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跺腳,古玉鳳一屁股坐落紫檀椅上,連忙也啜口茶水。「記得,這回要回揚州前提醒我多帶幾罐茶葉回去。」氣死人了!每回來一次,她總忍不住多妒恨古雲娘一次。瞧瞧,她嫁了多富貴的人家。
忙著點頭,趙妍妍歎氣:「真可惜!姨娘她沒生下一男半女,不然咱們就可親上加親,讓女兒我嫁來王府當少奶奶,如此一來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娘你還能陪女兒在此長住,要什麼有什麼,哪還用像現在這般伸手向人家要,多丟臉!」
「什麼伸手要?又不是乞丐!雲娘孝敬我這大姊有啥不對!」罵著女兒,古玉鳳啐道,想了想不免歎氣:「唉!只怪雲娘肚皮不爭氣,不然你這法子倒好。」可雖然沒生下任何孩子,王爺對她還不是寵愛得很,多年恩愛始終如一,不曾為了繼承香火而納妾,哪像自己嫁的男人,不出三年,妾室一個個娶進門,添了許多男娃兒,可悲的是自己自從蹦了個女兒後,便再也不曾受孕,害得如今在家中地位漸漸不保,看來往後日子只能靠女兒了。
「妍妍啊,娘後半輩子就靠你了,可別讓娘失望……」
趙妍妍抿唇一笑。自小娘就對她耳提面命,她當然清楚,不過憑自己美艷容貌,想嫁個有權有勢的夫婿應該不是難事。
「大姊,不好意思!方才有些事耽擱,出來迎接晚了,你可別見怪才是……」正當兩人說話時,古雲娘蓮步輕移而出。
「那敢見怪,你貴人多事,忙嘛……」才聞聲,古玉鳳低頭喫茶,連瞧也不瞧便出口嘲諷,可話才說一半,抬頭見著一張威嚴的臉龐赫然映入眼底,霎時大駭,嚇得自椅子蹦跳起來,所有話都吞進肚裡,結結巴巴:「王、王爺……您今天怎……怎有空……」慘了慘了!以前住個各把月也難得見他一面,怎今年才來第一天就碰上煞星?不知他有無把話聽進去?
「雲娘,你貴人事多,沒空見客,可以送人了。」陰沉一笑,南嘯天話說得可毫不客氣。
緊追而來的銀杏才步入大廳就聽到這話,難忍笑意的她只好以袖遮口,靜候在旁等待有沒有轟人出門的機會。
「我……我……」
「姨丈……這個……娘她不是這意思……」
母女倆急了,難不成今年的威風日子不到一日便要被趕回揚州?
拍拍夫婿攙扶的大掌,要他隱忍怒氣,古雲娘溫婉笑道:「大姊,你累了吧?妹妹已經要下人準備好客房,你與妍妍要不要先去休息,晚上再幫你們設宴洗塵可好?」
「好好……」連連點頭。能留下來當然好,哪有不好的道理。
啊——可惜!掃把都準備好了呢!銀杏心中好不惋惜。
「銀杏,你帶她們去吧!」古雲娘微微笑著。
「是——」拖了好長的音,銀杏假笑。「趙夫人、表小姐,請跟我來吧!」話完,轉身就走,懶得多瞧一眼。
冷眼目睞兩人倉皇逃離大廳,南嘯天沉聲道:「說那種話你還留她們作啥?」對於欺負愛妻的人,他從來不客氣,更遑論好言相向了。
「大姊說話向來那樣,你別同她一般見識。」真要計較怕是計較不完了。
「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早在踏入京城第一步,就派人將她丟回揚州……算了!不說她們,你該回房休息,別累著。」細心觀察到眼眶下疲累淡青,語中有著心疼。
感受到他滿溢的關懷之情,古雲娘深情含笑,幸福地由著他扶回房去了……
第四章
「顥哥哥,該換藥囉!」
糟!她來了!南宸顥一驚,丟下手中讀了一半的佛經,倉皇躺平假寐。
受傷這兩天,她不僅天天來換藥,更鉅細靡遺的照料他一切生活,簡直把他當廢人看。當然,對於她好心的照料,他當然是感激的,可是如果噓寒問暖的程度到了像為人妻子般深入,那就太過分了!最誇張的例子是——她還想幫他擦澡!
拜託!有沒有搞錯?不過是小小扭傷,又不是全身廢了!而且男女有別,童子之身豈可輕易被她染指……不不不!是男女有別,應當遵守禮教才是。
所以,現在只要一聽她要來換藥,他心中就發抖,怕她又提出什麼嚇死人的建議,是以現在乾脆裝睡,這樣她應該就會乖乖走人吧?
「顥哥哥——咦,在午憩啊!怎麼把書亂丟呢?」音量立刻放輕,放下托盤,撿起地上書冊,月芽兒瞄一眼便輕啐:「這種書不看也罷!」本就要磨掉他出家念頭,見是佛經,想也不想就往窗外一丟——噗!真準,掉進池中餵魚了。
啊——他的經書……南宸顥雙眸雖緊閉,但光想也知心愛佛書下慘之悲壯,因為這已經是兩天內第十本慘遭毒手的犧牲品了,之前的九本不是不小心讓燭火給燒著,就是被拿去摺紙飛機,反正總有一大堆事故會「恰巧」毀了他正在閱讀的佛經。
本想立刻換藥,但又怕驚醒他睡眠,月芽兒索性來到床沿坐下,有趣而細心地觀察起他的睡容——
嘻!顥哥哥睡著時的模樣真俊!
只手撐著下巴,帶著逗弄意味的伸出食指搔搔臉頰——呵呵……不躲耶!真好!熟睡中的顥哥哥顯然比清醒時容易親近,若是在平日,光伸出手他便要閃得老遠,活像她要對他霸王硬上弓似的,教人瞧了好笑!
不過,她就喜歡他這樣!
老實說,爹爹要她出來找相公時,她還著實猶豫了好一段日子,雖然後來出了玄湮谷踏上尋夫之旅,可心中卻打著就算爹爹說這是她此生唯一的姻緣,如果找著了人自己卻不喜歡,那麼寧願孤身回谷終老一生也不願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而如今人是找到了,命定中的夫婿卻讓她意外覺得有趣。
顥哥哥人除了皮相俊美,教人賞心悅目外,性情溫和單純,修養又好,心胸寬闊得不得了,有好幾次故意作弄他,若是旁人恐怕要氣得冒火了,可他總是無奈笑笑便不再追究,加上久居佛寺,甚少接觸女人,只要稍微一碰,他就臉紅耳赤,當真是純情極了。
當初硬賴,只不過想就近觀察,瞧瞧他有沒有資格當她夫婿,萬萬沒料到他所擁有的一切教人好笑的特點竟讓她漸生好感,越來越愛膩在他身邊,看他泛起無可奈何的笑容,她就開心不已。
這種奇怪的心情,她還不明白是什麼,但如今已經開始認真思考——把他拐來當相公也許真的是不錯的主意。
有一下沒一下搔著他臉頰,月芽兒怔忡陷入思緒中,嘴畔不知不覺漾起嬌甜憨笑。
她……她到底要摸到什麼時候?怎麼可以趁他睡覺時偷襲呢?感受到臉上搔癢,南宸顥真是萬分後悔,什麼叫做作繭自縛?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剛剛何必裝睡,弄得現在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卡在進退兩難的局勢。常言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他雖並非出家人,但總以出家人自居,如果不顧一切睜開眼睛,不僅他會很尷尬,而且更表明自己就是在說謊裝睡,屆時怕不被她拿來嘲笑說嘴才怪。
可若繼續裝睡,就要忍受她柔嫩五指所帶來的異樣、酥麻、讓人臉紅耳熱的騷擾……
耶?顥哥哥竟然臉紅呢!難道他連在睡夢中對姑娘家的碰觸都會有反應?太神奇了吧!呵呵……真的好好玩喔!
月芽兒驚奇瞅著他越來越通紅的臉龐,深感奇妙有趣。
已、已經快受不了了,她能不能快點離開啊?南宸顥相信她再不走,自己的臉肯定會燒起來。
哇!顥哥哥的唇薄薄的、嫩嫩的,帶點淡淡血色,看起來好……好可口喔!
瞧著瞧著,視線不知為何竟停留在他形狀漂亮的薄唇上,眸底閃著奇異光輝,犯罪意念漸生……
曾經,曾經在谷裡偷瞧過爹娘親吻,那時爹娘的表情都好陶醉,這在她心中埋下了小小的疑惑,兩個人嘴對嘴碰在一起不是很噁心嗎?為什麼爹娘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呢?真是不懂!
打死她都不要和別人嘴碰嘴,髒死了!
不過……如果對方是顥哥哥的話,那就勉強可以接受。反正她從沒和別人親過嘴,顥哥哥應該也沒有,既然兩人都是第一次,那誰也不吃虧,不如就來試試吧!搞不好滋味不錯也說不定,否則爹娘幹麼那麼喜歡?
好!決定就拿顥哥哥來開葷!
既然決定付諸行動,月芽兒小心翼翼傾身貼近,嘟起紅灩灩朱唇,相準目標,眼一閉就湊上去——
一、二、三……默數三下。
咦?乾乾的,好像沒什麼感覺,是自己方法錯了嗎?緩緩睜開大眼,奇怪盯著近在咫尺的通紅熟睡俊臉,動作停頓地想了下……
嗯……顥哥哥的唇親起來涼涼的,讓人有點想舔舔看……才這麼想,小粉舌已自動探出,靈活地依著唇形輕輕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