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小梨回心轉意,恐怕是項很艱困的任務。
「我只能盡力。」伊凡斯看著她。
蕭遙沉吟。「你還愛她嗎?」
「伊凡斯覺得這問題相當可笑,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不愛她,我何必自責了七年,找了她七年?又何必費心思的去學艱澀的中文,甚至每個月去找隆納德追問她的下落!」
「等等,小梨又不是沒沒無名,她好歹也是娃娃國的成員之一,怎麼可能你一找就是七年?」斯茉說話了。「可別告訴我你就是在那城堡裡頭上上下下的找了七年。」
「當然不是」伊凡斯繃起臉。「只是整個布克洛家,沒有人知道她的中文姓名,從何查起?」
「那位伯爵也不知道?」蕭遙不相信。
「是曾知道,但是隆納德痛恨這一切,所以早將相關文件燒了。」伊凡斯歎息。「可憐的隆納德。」
「可憐?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斯茉對這名伯爵的印象可差得很。
「失去了心愛的外孫女,不夠可憐嗎?」伊凡斯反問。
「那是他自作孽,逼走了他的外孫女,有什麼好可憐的?」斯茉辛辣的回嘴,說得義正嚴辭。
「愛芙琳不是他逼走的!」伊凡斯強調。
「少來,就是。」斯茉和他槓上了。「小梨會走,全是你們一家子做出來的,你們的態度、言語重重的傷了她,讓她喪失再待下去的意義與勇氣,是你們一起逼走她的!」
伊凡斯的臉色一片慘白,無話可說。
她說得對,其實是他們所有的人聯合起來,逼死了青春純真的愛芙琳,逼得她不得不長大,不得不懷疑旁人,不得不拋下這個名字離開。
「茉茉!」蕭遙偷擰了她一把。「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
「不說我心裡不痛快啊!」說出來,也是替小梨出了口氣。
「你自己一個人痛快,害得人家痛苦,你有良心沒有?」蕭遙真會被她氣死,帶她來什麼也沒幫上忙,淨會在一旁鬧事——
「我就是有良心,才會想替小梨出氣啊。」斯茉仍是有話說的。
「出氣,你不惹人生氣就好了,出什麼氣啊!」蕭遙白了她悄眼。「你給我閉嘴,在一邊好好聽著。」
「惡劣!」斯茉不滿的哼聲,在蕭遙的白眼下乖乖的住嘴。
「阿爾斯特先生,從小梨的舉止看來,我想她應該仍是放不下這段感情的,只不過,往事在她心裡刻劃得太深,致使她現在有個心結在,也沒辦法重新跨出步伐,這……」蕭遙只覺頭痛。「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想和她談,可是她一點機會也不給我!」說到這個,伊凡斯不免喪氣,想起先前她無情的回答。「她連愛芙琳這個名字都不願承認。」
「即你就要任她這麼下去嗎?」蕭遙瞪著他的沮喪。「記不記得你之前是怎麼信心滿滿的和我宣稱,說你是一定會帶她走的?你當時的氣勢呢?你當時的決心呢?為什麼我現在完全看不到?」
「沒有心就別來攪和,看你把小梨弄成什麼樣子。」斯茉忍不住又插話,惹來蕭遙的怒目。「實話實說而已。」她無奈的聳肩,乖乖的閉上嘴巴。
伊凡斯露出苦笑,對於斯茉的指控並無反駁。
「我是真的很想帶她走,將她再度接回我的身旁。只是在實際接觸後,我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困難的任務,我越嘗試,只是更加深自己的挫折感。」她真的不再是愛芙琳了,他甜美的愛芙琳是無法說出那麼決絕的言語。但即使如此,他仍是深愛著她。
「你想放棄?」蕭遙挑高了眉。
「我沒有, 也不可能的。」伊凡斯想也沒想的搖頭。「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她的抗拒是如此明顯,我連接近她,都怕傷了她,更別提其他的了。」
「只要你還有那個心,辦法終究是人想出來的。」蕭遙有這個把握。「更何況小梨心裡還有你,怎麼可能堅持的戴上那張冰冷的面具裝作不認識。只不過,過程會辛苦一點罷了。」
真是應驗了那句「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想要抱得美人歸,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嘛!只不過,這次恐怕連美人都不好過喲。
「你想怎麼辦?」伊凡斯揚起希望。
「不怎麼辦,我們先等一個月的期限到了,看她能怎麼說。」蕭遙胸有成竹。「我這一方面會對她施壓結案,另一方面,就看你這個委託人了。」
「如果她堅持不承認或不辦理呢?」斯茉說的可是事實,現在的俞梨,態度就是如此的迴避。
「不承認的話,就要看他的了。」蕭遙指指一旁的伊凡斯。「至於不辦理……你可別忘了我們當初可是三比一決定這件案子的,不管如何,小梨都必須出面給委託人——也就是他,一個交代。」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現在距離一個月的期限,少說也還有十天,她這麼說的意思是要他十天之內都不能再去看愛芙琳?
「對。」蕭遙答得再理所當然不過。「這陣子,就請你讓她好好休養,放心,我會幫你看牢她的。」
她真的怕,他若三不五時的來報到,那萬一有個什麼的話,小梨豈不是三天兩頭的就要昏倒?她們可禁不住,還是先隔離開來安全一些。
「看來,我只有相信你。」伊凡斯也失了主意。來到台灣之後,他所要面對的,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大女孩,而是一個成熟有主見的女人了。也許,他也該好好想想,改變一下作法。
「協議達成。」蕭遙朝他伸出手。「希望你們能幸福。」
伊凡斯也伸出大掌。「我只希望她能幸福。」
在一旁的斯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拉起蕭遙的衣領,分開相視的兩人。
「抱歉,先走了。」
@@4o
回到娃娃屋,蕭遙和斯茉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客廳等著她們的封影。
「還沒睡呀,小影。」將鑰匙一放,蕭遙來到她對面坐下。
「嗯,怎麼樣,找到人沒有?」封影擔心的仍是這個。
「找到了。小梨呢?」回答的是跟著坐下的斯茉,同時也四處打量著俞梨可能的所在地方。
「吃了些東西又睡了,我沒敢吵她。」封影簡單的說明。「你們有找到阿爾斯特先生嗎?那他怎麼說?」
「他是跟我們說了當初發生的事,可是恐怕還是沒什麼用。」蕭遙倒了杯茶吸著,只覺頭疼。
「沒用?為什麼?」封影急死了。「遙遙,你也說清楚一點嘛!」
「你問她不如來問我快些。』斯茉忍不住出聲。「這傢伙最愛繞話裝神秘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她說完,我看天都亮了,你直接去問小梨說不定還比較省事。」
「你對我很不滿?」蕭遙脫著她。
「你終於知道啦!』斯茉好不驚訝。
「夠了,不管是誰,請盡快讓我知道所謂的『當初』是怎麼回事好嗎?」封影真是想動手了,她們能不能別這麼愛吵,尤其是在談正經事的時候!
蕭遙無奈,當下將伊凡斯的話轉述給她聽。
「就是這場爭吵,使得小梨心灰意冷,繼而下定決心,不再過這種生活。以上,是我們今天去的主要談話內容。」
一說完,蕭遙發現封影居然眼眶含淚,不免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小影?嫌我說得不夠靈活生動也犯不著如此吧!聊聊而已嘛,這麼認真?」
斯茉打了個呵欠,在看到封影眼中帶著的淚,一時愣在當場。「怎麼回事?」她不過打個呵欠罷了,有那麼嚴重?
「不是啦,我只是在替小梨覺得難過。」封影吸吸鼻子,沒讓眼淚掉下來。「她那麼小就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一定很辛苦。」
「辛苦就算了,還得不到幸福才慘!」斯茉連連搖頭。
「所以,在我們能做到的範圍內,我希望小梨能夠獲得她的幸福。」蕭遙是真心的這麼盼望著,希望好友能夠走出象牙塔。
她和俞梨平時雖然愛鬥嘴,但看她現在那有氣無力的模樣,她倒覺得寂寞得很,畢竟斯茉一點兒都不夠看,害她也跟著沒力起來。
「我們都這麼希望,但是該怎麼幫她?」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封影,就像剛才她送飯上去,小梨也是裝著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平靜神情,但是她卻覺得空氣好沉悶,令人好沮喪。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蕭遙玩起了杯子,代表她的無奈。「我們方才也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出該怎麼辦。現在一詞的問題,就在於小梨的心結上,而我們是能夠去和她談姻是以她迴避的態度和不願意談的樣子,我們能說的也是有限羽況且她聽得進去聽不進去還是個問題。」
「可是……」封影看著蕭遙,有點訝異於她的放棄意味。「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我們……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