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能回去找他,從現在開始,你不能跟『仰龍集團』裡的任何一個人接觸,聽到沒有!」她嚴聲警告。
不能跟「仰龍集團」裡的任何一個人接觸?
「為什麼?」安純平腦子裡一片混亂。
「因為他們現在是『安雄企業』的競爭對手,你父親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會倒下的,所以從現在起,你不能再跟他們有任何接觸,懂了嗎?」
競爭對手?那麼聶霽呢?聶霽也是「仰龍集團」的一分子啊……
安純平完全呆住了,無法思考也無法言語。
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安純平說她馬上回來,所以聶霽便在辦公室裡等到夕陽落、月兒升,卻依然不見她的蹤影。
以為她早已回家,沒想到回家一看,連個影子都沒有,唯一讓他不致往「她走人了」的方向去臆測的,是她房裡原封不動的衣服和那只黑色旅行袋。
一夜無眠,只為了等她回來,結果人沒等到,反而增添了兩隻熊貓眼。
聶霽開始懷疑她是否被她父親給抓回去了?以至於連電話都不及跟他聯絡
他逼自己沉住氣,然後打電話到「安雄企業」找鍾浣,昨天是她跟安安一起離開他的視線外的。
報上身份後,經過兒次轉接、鍾浣的聲音終於在話筒那頭響起。
度過了最長的一夜,聶霽已沒有心情與鍾浣寒暄。
「鍾浣,安純平在哪裡?」他劈頭就問、
鍾浣沉默不語,聶霽更加肯定她知道安純平的去向了。
他站了起來,憂心如焚,「你知道對不對?她是不是被她父親帶走了?」
「她自己主動回去的。」鍾浣平靜的說、
「不可能!」聶霽立刻否決,「她父親逼她工作,還逼她嫁人,她就是國為這樣才逃出來的,怎麼可能還會主動回去?」他煩躁的對著話筒吼叫、
「你說得沒錯,她父親對她是不好,可是再怎麼不好.他還是她父親,是她唯一的親人,父親病了,她便自動回去了,她雖然回去了,不過你可以放心,她父親不會再逼她工作或嫁人了。」
聶霽想大聲抗議,那他呢?她曾經堅決的笑說會等他釐清感情的,經過昨晚,他釐清了,可是她卻走了!這算什麼?
他沒說話,鍾浣又接著說:「聶霽,我不知道你跟純平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找她了,她也不會再去找你,你就當從沒遇見過她,這樣以後你再見到她,就不會太驚訝,今天過後,她將不再是你知道的那名青春爛漫的小女孩了。」鍾浣寓意深遠的說。
聶霽全身繃得緊緊的,體內燃起了怒焰。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不再是我知道的那名青春爛漫的小女孩?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他咆哮。
「不是我們,而是你們。」鍾烷沉重的說,
「難道你不知道純平是『安雄企業』董事長的掌上明珠嗎?她父親中風了,身為獨生女,純平自然得負責扛起公司裡的一切事務,她遲早會知道D工程的事、知道公司正面臨危機的事、知道『仰龍集團』打壓『安雄企業』的事……」鍾浣頓了頓,「聶霽,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她現在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所以,別再找她了,她也不會再去找你的。」說完,她收了線。
聶霽放下電話,久久無法言語、
安純平是安雄的女兒?她居然是安雄的女兒?
她不是被欺負凌虐的小女孩嗎?怎會在一夕之間成為安雄的女兒?
手用力一揮,整座電話摔到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並落到地面毀壞了。
聶霽面色鐵青、牙關緊扣。
她在玩他嗎?不,他不會讓這場由她起頭的遊戲再由她決定落幕的,她可以起頭,但結束遊戲的人,必須是他」
鍾浣要他不要去出找她?事情沒那麼簡單的,他會去找安純平,他會讓她知道,聶霽不是她眼中耍著好玩的猴子!
安純平坐在父親床邊,小心翼翼的喂父親吃著稀飯,請來的特別護士正在幫他收起點滴。
這次中風,讓安雄右半邊的身體癱瘓了,手腳變得不聽使喚,連嘴巴也不聽使喚,安純平餵進他嘴裡的稀飯,一會兒便又從他右嘴角流了出來,但安純平仍然耐心的擦乾父親嘴角後,再一小口一小口的餵著他,如此重複。
回家已經一個禮拜了,而她的睡眠時問,七天加起來不到十個小時,原本在聶霽那裡好不容易養胖的身子,又急速消瘦下去,整個人,憔悴不堪。
她一肩扛起了整個「安雄企業」,早上六點就到公司,在鍾浣的指導下學習看報表和一些資料,努力想弄清楚公司目前的營運狀況,而等到她真的弄清楚時,整顆心立刻陷入絕望的谷底。
前兒個投資已經讓「安雄企業」虧損連連,再加上上個工程的失敗,更是雪上加霜,後來安雄將起死回生的希望全放在D工程上,原本以為唾一手可得的工程,沒想到卻闖出了「仰龍集團」橫在前方.而稍具經驗的人均明白,只要「仰龍集因」想要的案子,沒有他們想不到的。
安雄不認輸,投入更多金錢以求扳回劣勢,不料卻被一個內線消息給擊垮了,D工程早已內定由「仰龍集團」得標。
現在他臥病在床,無法處理公事,整個公司人心惶惶。有人覺得「安雄企業」撐不下去,紛紛求去。安純平出面安撫員工情緒,表示絕不會讓公司就這麼倒下去,員工流失的情形才趨於緩和,大家雖然對她這個才二十歲的黃毛丫頭沒什麼信心,但卻也抱著一絲希望,認為她也許能創造出奇跡,再加上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難覓,留在公司裡至少能過一天算一天。
每個人全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在工作,說不上積極也談不上消極。
安純平更拚命了,用來睡覺的時間更少了。
確定D工程奪標的機率微乎其微後,她便毅然的抽回剩餘的資金,開源節流;她一方面開發新的客源,另一方面則勤跑銀行、金融機構、及合作過的公司尋求金援,希望能解決負債與資金短缺的問題。
鍾浣寫了張列著銀行、金融機構。往來公司的紙張給她,要她一一去拜訪,結果半天下來是四處碰壁,令她的信心與尊嚴全失。從第十家銀行出來後,她頹然的靠在牆壁上,用盡全身力氣告訴自己不要哭。
安純平連做幾個深呼吸,抑制住想哭的衝動,打電話回去給鍾浣,告訴她目前的挫敗,並問她接下來要怎麼做?
她沒讓鍾浣跟她一起出來。現在她所能信任的只有鍾浣,而公司又不能沒人做主,所以她讓鍾浣留在公司,自己出來跑,一方面她能安心,二方面她親自出來拜訪則能表現出誠意,但結果卻一無所獲。
鍾浣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畢竟安純平是生面孔,又那麼年輕,公司又處在搖搖欲墜的狀態,現實的銀行是不會借款給她的。
鍾浣要安純平不要那麼灰心,去拜訪紙條上列的公司,說不定他們會同情「安雄企業」的處境,願意借錢給他們周轉。
短短幾句話就燃起了安純平的鬥志。是呀,她還有公司還沒去拜訪呢,怎麼能這樣就認輸?她可是身負兩百多位「安雄企業」員工的希望啊!
她鼓起意志力,再度邁開酸痛的腳,朝下一站出發。
夕陽西沉時,安純平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公司。
一整天都在打電話交涉的鍾浣一看到她回來,兩三句就結束掉這通無結果的電話,起身將早已準備好的三明治和奶茶遞給她。
「我想你大概又沒吃東西了,所以就幫你準備了這些,你就將就點吃吧,先別管那些煩人的事了。」
安純平的確快餓扁了,早上她只喝了杯咖啡就出門了.接著就是馬不停蹄的拜訪銀行、金融機構、往來公司.忙得連早、午餐都沒吃,一回來就看到善體人意的鍾浣幫她準備了三明治和奶茶,她真的感動極了,抓起三明治,兩三口就解決了。
肚子不再餓得發慌後,她立刻從皮包裡拿出兩張支票。
「這兩張支票一共一百萬,我只借到這樣。」她沮喪的說。
鍾浣拍拍她的肩膀,「沒關係,只要我們支持下去,總會有人願意伸出援手的。」
安純平放下喝了半杯的奶茶,「鍾浣,我們不能向『仰龍集團』求援嗎?我認識聶霽,他一定會很願意幫助我們的,以前他就常幫我。」她小心翼翼的提議。
因為D工程的事,鍾浣曾警告過她別再跟聶霽來往,她一直沒放在心上,但是卻再也沒去找過他,原因是因為她自從回來後就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連想念他都成了一種奢望,她甚至幾乎忘了他,現在一提起聶霽,她竟有一種強烈的渴盼,渴望能見到他,就算一眼也好。
聶霽為什麼不來找她呢?那天他看到她與鍾浣一起離開,她雖然沒回去但也留下了如此大的線索,都一個禮拜了,他怎麼沒來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