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哥的脾氣不再火爆、好友的華發叢生,還有陸毅的驟然過世。許多事隨著時間的遞換,悄悄在她身邊逐日改變,她卻沒有察覺,等到恍然明白時已成昨日黃花,再也無從追尋了。
今日透過專訪傾洩出她心中沉積多時的想法,彷彿就像對自己做了一個總體檢般,令她有豁然開朗之感,舒暢極了。
穿越過斑馬線,她也不急著搭車,沿著路磚慢慢散步回家,她想再多看看淡水的風貌,這次回美國後,不知何時才會再回來呢。
走著走著,她突然聽到一串鼓噪聲,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走到新落成沒幾年的關渡棒球場,想必今天正好有球局開打吧!
她微微一笑,佇足在球場外聽著裡面的歡呼聲與外面的風動聲,相互輝映成一幅快樂的畫面。
倏然間,一陣尖叫與驚歎聲從頂上傳來,她不禁抬起頭往上一看,一個黑影從上而下,直線加速般落在她眼前,她還沒意識到是什麼東西時,劇烈的疼痛迅速從她額頭傳來,她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許多人逐漸聚集在她倒下的地方。
「快叫救護車,有人被飛出場外的棒球擊中……"
第三章
二○○○年桃園中正機?nbsp; ∫晃揮凶盤焓拱忝餮廾爛駁哪暱崤⒊魷衷諍9厝刖晨塚偭F嗟卻貔陞繒黦@每投疾喚晶B磣I宰⒛康難酃猓p喚鲆蛭j珖R菝裁覽觶y掛蛭j薳索棌僰▼I飾港穇顑瑼鑤r臛肂↘x9厝嗽幣踩灘蛔《囁此嬼尷?br />
岳寶兒對周圍的注視若無所覺,坐了十三個小時的飛機,她現在時差還沒調過來,所以精神上有些恍惚。
突然入境室傳來一陣嘈雜喧嘩聲,正好旅客推開入境室大門,外面的情形立刻看的一清二楚。岳寶兒隨著嘈雜聲望去,這才發現有一大群媒體正守在入境室入口,似乎在等候某位大明星到來。
當她正疑惑之時,後面等候驗關的兩位旅客也聊起這件事。
「你看這麼多媒體是要採訪什麼大人物?」一位穿藍衣的男子問道。
「今天是。台灣駐非洲農耕隊。歸國,記者可能是要採訪他們吧!」另一位禿頭男子回道。
「台灣駐非洲農耕隊?」
「是呀!剛才飛機上的報紙有寫啊!報上還說『博陸集團』老闆陸克凡的小兒子也在農耕隊裡呢!」
「『博陸集團』?這不是最近併吞美國前五大石油公司的那家跨國性財團,最近被美國股市列為最被看好、亞洲成長最快速的公司嗎?」
「沒錯呀!」
「這樣前景看好的大財團,怎會有人放著大少爺的好日子不享受,跑去非洲那種鬼地方受罪啊?」穿藍衣的男子一臉的不置信。
「大家的疑問都跟你一樣,所以才有一堆媒體跑來一探究竟啊!加上最近陸克凡心臟病發住院,雖然已無大礙,但是他的未來繼承人現在成為大家最關心的話題,所以他的小兒子在農耕隊的事才會被曝光啊……」
「小姐,你的護照。」
輪到岳賣兒檢查行李,正聽著八卦的她趕緊打開背包翻找,約莫過了一分鐘,護照還沒有找到。
岳寶兒抬起滿是尷尬的臉。「對不起,剛剛還在……」
「沒關係,慢慢來。」海關人員親切的對她笑道。面對這樣的美女,誰也不忍心苛責啊,何況多看看這種美女可以提升上班的士氣呢! 就在岳寶兒翻遍了整個背包也沒找到,她開始心慌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丟在哪裡之際,突然身後遞過來一本護照。
「這是你的護照吧?」
寶兒一接手翻開來看,她的學士照正四平八穩貼在上面,的確是她的護照沒錯。她轉過身來連忙向撿到護照的人道謝,對方是個滿臉鬍子的高大男人。
「先生,謝謝你!」她感激的向他致意。
男人沉默看了她一眼就轉身回到隔壁隊伍繼續排隊。寶兒疑惑的想著;她怎麼覺得他的聲音有點熟悉呢?
「小姐,你的護照要給我了嗎?」
海關人員的提醒讓寶兒趕緊將手上的護照遞出去。
「下次要小心點。」海關人員一邊檢查護照一邊親切說道。
「謝謝。」她淺笑著回道。
海關人員最後在她的護照上蓋了一個章,行李連打開都沒有就放行。
當她推著行李車走向出口之際,剛才那個滿臉鬍子的高大男人突然將一個大行李箱放在她的推車上,還緊靠著她一起走,好像是與她一起回國似的。
寶兒驚嚇的望著他。「你……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啊?」就算撿到她的護照,她也還跟他不熟啊!
男人精銳的眼望向她,然後露出一排白牙。
「真無情!三年不見就把我忘了嗎?」低沉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這聲音……?岳寶兒有一剎那愣住了。
「你!」她突然指向他大叫:「你是陸……」
男人瞬間以手覆住了她的唇,及時止住她將要說出口的話。
「我們先出去,等會兒多得是時間敘舊。」他朝她眨了眨眼後,然後壓低了棒球帽沿,他動作快速的推著行李車往前走。
就在他們一推開入境大門,前方的媒體記者立刻大喊:「快!農耕隊出來了!快準備拍照,」
就在他們一個右轉彎朝前走時,閃光燈不斷閃向他們身後,媒體記者也不斷蜂擁向前,將他們倆擠開。
直到離開那群記者潮,走到出口的另一邊候車處,他才放緩了腳步。
「對不起,剛才把你嚇到了。」他終於開口。
岳寶兒這時才正眼打量著他。「陸毅,幾年不見,你怎會變成一隻大熊了?」語畢,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他爽朗的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我是個快要絕跡的野生動物嗎!」
這句話讓岳寶兒想起從前在校時他狂野不羈的形象,曾有女同學形容他像只野生動物般無法駕馭馴服,但偏偏他又是植物系的高材生,喜歡研究花花草草,他的另類形象也讓許多女同學更是瘋狂著迷。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美洲豹或是綠金鋼鸚鵡呢!」岳寶兒調侃笑道。
「不——」他聲音故意拖長。「我真正的身份是紅脛樹猴!」
這次換岳寶兒哈哈大笑。
這是最近世界保育聯盟公佈「2000年瀕臨絕種物種紅色名單」裡的保育動物。許多美麗的稀有動物;包括原產中美洲的美洲豹、綠金鋼鸚鵡,還有產於越南及寮國的紅脛樹猴、大型海鳥信天翁,以及亞洲三紋箱龜等等都被列為瀕臨絕種。
「好久不見!這三年你還好嗎?」他眼底藏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忙著唸書,現在是學成日國。」她看向他。「那你呢?出國玩還是……」
「我是『台灣駐非洲農耕隊』的一員,剛回國。」他遲疑幾秒後回道。
寶兒聞言睜大了眼。「你……你就是剛才引起騷動的『台灣駐非洲農耕隊』的成員?」
見他點頭,她又有疑問。「記者是要找的是『博陸集團』陸克凡的兒子,又不是你,你幹嘛要躲呢?」
陸毅臉色略一僵,但很快便恢復。
「我怕這張大熊臉會破壞農耕隊的聲譽,以為他們虐待保育動物。」他攤攤雙手自我調侃道。「而且我不喜歡面對鏡頭,所以乾脆躲開。」
「原來你還是這麼怕上鏡頭?」她端詳著他黝黑的鬍子臉不禁笑道:「記得那時有一家經紀公司纏了你好久要你進演藝圈,你也是見了就躲,怎樣都不肯呢!」
「那種陳年糗事,就別再提了。」他笑著轉移話題:「倒是你,還是一樣沒變,小迷糊一個啊?」
她聞言不服道:「我哪有啊!」
「哪沒有啊?拿到行李就把護照丟一邊,還好我正好跟在你後面撿了起來,我看你一直專心在聽人家講八卦,我就想著你何時才會發現護照不見了。」他笑著揶揄她。
「好辛苦啊你,剛才找得滿頭大汗,有沒有急得好想哭啊?」
她倏地圖瞪杏眼。「你好壞心啊!原來在一旁偷笑很久了,對不對?」她又醜又想笑,但仍忍著鼓著腮幫子故意叫道。
他見狀哈哈大笑。「我幹嘛要偷偷笑?我一向都是直接大笑啊!」說完又笑聲四溢。
寶兒見到他開朗的笑臉,終於止不住唇邊的笑意笑了開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惡劣!」她不由得笑罵道。「就像那次演講明明還沒結束,司儀卻宣佈講師下台,當時大家都好尷尬,只有你突然爆出大笑聲,害那位保育人士糗得不得不下台。」
記得那年保育社邀請知名保育人士來社團演講,原本以為精彩可期,沒想到那名保育人士不僅聲音低緩,口齒不甚清楚,而且演講內容乏味又了無新意,再加上當天慕名而來者相當多,把地下室的演講廳擠得水洩不通,空氣十分糟糕,許多人聽到一半都在台下打瞌睡了起來。
當時的司儀章柄雄就坐在陸毅旁邊,他也是猛釣著魚,頭都快垂到胸部了,就在知名保育人士不知講了什麼事博得台下的一陣掌聲時,章柄雄突然驚醒,他趕緊問身旁的陸毅怎麼回事,陸毅耳語一句後,章柄雄馬上站起來走到司儀台旁,就在全體同學的疑惑及驚訝眼光中致上感謝辭及歡送來賓等等,而知名保育人士就在這種極度尷尬、不上不下的情況下不得已下台一鞠躬,這件事也因此傳為笑柄,成為大家飯後助消化的好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