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伯冠馬上露出沉思的模樣。
「讓我想一想,我娶你做什麼呢?你既不會做家事,也不夠溫順服從,更不懂得取悅丈夫什麼的……嗯嗯……」
很奇怪,這些評語明明就是從自己的嘴巴說出去的,可當她聽見張伯冠不過是順口重覆道,她內心居然一把無名火就啪啦啪啦燃燒起來,卻偏偏又得按捺著,心平氣和附和著他「譭謗」自己。
「對,所以說娶我這賠錢貨,包你後悔一生一世,我會——嗯,我會讓你日子難過得很,我警告你喔!」非常具威脅性的,她將小手往他的胸膛一戳,小臉逼近他眼前,咬牙切齒道:「你都聽得清楚了?」
「清楚。」他因她撲面襲來的清涼香氣而心弦一動。
「你都聽得明白了?」
「明白。」他凝視她的目光亦深濃起來。
「很……很好。」蜜絲這才發現自己跟他的姿勢有多大膽親暱!天!她居然雙腿大剌剌開著,俯臥在躺平的男性軀體上,而他居然也不告訴她一聲,反而還把手圈在她腰上教她起都起不了身?「好了,我、我話說完,我要走了。」好像怎麼樣也威脅不下去了。
「姑娘,」張伯冠衝著她一笑,那笑容一點也不溫文,雙眼發亮有如找到獵物的鷹犬,教她瞧了頭皮發麻。「怎麼這樣就要走了呢?我才要告訴你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答案呢!」
來不及發出抗議聲,蜜絲整個人便已被他反身壓制在下方,換成他方方正正的臉湊上前來,一陣鼻息又輕又暖拂過她的眉眼,教她輕噫一聲眼一閉,兩記軟軟的吻印便蓋上眼瞼,男性的唇不滿足的往下順滑,逮到了兩瓣丹紅柔軟便親,親得又深又強又悍,好似非吃得乾淨不可!
連吻帶親外加手腳並用,他將一掌探到她頸後攫住她的長髮,一掌則溜到她臀下按壓著,彷彿要教她一生一世都逃不開。
昏沉昏沉的,蜜絲任憑男性的氣息霸住她的口唇舌齒。
酥軟酥軟的,蜜絲任憑男性的指尖遊走在她的赤裸肌膚上。
火熱火熱的,蜜絲也將小手攀挽上男性硬邦邦的胳膊——
「蜜絲,我娶你做什麼呢?」張伯冠五官因情慾而繃得緊緊的,將答案一字一句送到她耳邊,「我娶你,是因為我愛看你嬌潑發脾氣;我娶你,是覺得你饗舞跳得真好;我娶你,是因為這是上天賜我的緣分;我娶你,是因為——」忽地轉向移到她唇上親了一記。「因為你是蜜絲,我的姑娘。」
什麼什麼呀?蜜絲聽得頭暈眼花,臉紅紅,耳赤赤——
「異鄉人,你說的話好奇怪,我……我好像聽得懂,又好像聽不懂……」話未了,神志又清醒了點,定心一瞧,哇啊啊,自己居然是半裸橫陳在他軀體下方哩!
蜜絲低低喊了聲,扭手扭腳,結果非但掙脫不了,反而引來他更加放肆的侵襲。
張伯冠輕鬆地用一手就抓住她的雙腕,一把拉越過她的頭項,大膽地往她的胸前俏端吮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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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絲這一叫,劃破了原本寧靜沉睡的夜晚。
蜜絲這一叫,吵醒了全家的人,都跑來看個究竟。
蜜絲這一叫,把婚禮提早到三日後馬上舉行。
蜜絲這一叫——
唉唉唉,真是一失「叫」成千古恨哪!
婚禮當日,艷陽高照,打扮整齊的新郎倌騎著白馬,停在阿古斯家門口,等人扶出盛裝的新娘,走到為婚禮架起的火壇邊繞行祝禱,在祭司的吉祥真言中牽起新郎的圍巾,繫上新娘的紗麗,代表婚姻的長長久久。
「蜜絲啊,恭喜你嫁人了。」
「蜜絲啊,要好好為人妻人母喔!」
「異鄉人!請好好疼愛蜜絲一輩子吧,她是個可愛的姑娘哩!」
「異鄉人、蜜絲,祝福你們這段婚姻……」
「謝謝,」張伯冠呵呵笑著,謝完一個接一個。「謝謝、謝謝……」
蜜絲則凝著一張小臉,只是不斷頷首。眾賓客以為新娘子害羞或喜悅到說不出話來,對她的沉默無言是一點都不以為意。
這些賓客哪知,蜜絲才不是害羞或喜悅到說不出話來!她是氣極攻心又不敢發作,深怕自己嘴巴一張開,會嘩啦嘩啦罵出來。
一直到夜半,客人好不容易散去,一對新人入了新房,蜜絲一等其他人都離去後,便想率先發難,卻被早有先見之明的張伯冠一把摟過小蠻腰,半強迫地托住她後腦勺,開始激烈的親吻她。
這招果然絕到不行,她還真的忘了自己想叫喊些什麼。
「異鄉人……」當她發覺情況「不對」時,已是羅衫全褪,對方「兵臨城下」的時候了。蜜絲原本抗拒的念頭糊成一片,只能看著他直起上半身解開自己的衣衫,黑髮隨著他的動作而拂出一片凌亂,襯著他方正的輪廓,竟是出奇好看得教她目不轉睛,渾然忘卻自己先前刻意築起的怒氣。
是啊,其實在內心深處,蜜絲明白自己的怒氣是刻意築起的,好來抵抗對他愈來愈深的在乎。
早在第一次跟這個異鄉人不意撞個正著時,他的笑容便在她的心房裡留下影兒了吧?再一次在家裡撞見他,她其實是喜多於驚的,但隨後被一貫的驕氣覆蓋過去……
「嘿,專心些。」男聲有趣地在她耳邊響起,一雙大掌捧起她的臉。「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在發什麼呆?」
「我才沒在發呆——嚇?!怎麼都不見了?!」她說的是兩人的衣服,是什麼時候脫光光的?「呃嗯——」蜜絲驀地瞠大雙眼。
「我的蜜絲……」他親吻她發出疼痛哽咽的小嘴。「乖,不疼,不疼了。」
他一直等到她比較不痛後,才敢開始展開原始的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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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了,而洞房裡的膠稠春意不敢反濃。
「異鄉人?」
「嗯?」
「我討厭你。」
「哦。」
「……你就不會問問我,為什麼討厭你嗎?」
「好吧,你為什麼討厭我?」
「喂喂,你問得一點誠意也沒有。」
要問別人為什麼討厭自己,還要有誠意喔?「好吧……我美麗驕傲又可愛甜蜜的蜜絲,你為什麼討厭我?」
「這還差不多……好吧,看在你是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我討厭你是因為你——嗯、嗯……嗯思嗯……」怎麼著,她怎麼想不出個理由來討厭他呢?
啊,有了!「我討厭你長得老實……不不,我討厭你現在的貧嘴……不不不,我討厭你虛假的嘴臉!」蜜絲不意看見他笑容愈發燦爛,心中那股嘔氣便愈深重。
這張伯冠,哪來的忠厚老實?壓根兒是只滑不溜丟的笑面虎!她也是在婚禮即將開始前才豁然領悟的,看穿他溫文憨直下的真面目!只可惜她恐怕還沒覺悟到,自己這輩子是鬥不過他的……
「對吧,我說得可沒錯吧?嗯哼?」
「哦∼∼好厲害好厲害喔!」鼓掌鼓掌表示嘉許。
「喂,我是說正經的,你有沒有認真聽啊你?」蜜絲不喜歡他的鼓掌,臭著一張小臉背轉過身。感覺上,自己又被擺了一道,淚水便莫名其妙盈滿眼眶,要流不流的,嬌嫩的嗓音也委屈地哽咽起來。
「蜜絲。」張伯冠心一抽,再也調侃不下去。「你……真的那麼討厭我,討厭到不願嫁給我?」若不是先前從她種種撒潑的小女兒情意裡,看出她對自己確實是有情,他又哪敢放手一搏,使出種種手段把她娶回家?
「對!對啦,你最討厭,討厭,討厭啦!」蜜絲扭動著,一邊埋怨卻一邊把嬌軀更加扭入了他的懷中,被他輕輕摟著,感覺像個娃娃似的。「我討厭你一句好聽話都沒對我說過,便娶了我……我討厭你是個異鄉人,早晚都要離開天竺……」
啊∼∼原來是這樣呀?張伯冠表情放鬆了,眼神染上一抹不曾有過的柔情,「蜜絲,我發誓,從現在起的每一日,我都會說句好聽話給你聽,直到你聽膩!至於離開天竺……又不是不能再回來了,中原也有出嫁女兒回娘家的習俗,所以你還是可以回來省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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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飽飽,張開雙眼,發一下懶,蜜絲仰臥在偌大床榻上,好一會兒才開始慢慢動作,又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在奴僕的幫忙下梳洗穿戴整齊。
「異鄉人呢?」她正在唇上上了胭脂,攬鏡自照之餘開口問道。
「四姑爺隨主人到織坊去了。」
「我早該想到的。」蜜絲咕咕噥噥著。異鄉人可是為了工作如癡如狂呢!
可是他忙,那她呢?「我好無聊哩!」忍不住就對姊姊們嬌嗔抱怨了,閨怨哪閨怨!
「喏,大姊,你在記帳嗎?那我來幫忙算數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