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小女人,怎麼不教人憐惜呢!
無論他履行這樁婚約的原因是否是責任心使然,但若對象是一個值得憐惜的女人,總是比較令人心甘情願,且毫無怨言吧?
「那我呢?妳也會怕我,不信任我嗎?」
又是好一陣子的沉默,而後她遲疑地抬高雙眸。
「嗯──真的好奇怪喔!」她困惑地眨著眼。「從第一回見到你,我就不怕你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我就是相信你不會傷害我,並且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即使有一剎那的疑惑,可只要一看到你溫柔的眼神,我就不再懷疑了呢!」
表面平靜,心中卻很高興,「只有我嗎?」墨勁竹又問。
馬上用力地點了一下腦袋,不小心撞上他的下巴,她哎喲一聲皺起了小臉蛋,然後自己撫著撞疼的地方說:「是啊,就你一個,其他人我都會怕,特別是男人。除了父王和王兄之外,其他的男人只要稍微靠近我一點,我就會忍不住發抖,要是不小心碰我一下,我肯定尖叫給他聽!」
立刻明白這是當年她娘親被強暴,和被人恐嚇的記憶帶給她的影響。想到這裡,墨勁竹不禁暗道一聲好險,幸好新婚夜他先行灌暈了她,讓她迷迷糊糊地和他成就夫妻之實,否則還不曉得她會尖叫成什麼樣子呢!
雖然之後他再與她親熱時,她都沒有害怕的反應,但這會兒一想,搞不好她只是在忍耐而已。總之,看來以後他還是少碰她為妙。
不意他才剛作下這個決定,紫乃夜就冷不防地把涼涼的小手伸進他的內衫裡摩挲。
「夫君。」
他倒抽了口氣,忙握住她的柔荑,阻止她挑逗人的撫摸。「什麼事?」
她掙開他的手,繼續往下畫圈圈。「你今天不要嗎?」
他咬著牙。「妳……想要嗎?」
低著腦袋,「如果……如果我說想呢?」紫乃夜囁嚅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妳不怕嗎?」
「可是我不怕你呀!」紫乃夜低喃。「而且,我喜歡那時候的感覺,好舒服呢!」
很好,剛剛的決定收回!
墨勁竹不再吭聲,一翻身就把剛剛才發誓少碰為妙的小女人壓在身子底下,而紫乃夜也順勢把兩條白皙柔軟的藕臂圈上他的頸子,輕輕的,兩雙唇瓣密密的貼合上了。
氈房外,北風呼呼地吹,寒夜冷如冰,氈房內,嬌喘低低的吟,被窩裡卻是暖得很哪!
注1:新疆的坎兒井又稱地下長城,大多數在吐魯蕃盆地,是當地人倣傚內地「井渠法」而建的,特點是把盆地豐富的地下潛流水以人工鑿挖的地下渠道引到地面上使用。坎兒井的結構大致由立井、暗溝(地下渠道)、明渠(地面渠道)三部分組成。
注2:最好的哈密瓜並不產在哈密,而是產在鄯善,當時稱為甜瓜。據清《回疆志》記載:自康熙初,哈密投誠,此瓜始於貢,謂之哈密瓜。
注3:北疆婦女婚後改梳兩條長辮子,但仍留劉海和在兩腮處對稱向前彎曲的鬢髮,辮梢散開,頭上喜歡別一新月形的梳子作為裝飾,也有把雙辮盤結成髮髻者。
注4:依照伊斯蘭教規的限制,婚後婦女一般要在帽子或頭巾上蒙面紗(瓊百勒)。
注5:新疆因地處亞洲內陸,遠離海洋更有高山(天山)阻隔,日照時間長,年、日溫差大;春季多風,夏季酷熱,秋季晴朗,冬季嚴寒。又因各區地勢高低相差巨大,以致各地氣候也隨之差異較大,因而造成冰川與火州為鄰、沙漠與綠洲相映、翠湖與雪峰相依的特殊環境。
注6:伊斯蘭教禁食豬、狗、馬、驢、騾肉、無鱗魚和猛獸猛禽的肉,忌食未經殺而自死的動物的肉,也禁食所有動物的血。
第五章
由來征戰地,
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
思婦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
歎息未應閒。
──李白.關山月
原想趕到三塘湖去助陣,沒想到半途上就撞上了戰場,這實在是相當出人意料之外,因為當時阿部娜猶在得意洋洋地炫耀著,自從在沙鳴山出了一回丑之後,烏裴羅就特別去敦請一對聽說在中原武林極有名的高手來西域,並拜他們為師父。
「……那兩位又高大又魁梧,看著就像個高人,耍起刀來更是虎虎生風、威風凜凜。這一回,那兩位也跟著上戰場來了,有他們兩人,約莫可抵上千百人。所以,你們看著好了,這一仗,咱們畏兀兒族是非勝不可的。而這位墨公子呢!你小心著別軟腳就成了,咱們可不需要你去扯後腿……」
言猶在耳,遠方猝然傳來一陣殺喊聲,六個人同時一愕,而後面面相覷。
不會吧?已經殺到這邊來了?
隨即,不約而同的,六騎同時加快了馬步,飛快地朝殺喊聲的方向奔馳而去。不一會兒,越過一座草丘後,廝殺地獄赫然出現眼前,那狀況之悲壯激烈,血肉橫飛之殘酷,雙方死傷之慘重,看得紫乃夜尖叫一聲,差點跌下馬去,墨勁竹適時地一把扶正她,同時冷靜又迅速地觀察戰況。
「不……不是吧?」阿部娜目瞪口呆,慘澹地低喃。「我們……輸了?可是……那兩位師父呢?他們沒下戰場嗎?」
沈君陶突然伸手一指,「在那兒!」他很「好心」的指示她。
「啊!」阿部娜更是張口結舌地瞪著那對被圍殺得動彈不得的「偉大級」師父,不要說抵上千百人了,連要抵上三個人都勉強得很。「他們怎麼那麼……那麼……」
「那麼沒用?」沈君陶又「好意」地替她說完。
已經沒空理會他的嘲諷了,阿部娜忙又尋找著她最關心的人。「王兄呢?」
「哪!不就在那兒嗎?」沈君陶依然是那麼「好心好意」地提點她。「差不多快完蛋的那一個不就是妳的王兄了!」
話剛說完,墨勁竹驀地一聲沉喝。「君陶,保護大夫人!」聲落,人便已飛身離鞍,宛如一隻大鵬鳥般撲向戰場而去了。
「咦?他會飛?」阿部娜頓時驚愕不已地看傻了眼。
「何止會飛,」沈君陶悄悄地接近紫乃夜以便保護她。「我們大爺還會變戲法呢!」
的確是會變戲法,只見金光一閃,圍在烏裴羅身邊的那十幾個瓦剌兵便倒成了一堆;青龍一飛揚,幾十個瓦剌兵齊聲慘嚎,矯健的身形有如行雲流水般地掠飛,周圍的瓦剌兵便也如風吹草彎般紛紛倒地。
驚叫著、哀嚎著,墨勁竹宛若入無人之境般直闖向對方的主將。忽見對方主將似有意逃脫,墨勁竹立刻輕點足尖,瘦削的身形頓時沖天而起,半空中一個怪異的轉折,青龍便朝對方主將撲捲而去了。
不消片刻,這場仗就結束了。主將都被俘虜了,還打什麼呢?更何況,主將是 瓦剌王最寵愛的兒子,不投降還能任他被殺嗎?不過,這場仗結束的還真叫窩囊,明眼看著就是贏了,怎麼眨個眼便輸了呢?
真是莫名其妙!
墨勁竹一回到紫乃夜身邊,她就立刻纏住了他的手臂,仰著滿滿是崇拜的嬌靨,讚歎地道:「夫君,你好厲害喔!」
墨勁竹並無得意之色,僅是淡淡微笑著。「我說過不會讓妳義父吃虧的。」
螓首猛點,「我相信你!」紫乃夜毫不懷疑地說。
至於阿部娜則是美眸中異采連閃,起初的輕視之色早已飛到天山上去涼快了,看她的樣子,好像恨不得纏住墨勁竹另一條手臂似的。
而隨後跟來的烏裴羅卻是滿心的窩囊與尷尬,他拜師原是想將來有一天可以羞辱墨勁竹一番,沒想到卻反過來被墨勁竹給救了,真不知道是該大哭一場,還是該自嘲地笑一笑?
「王兄,那兩位師父呢?」話是對烏裴羅說的,可阿部娜的眼睛卻依然盯住墨勁竹。
「走了。」烏裴羅苦笑,「他們說……」他也注視著墨勁竹。「如果他們沒認錯你那把劍的話,那麼你就是中原武林道上七大高手之一的玉面青龍,他們根本連你的邊也沾不上,留著也是丟臉,所以就走了。」
「無所謂什麼高手不高手,」墨勁竹依然淡淡地道。「只不過使起劍來,我比他們俐落一些而已。」
烏裴羅深深地看他一眼。「現在我真的相信你能夠好好保護紫乃夜了。」
「而且,我也要幫你們打贏這場仗!」墨勁竹鄭重地說。
愣了愣,「不是已經打贏了嗎?」烏裴羅詫異地問。
墨勁竹微一搖頭。「不,不是這樣就結束了,他們還會增派兵馬再來!」
「可是……」烏裴羅瞟一眼被束縛住的瑪哈它。「瓦剌王不管他兒子了嗎?」
「瓦剌王可不只一個兒子。」
「這可是他最寵愛的一個呀!」
「再寵愛也比不上瓦剌王對擴展領土的野心。」
烏裴羅頓時憂慮地蹙起了眉宇。「你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