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認識我。」他意味深長的望著他。
「誰教你那麼有名,還被商業雜誌報導成台灣最具身價的什麼十大黃金單身漢之類的。」
「哦……」他拉長聲音。
「你別胡思亂想喔,我可沒有……」她鼓起頰,心慌得厲害,弄不懂自己想辯解什麼。「反正,因為雜誌上的照片很大,你這人長相又不是很普通,我會認出你來是很正常的嘛。咦……怎會扯到這裡來?」
「你說我是大老闆,應該開進口轎車……」他提醒她,深黑的眼眸裡泛露著某種異彩。她剛才的話是表示她認為他今她印象深刻嗎?
「對喔。」她瞄他,看他有什麼反應。
奕麒臉上帶著淺笑,好脾氣的說:「CEFIRO是朋友送我的。我之前是開BMW,那也是他送的。」
「女的?」
「為什麼這麼想?」他頓感啼笑皆非。
「我也不知道。」她心虛的伸了伸舌不曉得自己在亂想什麼。
奕麒被她俏皮的模樣逗得笑彎唇,幽默的回答:「很抱歉得讓你失望了,對方是個男性,而且是家父的老朋友。他是做汽車買賣,我剛回國時,提供他一些建議,這些建議剛好幫助他的公司度過財務危機,於是他就酬謝了我一輛BMW。今年,我又幫他公司做了些調整,他建議我將那輛開了五年的BMW換掉,給了我這輛CE-FIR09說是它的E-MOBILE行動資訊系統讓我在車上也可以辦公。不過說真的,我還沒練成可以邊開車、邊辦公的功力。」
靜儀聞言,嬌笑出聲,車廂裡原有的緊張都在他的巧言妙語下一掃而空。
見她被他逗笑,奕麒接著又道:「其實我跟朋友合夥
的公司資本額並不大,我們的主要資產是員工的頭腦。」
「員工的頭腦?」
「沒錯,我們賣的其實是腦力。當人們針對各項投資、及其公司的經營困難向我們提出徵詢,請求協助,我們會派出適當的團隊深入瞭解,解決他們的問題。你說我是大老闆,我覺得自己比較像是一家醫院的院長。只是本院醫療的對象多是企業體,診療的項目針對財經方面。就像你是看汽車毛病的醫生,貴車廠是家治療車子病症的醫院一樣。」這倒是個有趣的說法,靜儀從來沒聽人這麼說過,宋奕麒果然不簡單。
「你雖然說得這麼容易,可我畢竟念過企管,我知道那其實是非常的專精。」
看出她眼中的佩服,奕麒倒有些不好意思。「車輛的修理、養護也很專精呀。」
「會嗎?」對於從小摸到大的技術,靜儀倒不覺得會比財經問題難搞。
「對我而言,懸吊臂桿裝置比任何財經問題的分析都要雜難懂。」
他歎息般的語氣、若有深意的眼光,在震動她的心魂,靜儀對眼前男子的愛慕又深刻了幾分。
先前對他的佩服多是出自對他財經能力的肯定,隨著兩人的談話,她發現這位眾人眼中的財經界金童,不只有顆可媲美電腦精準的頭腦,他的心胸溫柔寬民個性幽默開朗,不會因為自己有所專精,就恃才做物,看不起別人減相反的,他還會調侃自己,用最簡單的話來為人釋疑。
而他深深注視著她的眼神,更有種無形的力量撩動她的心弦,引她意惹情牽。
若不是她已經把車停下來,在他溫柔得讓人心慌的眼光注視下;在兩人近得可聞見彼此的喘息聲的距離;在她深深著迷的將他臉上的每根線條都清清楚楚地看進心理,那張泛出小麥色健康色澤的臉龐,修長明朗的濃眉下深炯閃亮的眼瞳,以及那因莫名緊張而抿起的漂亮嘴巴,組合起來的男性魅力足以讓她神魂顛倒,忘記自己正在開車了。
幸好,她已經把車停下來,而且車子就停在餐廳門口。
這個意念一進入腦中,靜儀閃電般的回過神,發現兩張臉竟靠得如此接近。
火焰瞬間席捲全臉,靜儀猛的往後撒,宋奕麒的俊臉也是漲紅的,車廂裡的氣氛一時顯得尷尬。
靜儀清了清喉嚨,企圖沖淡兩人間的不自在。
「到了。」她垂下秀麗如彎月的長睫毛,低聲道。
「這麼快?」奕麒低啞的聲音瀰漫著濃厚的惆悵意味,靜儀訝異的抬起眼睛看他,兩片豐潤鮮紅的櫻唇不禁揚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距離本來就不遠嘛。」她說。
「那……」不想跟她道別,佔據奕麒心房的意念是如此強烈。
然而,他只能瞪視著她明媚的笑靨,藉著眼神傳遞心中的想法,向來能侃侃分析財經問題的伶俐喉舌卻僵硬得不知所措。「等一下。」
幸好陳靜儀說話了,他繃緊的情緒倏的放鬆。見她從吉普車的實物箱裡取出一把流子,示意他低下頭,為他梳理凌亂的黑髮。
當她的手,輕輕碰觸到他的發、他的額,他發現自己竟像株被春風拂過的小草喜悅的顫抖。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狂喜呀?
生平未曾有過,只因為她的碰觸。
先前蠱惑他的親密氣氛再度在兩人間流動,注視著她姣好的臉龐,心房怦怦狂跳。若不是才做過身體檢查,他可能會懷疑自己是否突然得了心臟病。
「把頭髮梳好,免得嚇壤跟你約會的淑女。」彷彿感應到兩人間的氣氛太過親密,她故作輕快的說,纖纖親手輕緩的為他梳理不聽話的髮絲。
「我是去赴同學會。」不願她誤會,奕麒解釋著。
「哦。」她微扯嘴角,清淺的漣漪自唇邊擴散,發現他眼中燦起的兩道小花火,先前燒著頰膚的火焰又被燃起,靜儀呼吸困難的避開他的凝視。
「梳好了,你看一下鏡子。」
在她的示意下,奕麒對著車內的後照鏡望了望,隨即轉向她。
靜儀的眼光充滿期待,奕麒卻只是怔怔的瞧著她,為即將來臨的離別感到苦惱。
「你是不是應該……」等不到他做任何表示,她就說道:「把車鑰匙交給我?我想修車廠派出的拖吊車應該快了。」
「沒……錯!」奕麒為自己的糊塗自責,心中有抹難以言喻的失落。他還以為她會說什麼呢,原來是這件事。
他將轎車的鑰匙交給她,兩人的手碰了一下,一種很微妙的感觸自指尖一路傳向大腦中樞,奕麒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靜儀接過鑰匙,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表情,兩片濕潤的紅唇輕啟,那如上好瓷器撞擊的聲音又一次想起,
「我想如果順利的話,星期一就可以通知你來領車了。打名片上的電話就可以嗎?」
「嗯,我把手機號碼也告訴你。」他深吸了口氣,不願讓聲音顯得太過急躁。
「好。」靜儀把他先前給的名片取出來,記下他所說的號碼。
她抬起眼,深深的望向他,嘴巴蠕動著似想說什麼。
這時候,一道人影走近吉普車,靜儀猶疑地改口道:「我會打電話給你,若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聯絡我。」「好……」他還沒說完話,車窗上便傳來一聲輕敲,奕麒轉頭去看,發現老同學在車外擠眉弄眼,他有些無奈的彎了彎嘴角,回過頭道:「我得走了,那……再見……」
「再見。」
在她的輕聲回應中,他依依不捨地打開車門,一下車就被張康佑的巨掌在背上重重打了一下,緊跟著是打雷般的聲音落下。
「大忙人,這會兒才來呀!你不知道我快急死了,跟大家說你會來,結果等了快一個鐘頭!要不是我忘了帶你的手機號碼出來……」
奕麒無暇理會他的埋怨,微低著身朝車裡的人兒揮著手,目送那輛白色吉普車離去。
「還看!」見他癡癡的凝望著遠去的車子,張康佑打趣的道:「這麼捨不得,為什麼不請人家一塊進去?邀請函上寫得很清楚,歡迎攜伴參加呀!」
「人家不是——」
「不是什麼?可別告訴我,那個,『人家』是你的司機。
我記得你一向是自己開車的,咦,你的車呢?」從以前就嗜看推理小說的張康佑,瞇起細長的鳳眼,銳利的打量他。
奕麒被他看得心虛,難以招架的解釋,「我的車子拋錨了,是那位小姐好心送我過來的。」
「這小子就是比人家多了些好運道!連車子拋錨,都能遇到美女拔刀相助!」張康佑大呼小叫的嚷著。
「什麼拔刀相助?」奕麒對他的亂用成語直搖頭,與他並肩朝餐廳走去。「人家可沒刀。」
「我當然知道。嘿嘿……」他拉著他,停在餐廳門口,瞇著眼,發出暖昧的笑聲。「人家是個大美人吧?讓你捨不得下車?我透過餐廳玻璃門看那輛吉普車停在門口有好幾分鐘,才好奇走過去瞧的。」
沒想到自己與靜儀在車上的一幕會被人瞧見,奕麒顯得有些不自在,避開他好奇的眼光,低聲道:「我們進去吧,大家都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