼聲卻足以傳到三哩外的山谷去。

  黑子駿先是不動聲色地在暗地裡觀察著她,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她和對方的談話內容完全洩漏了她的底細,看來他不必大費周章去調查了,一切都得到了解答。唐蕥鄤不是他的未婚妻,和他的關係也似乎不大好。

  「想扭斷我的手是嗎?」黑子駿一道眉高高挑起,他雙手環胸,臉色嚴峻森寒地看著一臉慘白的唐蕥鄤。

  唐蕥鄤嚇破膽了,一直拍她的背、擾亂她講電話的人不是其他閒雜人等,竟是——黑子駿。

  「你、你不是在溫泉小屋嗎?」她手一軟,電話「砰」地摔落在地板上。

  她害怕地貼著陽台,面對他那銳利的目光和陰沉的臉色,她困難地吞了吞口水。

  「看看我聽見了什麼?我是一匹種馬,而你非常不齒和我在一起?」他逼近一步,嘴角噙著森冷的笑意。

  她倒抽一口氣。「這……話是誰、誰說的啊?絕對不是我哦……」唐蕥鄤拚命搖著頭否認,一臉哀怨。

  「就是你說的,而我親耳聽見,你還想否認?」他繼續往前向她逼近一步。

  他每接近一步,她的心就往上跳一下,這會兒,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幾乎已經跳上喉嚨了。

  「很有趣的一件事,你——不是我黑子駿的保母,不是看護,不是我的情婦,更不是我的未婚妻,那麼你究竟是誰呀,怎麼把我給搞糊塗了呢?」

  黑子駿再往前一步,把她困鎖在白色欄杆和他緊繃的胸瞠之間。陰鷙的俊顏下俯,他埋首在她頸後,冷毅的雙唇貼著她的耳蝸,屬於他的狂放氣息撩過她頸側。

  「我……我不是存心欺騙你的。」唐蕥鄤慘白著臉,她無助又驚惶,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存心的,你是被逼的是吧?」他狀似瞭解地點點頭,雙唇輕輕刷過她細嫩的頸部肌膚。

  「是啊!我是被逼的。」似乎掌握住一線生機,她瞪大粲然的杏瞳,忙著撇清。

  「可惜我不相信你是被逼的。」他壞壞地一笑。

  「吭?那、那……」她抖著雙唇。

  「我最痛恨被欺騙了。你自己選吧,看是要自己從這裡跳下去,還是由我來動手。」黑子駿張口含住她誘人的耳垂,懲罰性地咬了一下。

  「我——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她哭喪著臉,聲調淒慘悲涼。

  她就知道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早知今日會面臨這種噩運,她當初就該極力反抗。嗚……照目前的情勢看來,她是活不過今天了。

  「不然,你以為你還能有好下場嗎?」他低沉慍怒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著。他最痛恨被人當成傻瓜要著玩,方才在聽見她所說的話之後,他的的確確是震怒不已,更有將她丟下樓去的打算。

  但一靠近她,全身高漲的怒氣在瞬間消褪,他貪婪地汲取她自然甜美的女性幽香,為她深深的著迷。

  「我不敢妄想你會放過我。」唐蕥鄤自知只有死路一條了。「在臨死前,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貝齒咬著失去血色的唇,她吸了吸酸澀的鼻,哀怨地提出要求。

  「在你欺騙我之後,我不認為我該應允你的任何要求。」黑子駿將她的耳垂懲罰性地咬出一個齒痕,得意地看著他所烙下的痕跡。

  「你不答應?」聲音顫抖。

  「原來你還有腦袋。」

  他昂然地挺直腰桿,收回雙臂環繞在胸前,嚴峻的眼神向下俯視一臉哀傷的她。看著那張欲哭無淚的慘白小臉,這單純到近乎愚蠢的女人還真以為她沒命可活了。

  她抬起如小白兔的紅色眼瞳,怨懟地看著他。「我只是想打電話跟我爸媽告別。」

  「不准!」他斷然地叱喝。

  真狠心。唐蕥鄤回頭向下瞥了一眼。從這樣的高度摔下去,即使不翹辮子也只剩半口氣。她不要就這麼死翹翹啦!

  「哇……我、我不想死……對不起、對不起啦!」唐蕥鄤小嘴一扁,眉心一揪,那原本困在眼角的淚珠竟滾滾落下,哇啦啦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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