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不是也很想笑?大家都忍不住想替司儀拍手叫好,我只是做先鋒罷了。」
他聳著肩笑道。
「要不是你跟章柄雄說了什麼,他會自動跑去司儀台做這種糗事嗎?」
「大小姐,你這可冤枉好人了!」他睜著無辜的眼說道:「當他問我時,我只跟他說你看這情形不就知道了。我怎知他會以為是演講完畢呢!」
「反正啊,你是存心的就是!我之前也不知被你捉弄過幾次呢!」煞有介事的說她牛仔褲後面破了一個小洞,或是騙她頭髮上有毛毛蟲,到最後她已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一點還是拜他所賜哩。
「沒想到你對我的誤會這麼深,唉!」他頹然的歎了一口氣。「看來我得好好補償你才是,把手伸出來吧!」
「要幹嘛?」她警戒的退了一步。
「送你見面禮啊!」他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長型盒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遲疑的不敢伸出手。
「你打開來看看就知嘛!」他笑著慫恿她。
瞧他一臉的誠摯,她最後終於收下。
她打開盒子後不禁瞇起眼仔細端詳著約食指長度的雕像。
「這是約魯巴族的手工品。」他解說著:「是一座男女交合的青木雕刻。」
「男女交合?」她聞言臉色乍紅了起來。難怪她看了半天老覺得好像是兩個人黏在一起,原來……
「這是他們當地很有名的求偶雕像。據說將它放在床頭,不久就會有中意的對象上門求歡。」他凝視著她蘋果般的粉頰輕笑道。
寶兒瞧了他一眼,把盒子遞給他。
「怎麼,不喜歡嗎?」他沒有伸出手,只是訝異的看著她問。
「你不是買來要自用嗎,我怎能收下呢!」她認真的說。
他一臉的啼笑皆非。「這是約魯巴族人送我的禮物,我不收下是代表看不起他們。」
他笑看著她。「何況,我應該還不至於需要買這種東西來求偶吧!」
「說得也是。」她也老實的附議。當年他可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是多少女同學的暗戀對象呢!她乖乖的把雕像收進盒子裡大方笑道:「看在這雕像還挺質樸細緻的分上,我就收下吧!」
「其實這手工雕刻不算什麼,它較特別的部分是在這個盒子。」他望著她,眼底出現一抹神秘的笑意。
「這個盒子?」她揚起居看向他,再看看手中的盒子。這一細看,這個盒子的外皮的確很特別,她摸摸皮質觸感,問道:「這是鱷魚皮嗎?」
他搖頭笑道:「不是,是變色龍。」
「變色龍?」這可讓她大吃一驚了,用變色龍的皮做成的盒子倒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還能做得如此精緻小巧,還真不容易呢!
「你見過變色龍嗎?」
「只在電視上見過。」她仍低著頭細看著盒子的表皮。
「想不想看看?」他問。
寶兒立刻抬起頭看他。「你有帶變色龍回來?」驚訝的問。
他點點頭。
「在哪兒?你怎麼能帶它進來呢?海關沒有查到嗎?你放在背包裡嗎?這樣它不會悶死嗎?」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還不斷打量著他的背包。
「你瞧!」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什麼?」寶兒不經意的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他今天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夾克。「你這夾克顏色滿好看的啊!」
「再看清楚。」他的臉上有著一抹促狹的笑意。
當她想問清楚要看什麼時,突然見到他肩膀上有一雙小眼睛正瞪著她。
「啊——」寶兒尖叫著往後倒退好幾步,還差點跌坐在地上。
「寶寶,快跟寶兒姐姐打招呼啊!」陸毅向對小孩子說話似地對著他肩膀上棲息不動的一條大壁虎說道。
「那……那是……壁虎嗎?」寶兒嚇得口齒都不清了。
「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的小跟班,它叫寶寶,是只剛滿月的變色龍。」他故作正經的表情裡有著難掩的笑容。
「這就是……變色龍?」她驚詫得合不攏嘴。難怪她剛才沒看出它,因為它身上的顏色也變成綠色,與他的夾克混為同一色。「會不會咬人啊?」
「呵,你侮辱了我家的寶寶喔!它可是吃素耶!」他笑眼看著寶兒逐漸大著膽子走近瞧它,又補充一句:「不過看到美女可能會想偷親一口……」
這句話又嚇得寶兒迅速撤退好幾步。
直到看到陸毅捉弄的笑臉,她這才知道又被他騙了。
「壞心陸毅!你又捉弄我!」她又氣又好笑的看他。
「捉弄你為快樂之本哪!」他笑著攤攤手。「所以這三年你不在我身邊,我過得很不快樂啊!」
他似真似假的對話讓她有幾秒怔愣住,但隨即撇撇唇一笑。
「但沒有你的這三年,我可是快樂得很哪!」她笑道。
「真的啊?沒有稍微思念我一下嗎?」他眼眸驀地變認真凝望著她。
「沒有耶!」她毫不遲疑的搖搖頭。她很笨,一次只能專注於一件事上,所以她到了美國,只知道是要來唸書的,其它事她根本不會多想,也沒空想。
他眼底迅速閃過一層黯然。
「好吧!我知道你是害羞,不好意思說,我心裡瞭解就好。」他朝她眨了眨眼。
「你!」她啼笑皆非的瞧他,以前他也常這樣對她胡說八道,她知道他的個性就是愛開玩笑,所以也就一笑置之,沒想到三年了,他還是沒變。
「你家人要來接你嗎?」他轉移話題問道,神情也恢復自然。
「對呀!」她理所當然的點頭,突然……「啊!我提早回來,好像沒通知我家人耶!」
瞧她一臉的慌張與尷尬,陸毅又忍不住大笑。「真是小迷糊一個!」拍了拍她的頭笑得親暱。「我的車在停車場,我送你回去吧!」
他逕自推著車轉往停車場,寶兒刻意忽略剛才突如其來的紊亂心跳,加快腳步跟上他的速度。
五分鐘後,他們已經在高速公路上。
「有機會你應該去非洲旅行,那兒的風景真的美極了,渾然天成,沒有人工的雕塑與破壞,完全維持自然的景觀,而且也是世界上少數還有許多野生動物自然生存的地方。」陸毅一講起非洲之行,臉上散發著耀眼興奮的光采。「我終於能體會『數大便是美』的意思,你知道嗎?當一大群的羚羊、長頸鹿還有斑馬在草原上悠遊自在的覓食,那種壯觀的美,不是親眼見到的人,很難以形容胸中那種平和寧靜的感覺;還有成群的非洲象涉水而過,會群起低吼嚎叫,像氣笛般的聲音穿破整個天際的震撼感,你真該親臨現場去感動一下。」
「怎麼會參加非洲農耕隊呢?」寶兒好奇的問。
「我一直很喜歡大自然,也喜歡研究大自然的傑作,這是我選讀植物系的原因。」
他望了她一眼笑著繼續道:「非洲有著全世界保持最好也最美的自然景觀,我大三那年暑假就去過非洲一趟,那時是跟著紅十字會一起前去援助難民,並沒有什麼時間觀光,但非洲的美景已經讓我開了眼界,所以我告訴自己,有機會我一定還要再來,而且要好好看遍非洲的各地美景。大約一年前,非洲農耕隊剛好在徵人,所以我立刻前往應徵,也很順利得到這個工作機會。」
「那麼你後來沒再念研究所嘍?」她好奇問道。
一般來說植物系的出路較少,大部分都會選擇繼續念上去,然後未來可以申請當助教或是其它農校的老師。而且當年聽說他大學入學成績相當高,足以進他們學校的第一志願,但他卻選擇冷門科系的植物系,是同學眼中頗為另類的高材生。
「書中的文字描述再優美,也比不上親臨現場觀看美景那樣來得感動。」他笑了笑說。「所以研究書本不如研究實景來得實際一些。」
他仍是那個我行我素、隨心所欲的陸毅!寶兒不禁暗忖。
「那你離開農耕隊後有什麼打算?」
「也許去做農夫嘍。」他閒適一笑。
「農夫?你是說種稻種菜的農夫嗎?」寶兒更形驚訝的看著他。一個大學畢業生跑去做這種勞力工作?他又再次讓她跌破眼鏡。
他凝神望著她,她的神色中只有驚訝,並不像其他同學聽到後的輕蔑或不以為然,他心裡有種釋然的愉悅。
「農夫不好嗎?哼,你輕視農夫的工作喔!」他打趣道。
「不是!我沒有這意思,你別誤會!」她緊張的搖手解釋。「我只是認為憑你的能力可以做出更有貢獻的工作,例如研究植物改良之類的。」
他眼眸驀地綻放一抹好亮的神采。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等我的工作上軌道後,我再帶你去參觀我們的農場。」他仍是一如以往不著痕跡的約她。
「你們的農場?在哪兒呢?可以參觀嗎?」她語帶興奮的問道。
「應該可以,我們農場是開放式的。」他笑道。「不過我下星期才會報到,所以你可能要等一陣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