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你們會是我第一和第二個殺的人,剛才是他,現在輪到你了!」
「沒那麼容易!」見了剛才她刺殺老大的情景之後,這盜賊不再貪圖美色,也不敢再小覷她了。「我要殺了你,替老大報仇!」
「在你報仇之前,我就已經先殺了你!」
駱織衣叱喝一聲,握緊手中短劍攻了過去。
有鑒於夥伴的慘死,這名盜匪不再輕忽,小心地防禦駱衣的攻擊;而原本就已經快筋疲力竭的駱織衣,這下子更難以順利得手,甚至一個不慎,手中的短劍還讓他給奪了過去。
「嘿嘿,這下子我看你還能怎麼辦?」
失去了短劍,駱織衣根本就沒半點勝算,那盜賊料準了這一點,開始轉守為攻,毫不憐香惜玉地揮劍刺了過去。
駱織衣狼狽地閃躲,一開始還能勉強地躲過幾劍,然而愈到後來,她的動作愈遲緩,不一會兒就已掛了彩。
沒多久的光景,她的身上就已傷痕纍纍,一襲白衣早已染上了斑斑血跡,看起來煞是怵目驚心。
「你不用再白費力氣掙扎了,還是快點乖乖受死吧!」
「休想!」駱織衣喘著氣,咬牙說道。
雖然她的體力幾乎快耗盡,身上又有多處見血的傷口,原本早應昏死過去,但她卻憑著一股堅定的意志力,勉強支撐住。
能夠支撐她繼續堅持下去的信念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奪回娘的遺物!
要是那隻玉鐲真的落入盜賊的手中,她就太對不起死去的爹娘了!
駱織衣一面狼狽地閃躲,一面焦急地思忖該怎麼辦才好。
以眼前的情況來看,她知道自己若要硬拚,根本沒有半點勝算,倘若她想打敗這名盜賊,只能夠想別的辦法了。
就在她驚險地閃過從眼前劃過的鋒利劍刃時,一個計策忽然湧上心頭。
由於情況危急,她根本沒有時間考慮或是猶豫,眼看那盜賊再度揮劍刺向自己,她咬緊牙根不閃不躲,硬是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這一劍。
就在盜賊還來不及揚起勝利的微笑時,她死命捉住他持劍的手,空出的另一手則迅速抽出頭上的髮釵,用盡僅餘的所有力氣,狠狠地刺入盜賊的胸口。
「啊——」
盜賊發出淒厲的嚎叫,奮力地將駱織衣甩開,自己則踉蹌倒地,痛苦難當地劇烈喘息。
駱織衣的那支髮釵,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心窩,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衣襟,劇烈的痛楚讓他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你……你……該死……」他發出虛弱的低咒。
可惡!難道他也要死在這女人的手中?不!他不甘心哪!
「可……可惡……我就算是死……也要拖著你一塊兒下地獄!」
那盜匪忿恨不甘地抓起剛才掉落在地的短劍,吃力地朝駱織衣匍匐前進,那充滿恨意與殺氣的恐怖神情,宛如地獄來的惡鬼。駱織衣心驚地想退後,卻因為體力耗盡而摔跌在地。
怎麼辦呢?難道她真的要和這名盜匪同歸於盡!不!她不想呀!
眼看那名惡鬼般的盜賊愈靠愈近,駱織衣雖然驚懼心慌,卻再也使不出力氣來閃躲了。
剛才她硬生生承受的那一劍,不但造成了嚴重的創傷,更讓她再也沒有半絲氣力了。
就在駱織衣以為自己真要死在這名盜賊的手裡時,這盜賊卻不知為何突然雙眼暴睜,瞬間斷了氣!
駱織衣愕然瞪著距離自己僅一臂之遙的盜賊屍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突然斷氣?
看他那驟然喪命的模樣,彷彿突然遭人偷襲而死似的,但奇怪的是,此刻這片林子裡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呀?nbsp; ?br />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這樣呢?
駱織衣怎麼想也想不通,不過這並不是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這名盜賊也死了,她安全了……
真的嗎?她真的安全了嗎?
一抹自嘲而虛弱的苦笑隱約浮現在駱織衣的嘴角。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恐怕仍是凶多吉少。
經過剛才的打鬥,她早已傷痕纍纍,別說是要撐回城裡找大夫醫治了,恐怕就連要離開這片林子也有問題。
或許……今天真的是她的死期吧!
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駱織衣的心裡奇異地沒有太多的恐懼。她強忍著身體的創痛,從盜賊的身上取回她娘的遺物。
緊捉著那只失而復得的玉鐲子,她的眼眶一陣濕熱。
爹娘在一個多月前遭遇橫禍送命,孤零零的她,原本打算到江南投靠親戚,沒想到卻在半途遇到這兩名盜賊。
回想起爹娘當初就是在出遊的途中,不幸遇上強盜殺人的土匪,駱織衣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爹……娘……織衣好想你們……」她哽咽地低喚。
眼淚一旦潰決,就像湧泉般掉個不停,整個人的力氣與意識,在暈眩之中迅速痛楚與黑暗給吞噬了。
虛弱而疲倦的歎息從她的唇間溢出,她好累、好想閉上沉重的眼皮……她就要去跟爹娘團聚了嗎?
也好……也好……自己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實在是太孤單、太寂寞了……
就在駱織衣閉起雙眼,緊握著娘留給她的玉鐲,靜靜地任由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地流逝時,忽然間感覺似乎有道人影在她面前。
是什麼人?
駱織衣費力地睜開雙眼,抬起頭來,透過迷濛的淚眼,她隱約看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
這男人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亮晃晃的陽光自他身後灑落,那刺目的光芒讓她無法看清他的面貌,但她依舊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懾人氣勢。
他……大概是前來取她性命的閻王吧!
就在駱織衣這麼猜測時,那男人快步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蹲下,並且伸出手支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
駱織衣放棄了無謂的掙扎,靜靜地等待閻王將她的魂魄拘走。
不知道是否因為他恰巧背對著光,還是因為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抑或是因為她真的快死去了,所以才會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還是沒辦法將他的五官輪廓看個仔細,只能大約知道他有著陽剛的面孔,以及灼熱氣息……
咦!不對呀!
駱織衣雖然意識渙散,仍然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倘若他真的是閻王,應當是渾身冰冷,甚至是沒有呼吸的,她怎麼可能會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
這麼說來……他根本不是閻王,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你……是誰?」她虛弱地開口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用那雙看不透的深邃黑眸,迅速掃遍她的全身,那目光像是在審視她的傷勢,又像是在打量她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他到底想做什麼?該不會也想搶奪娘的玉鐲子吧?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從剛才那兩名盜賊的手中奪回玉鐲,絕對不讓任何人再將它搶走!
駱織衣用盡了殘存的力氣,狠狠地嚙咬自己的下唇,借由疼痛的感覺來勉強維持意識的清醒,同時緊握著剛才那支髮釵,朝那男人的胸膛刺去!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很清楚如果這男人當真心懷不軌,她是絕對沒辦法抵抗的。因此,在他真的採取行動之前,她必須先發制人才行。
原本以為趁他不備之際偷襲,一定可以得手,豈料男人卻像早就料到她會有此舉動似的,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她的攻擊。
早已體力透支的她,這一擊更是耗盡了僅剩的氣力,一團黑霧驀然浮現眼前,讓她再也支撐不住了。
就在駱織衣的意識完全被黑暗給吞噬之前,依稀聽見那男人說了一句謎一般的話——
「又見到你了……有著一雙既堅強又脆弱的眸子的你……
第二章
偌大的山頭,一整片的樹林彷彿沒有邊際似地延伸開來。
在這座巨闊的山林間,藏著許許多多的凶禽猛獸,愈到山林深處,愈是凶險萬分。一場場弱肉強食的血淋淋戲碼,日復一日地上演。
由於這裡太過於凶險,別說是尋常百姓了,就連以捕狩維生的獵戶也都對這座山林敬而遠之。畢竟,謀生雖然重要,可也得有命才行呀!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應該不可能有人居住,然而在最凶險的樹林深處,卻有著一幢石屋。
從那石屋整潔的外觀看來,很顯然這並不是一座荒廢的屋子,而是真的有人居住在裡面。
石屋內,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實用的桌椅櫥櫃。在其中兩面牆壁上,掛了許多猛獸的毛皮、角骨,顯示石屋主人有著過人的身手,就連最兇猛的野獸也不是他的對手。
時值傍晚,溫暖的火光從石屋的窗子透了出來,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草氣味。
雷武靖坐在火堆旁,一臉認真地煎著藥,並不時地分神瞥向床上的駱織衣,慶幸自己及時救了她。
平日隱居在山林深處的他,絕少踏出林子一步,剛才他正打算拿些獸皮到市集去販售,卻意外撞見了那血腥危急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