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們的酒品雖差,但還不至於對服務生毛手毛腳,只要她不出差錯,應該就能全身而退。
她將威士忌全擺在托盤上,小心翼翼的走向他們。
有時候,對愈在意的事愈小心,就愈容易出錯,這句話套用在安純平身上,真是一點也沒錯。
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們、注意著托盤,不讓杯子裡的酒灑出來,可就是沒注意到腳下
而第二桌坐在走道邊的客人也不知怎麼,一直安分的收在桌下的腳,在她端著酒接近時,突然就伸了出來,讓一口氣松到一半的她就這麼絆了上去,托盤飛了出去,她整個人跌到了地上,痛得悶哼一聲,
五杯威士忌濺了第二桌的客人全身都是,無一倖免。
就好像商務酒店的事件重演般,一下子,整個酒店裡全亂成了一團,不堪入耳的咒罵聲不斷。
安純平嚇白了臉,整個人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一個面目猙獰的人走向她,硬是將她從地上拉起。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絆倒我,所以才會不小心把酒沒到你們身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拚命為自己辯解。
男人臉色鐵青、眼睛發紅,而且長得虎背熊腰,一隻手握成拳舉在半空中。
完了,他長得那麼壯,這拳挨了她肯定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安純平駭怕得兩手緊緊抱住頭,眼睜睜的看著那拳頭落下——
預料中的巨大痛楚並未在她身上爆發,反而是抓住她的人發出了慘叫。
她的身邊多了個人,她抬頭望去,接著倒抽了口氣。
聶霽「他從哪裡冒出來的。她瞠目結舌,整個人傻住了。
「為什麼我每次遇到你,你總是有辦法出狀況?」聶霽殺人般的目光雖然是盯在壯漢身上,但談話的對象卻是安純平。
自從早上父親來找過他後,他的心情一直處在極端惡劣的情況裡。等他終於批完了所有的特急件趕來「歐麗」時,卻看到這讓他怒火憤張的一幕。
他不敢想像若自己再晚一秒趕到的話,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想到這裡,他心裡一火,加重了手部的力道。
壯漢的手腕被聶霽抓在手上,痛得腳發軟。
見同伴有難,第二桌的幾個人雖然已醉得差不多了,但仍一擁而上,想救回壯漢。
聶霽手一放,將壯漢朝他們推去,幾個人轉眼間就跌成了一團。
經理見事情愈來愈不可收拾,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要聶霽不要再打了。
聶霽試著緩和神色,從身後拿出皮夾,拿了張名片給經理。
「如果造成什麼損失,把賬單寄來給我,我會負責賠償的,還有,」他一把抓住安純平的手,
「她我帶走了。」說完,就拖著安純平往外走去。
直到坐上了他的跑車,安純平才被關車門時的聲響給震回了神,她發現自己已坐在跑車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停車,放我下去!」她生氣的大叫,拚命的扳著門鎖把手,卻一點用也沒有。
「我真不明白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已經在那種地方吃過一次虧了,你還學不乖,又跑到那種地方去工作,如果我沒及時趕到,我看你又會被打得鼻青臉腫。」
聶霽知道自己是來道歉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發火。
安純平放棄將門打開,瞇著眼睛瞅著他。
「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不是嗎?就算我被打得鼻青臉腫,那也不關你的事吧?」她仍然清晰的記得那一晚,他是如何無情的對待她。
聶霽低聲詛咒了句,將跑車駛向路邊停下。
他閉著眼睛,整個背貼靠在椅背上,等確定體內的怒火已完全消退後,才回頭面對安純平。
安純平這才注意到他憔悴了許多,眼裡佈滿了血絲,人也瘦了一圈,跟她當時為了「安雄企業」奔波時一樣。
她咬著下唇,忍著心中的不捨,等著他開口。
聶霽充血的黑眸是深情的,他緊緊鎖住她的現線。
「安安,我要向你道歉。我知道那晚我對你說了很多混賬話,也知道那些話傷害了你,我不敢奢求你會原諒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安純平被他突來的道歉弄得腦子一片空白。
她搖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聶霽抓住她的肩膀
「不,你懂。我知道是我誤會了你,我不該說你是個滿口謊言、城府探沉的女人,鍾浣都告訴我了,包括你父親從小就忽略你以及待你不好的事。鍾浣說得沒錯,我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只是嗅到了一絲絲不對勁的地方,便怒火勃熾的將你定了罪。」
「安安,你知道嗎?當你被鍾浣帶走那一天,我等了你一夜,那時我方理清了自己的心,你沒說錯,我一直是愛你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只是我蠢得沒發現。接著當鍾浣告訴我你是『安雄企業』董事長的掌上明珠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震驚,一直想著你騙了我,一個大小姐怎麼可能沒錢用、沒地方住,還得被迫工作跟嫁人呢?我失望、而且生氣,所以那晚才會不受控制的對你說了那麼多可惡的話。」
「安安,知道自己冤枉你後,我每天都過得好痛苦,想著該如何跟你道歉、挽回你。安安,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好嗎?」他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伸出食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水。
他真該死,怎麼老是讓她哭泣呢?
「既然你早已知道我沒有騙你,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我呢?你過得痛苦,我也不見得好過呀……」他的話讓安純平的心整個糾在一起,隱隱抽痛著。
聶霽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
「我知道你不好過,原諒我現在才來找你,實在是因剛併購了『安雄企業』,事情多得處理不完,我整天被那些『特急件』壓得喘不過氣來,實在不是故意拖到現在才來找你的。」
是呀,「仰龍集團」才剛併購「安雄企業」,需要處理的事情自然很多,瞧他憔悴成這樣,她可以想像得到他這幾大有多忙碌。
「原諒我好嗎?安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聶霽在她耳邊低語,輕聲乞求。
安純平的心在掙扎,她想原諒他,卻又怕再次受到傷害,一顆心在原諒與不原諒間搖擺著。
她推開他,眉頭為難的緊皺著。
聶霽並沒有因此而氣餒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到那裡後,你再回答我。」他說、
「去哪裡?」安純平不解的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聶霽一臉神秘。
之後,他專心的開車,沒有再開口。
安純平望著窗外愈來愈熟悉的風景,心裡卻愈來愈納悶。
終於,聶霽停車了。
車窗外,是她一直心繫著的大宅子。她不解的轉向聶霽。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這棟大宅子已經不屬於安家了,它已經被買走了」她清澈的眸底有著哀傷。
聶霽溫柔的輕撫她柔軟的髮絲。
「我知道,鍾浣告訴我你家要出售的事,我知道你一定很捨不得.所以我就將它買下來了。」他宣佈謎底。
「是……你買下的?」安純平詫異極了,旋即想起了房屋公司經紀人曾告訴她屋主因為不願讓人打擾,所以堅持不說姓名的事。沒想到居然是他買下的!
聶霽點點頭。
「是我買下的,因為我不想再做任何會讓自己遺憾的事,所以我買了它,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
安純平快要被席捲而來的感動淹沒了,她撲上去抱住了他。
「我原諒你、我原諒你了!只要你以後別再說你不喜歡我,我願意再重新開始……」她放聲大哭。
從小到大,她一直渴盼有人能全心愛她,有人能為她做些什麼,現在他都做到了,那她還執著在以往的錯誤中幹嘛呢?她原諒他了。
聶霽欣喜的吻住她的唇瓣,吻到兩人幾欲窒息時,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改成摟抱著。
時間對他已沒有任何意義了,他只想一輩子就這麼抱著差點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失去的戀人。
最後還是安純平不好意思的推推他,提醒他她得回去照顧父親,他才不情願的放開她,開車上路。
「談到你父親我就想起了一件事。昨晚我父親曾去『歐麗』找你,你知道嗎?」他問。
安純平嚇了一跳
「有嗎?」她開始拚命在腦海裡回想昨天招待過的客人。天呀,期望她沒給他父親留下什麼壞印象才好。
「你曾提過我跟大哥的名宇,結果他回答不認識。」
驀地,安純平倒抽了一口氣。昨晚跟她提過這件事的人,只有一個。
「你父親該不是叫……聶伯……龍吧?」
「看來我可以省去一道為你們互相介紹的手續了。」
他看起非常高興的樣子。
安純平手腳開始發冷,「他根我說他有一個女兒,但是去年去世了。」
聶霽聽了哈哈大笑。
「你被他騙了!他自從將公司交給大哥後,每天就以捉弄人為樂,你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