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想把我蒙過去呀。」張康佑不以為然的嘟嚷著。「你每次都這樣!可惜了那位大美人呀!你這只悶葫蘆,從以前到現在就是大木頭,有桃花運也不懂得把握,換了我呀——」
奕麒好氣又好笑的頂他一句,「換了你又怎樣?別忘了你已經死會!」張康佑臉上興奮的表情垮了下來,微嘟著嘴埋怨,「說得也是。早知道就不要這麼早結婚。可……不對呀,我是要你把握機會,跟我是否死會有什麼關係?」。奕麒急忙走進餐廳門裡,避開張康佑的進一步逼供。滿室的喧嘩迎面而來,許久未見面的老同學熱絡的迎上來,介紹他們的另一半,僅有極少數的幾位,跟他一樣是單人赴約。
他的心情意外輕鬆,甚至有些慶幸。
慶幸自己仍然未婚,慶幸自己還沒有女友,慶幸自己是單身。
因為陳靜儀。
她那聲再見仍輕柔的迴盪耳際,如一陣春風叩響他心扉,帶著暖暖的氣流氤氳在心中,讓他即使身處在雙雙對對的朋友中,也不因自己的形單影隻感到惆悵,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甜蜜流竄在血液裡。
雖然還無法確定之前令他意亂情迷、之後又讓他充滿期待的感覺是什麼,只曉得剛剛和她分手,他就想望著下次的見面。是的,他們很快會再見面,再相見時,他將
要確認她是否還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濤;他期待她可以,到時他將探尋兩人間無限的可能性,期待這份感覺即是世人執意尋覓的。足以填補生命空缺的圓滿。
下定決心後,奕麒唇邊浮起神秘的笑意,感覺著一股情感的暖流漫過全身。
靜儀試著將盤據腦中一雙深透若有情意的黑眸給推到角落,在限速之內將車子開到最快的速度,企圖讓速度感暫時替代混亂著心緒的陌生情驚,一心只想快點趕回那輛CEFIRO的停放處。
看到那輛車,免不了想起它的主人。唉,真是不想也難呀。
至於為何會對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牽繫於心,她也—不明白。
但他是陌生人嗎?她忽然不確定了起來,無法把初次見面的宋奕麒定位為陌生人。在短暫的相處之後,他們像是超越了陌生人的分際。他對她而盲,不是陌生人,是……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啦,不是陌生人就是了!
將愛車停妥,靜儀仍待在車內,與奕麒相處的點點滴滴又在記憶裡來回翻轉。
現在回想起來,方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何況在急著趕回家吃晚飯的路上,也沒心情左顧右盼,注意到路旁有個發呆的大帥哥呀。
不可否認的,宋奕麒相貌體面,是個俊男人,加上成功人士的菁英氣質,溫文爾雅的紳士儀態,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吧,如果她夠誠實的話,宋奕麒的確很迷人,迷人到……只要看到他,她就好像得了心臟病似的,心兒怦跳不休,劇烈撞擊著脆張的心房,彷彿隨時都要突胸而出。
即使現在想到他,她都還覺得渾身熾熱呢!
可當她的車子開過去時,她並不曉得閃過視線裡神情落寞的男子就是宋奕麒呀。她只是覺得他的車子出問題,開著開著就不由自主的繞轉回來,至於是什麼原因
靜儀愕然良久,發現無論如何絞盡腦汁,仍然無法解釋當時那麼做的動機。既然想不出來,就索性不去想了,只深深地吸一口氣,讓胸中溢滿夜來山林裡的冷冽空氣,試著讓腦中的迷霧散去。
宋奕麒,他的名字、他的人,卻無法隨著腦子裡的一團混亂散去。靜儀領悟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使得她的生命將有所不同。雖然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不在期待之中,但既然發生了,就不是她逃得了、避得去的。
只能接受。
覺悟之後,反而釋然了,心頭有一種溫柔的情愫在醞釀,在擴散……
叭叭叭!
突然響起的喇叭聲,差點把靜儀的魂魄嚇飛。她趕緊撫了撫胸口,一輛拖吊車從旁邊駛過,停在CEFIRO的
前方。不久後,車上跳下一名高瘦的男子,還在半途撥了撥那頭及肩的自然卷髮。
是阿丹!
認出是向來愛玩愛鬧的表弟,靜儀也趕緊下車。
「想嚇死人呀!」她忍不住擺出表姐的架式,以茶壺樣向表弟大發嬌嗔。
路特丹表情無辜地大呼冤枉,「我哪有!我從對面車道開過來時,就沒見你招呼,還以為你等得不耐煩睡著了,才在;回轉之後,按喇叭叫你呀。」
靜儀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知道這小於存心鬧她,不想跟他打口水仗,沒好氣的問:「怎麼是你來?」
「沒辦法。你下班後,狀況突然多了起來,人都派出去了,你又說得像很緊急,我就親自跑一趟。」
都知道是緊急事件了,還慢吞吞的來!靜儀暗惱道,瞧這小子還有臉擺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給她看呢!
「算了!你把車子拖回去。咯,這是車主的鑰匙,要小心點,可別碰壞了喔。」
「我哪次搞壞過!」像是嫌她囉唆,路特丹粗聲回道。
後來像是想起什麼,又補了句話,「姨丈不久前還掛電話到車廠,若不是接了他的電話,我早趕來了。吱!你不過是晚幾分鐘到家,他們就一副你遭人綁架的緊張祥。你們一家人都快成了制約動物了。」
「制約動物?」
「就是時時刻刻遵照固定模式過活,彷彿一不那麼做,就活不下的動物嘛!像姨丈每天一定是准五點半回家,你則是六點回家,精難得讓人以為你們是兩個鬧鐘。
今天若不是那個姓張的小妞非得你陪在一旁,才肯相信她的愛車沒被我們修壞,你今天還不是準時下班!」
「什麼姓張的小妞?」她沒好氣的瞪他,「她是我大學同學那!人家肯來咱們這裡修車是給我面子,我陪她喝喝咖啡,親自驗車有什麼不對?再說,小青不是不信任我們,她只是跟一般人一樣只會開車,對車子的構造和性能不瞭解,才會多問了些事,你還擺出一張臭臉給人家看,我還沒說你呢!」
「好好好;算我不對,行了嗎?」
阿丹捂著耳朵,擺明就是嫌她吵嘛,氣得靜儀咬牙切齒。
「本來就是你不對。」她嘟喚著,「對了,我爸有說什麼嗎?他怎麼不打手機給我?」
「他知道你在開車,怎敢打手機給你?要是讓他的寶貝女兒為了接他的電話而出了什麼意外,教他情何以堪呀!」
聽出表弟語氣中的嘲諷,靜儀實在很想給他一個大鍋貼,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於。
竟拿長輩的關愛當成毒藥!父親不過是想得周詳,他不認同就算了,何必拿這種語氣說嘴!
可阿丹就是那張嘴壞,要是她不信邪的想導正他錯誤的觀念,還會被他反唇相稽,說她未老先衰,跟老太婆一樣嘮叨。
「廢話少說!你有沒有跟我爸講,我在路上耽誤了,
要他們先吃飯?」
「我都說你們一家子是制約動物啦!」他攤了攤手,眼白朝上一翻。「說了還不是白說,他們一定會等你吃飯的,不過……」
他故意拉長聲音,賊溜溜的眼眸裡有抹惡作劇。
「我跟他們說,你在路上見到一位帥哥落難,見色忘義,棄他們而去了。說不定他們聽了後,會開開心心的吃晚餐,不等你了!」
「你說什麼呀!」她心虛的漲紅臉,「害羞了呀?其實你年紀也不小了,翩翩君子,淑女好逑,這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沒什麼好害臊的!」他故意調侃她,「再說,如果不是讓你眼睛一亮的大帥哥,你會好心到特別繞回來幫他,還載人家去約會?」
「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他得意的截斷她的話,擺出福爾摩斯的精明架式審視著她。「我隨便瞄一眼,就把犯罪現場看的分明。這車是停在下山的路上,你回家是另一邊車道,那時候你急著趕回家吃晚飯,會去注意對方的車有事就很奇怪了,還好心的繞回來幫他,不表示他有特別吸引你注意力的地方嗎?」
「我敬業樂業,想為車廠創造業績,不行嗎?」她還在努力澄清。
「少來了!咱們車廠的生意沒遭到需要你明明都回家遲到了,還浪費時間拉生意!而且依照你那種小心使得萬年船的個性,也不可能冒險去幫個陌生人呀,就不怕會遇到壞人,被劫材劫色,小心連命都沒了喔!」說道這裡,他的語氣轉為恐嚇。
他的確沒考慮到這點,靜儀秀眉微蹙。可,宋奕麒為何也沒想到?他可比她有身價多了,不怕她綁架他嗎?
「阿丹,你別危言聳聽了。」就算現在覺得自己當時的作法太過魯莽,她也不打算在表弟面前示弱。「再怎樣,我都跟外公練了幾年的武術,遇到壞人,還有能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