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懂啊。」她低下頭,手指胡亂地在餐桌上亂撇。「你疼他是你偏心,關我什麼事?」她不喜歡別人總拿她和閻子厚比較,或許這是她莫名其妙的排斥吧!但她就是不喜歡。
張玉娟看著她愁苦的神情,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都說了不插手的,能不成真要拆穿子厚對她的愛意?這下豈不是自打嘴巴。
「你是真看不出來是吧?」當真這麼遲鈍?完全看不出那孩子的心意?
「什麼東西?」至少要給她一個實質的東西,這樣她才好認真的看個透徹啊。
張玉娟翻翻白眼,索性起身將髒抹布拿去清洗。
「媽!」倒是羅凱鑒耐不住幾天子,起身跟在張玉娟後頭走到水槽邊。「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樣沒頭沒腦的,教人心裡更不好受。
「不懂就算了,就當你們沒緣分。」哎——想想真是可惜啊!那麼優秀的女婿人選就這麼由家門口溜走了,真是造化弄人。
「什麼啦?」為何又牽扯到緣分兩字?老媽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別這樣吊人胃口,麻煩你說清楚好不好?」
張玉娟提了一口氣,話到嘴邊又嚥下去,僅是無奈地搖頭歎息。
「媽!」她一向不是這麼打在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情,但不知怎的,母親的欲言又止硬是教她難安,一顆心像提著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反正事情都已經到這地步了,我沒什麼好說的。」擠了一大坨洗碗精到髒抹布上,索性一次洗他個乾乾淨淨,看能不能連心頭的煩亂也一併洗淨。
「媽,你明明有話沒說出口,為什麼不一次說個明白?」她急得跺腳,在張玉娟身後走過來繞過去。
「奇怪了,你不是老嫌子厚煩?當初你甚至不同意讓他搬到家裡來。」張玉娟不堪其擾,卻耐不住心頭的好奇,輕輕探她一探。「現在他主動搬走豈不是正合你意?反正你討厭他不是?」
「我沒有討厭他!」焦躁地脫口而出,又後悔的發現自己似乎答得太快了,太突兀了,不由得吶吶改了口,「現在……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
「是嗎?」張玉娟扯開上揚的唇型,下一瞬間又拉成扁平的橫線。「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媽!」無力地撫著頸後,她猶如被困淺灘的跤龍,欲振乏力。
「別再纏著我。」張玉娟終於下了最後通牒,將她趕離廚房。「去去去,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想知道什麼去問你姐,我想她應該可以給你所有的答案。」
第九章
這是他和她,第一次距離如此遙遠。
他和她不再毗鄰而居,她不像以前那般,清楚的知道他就在鄰近的閻家可是隔壁房間,他在她所不知道地地方。
數不清第幾次,她又歎息了。
「你到底是好了沒有?」羅凱倩輕撫小腹,那個還沒明顯隆起的肚皮,「從我進門到現在,這已經是你今天第十二次歎氣了。」意思是,在她還沒回到家之前的不算,不然前前後後加起來搞不好有幾百次了。
她是被急召回娘家的,因為她的小妹病了,患了莫名其妙、唉聲歎氣的病,原以為小鑒的病情沒有母親形容的嚴重,沒想到回家一看,比她想像的要嚴重幾百倍。
這傢伙何時曾歎過氣?直來直往的個性總是一股腦兒地往前衝,哪有時間在那邊無病呻吟。
看來這次當真病得不輕。
「有嗎?」懶洋洋地看她一眼,羅凱鑒整個蜷成一團,窩在沙發裡,動都懶得動一下。「八成是你太神經質了。」望著漆黑的電視螢幕,她小聲地輕喃。
羅凱倩挑挑秀眉,耐著性子盯著羅凱鑒做她的「活體實驗」;她想看看一個平常亂蹦亂跳的人可以失常到什麼程度?
過了將近一個鐘頭,羅凱倩放棄了,什麼活體實驗嘛?那傢伙根本連動都沒動一下,而她早就坐得雙腿發麻,不斷變換坐姿了;與其拿小鑒當觀察對象,她還不如找尊假人來看還比較賞心悅目些,至少大部分假人的臉部表情是面帶微笑。
「媽說,你和子厚吵架了?」算了,她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來製造自身困擾,所以她決定打破這沉寂得幾乎令人抓狂的氛圍。
羅凱鑒還是動也不動,盯著電視的眼甚至連眨都沒眨。
「你不要那副死德行行不行?」她實在受不了小妹那副了無生趣的模樣,說實話,她還真擔心肚子裡的小寶貝會因此而接收不良的胎教。「不過是個男人嘛,又不是你喜歡的男人,有必要為他如此鬱鬱寡歡嗎?」
「哪有?」呆呆地吐了兩個字,羅凱鑒總算動了,動了下腳趾頭,因為有點癢。「我的心情她得很。」
羅凱倩差點沒昏倒,終於明白老媽之所以翻白眼是因為忍不住,連她都快忍不住了!「你這樣叫心情好,那我不是嗑藥了?」
天吶!老媽對她可真好,交給她如此「忍辱負重」的麻煩工作。
「孕婦是不能嗑藥的。」淡淡地說了句,她又回歸原本的姿態,「小心生出畸形兒。」
羅凱倩再也受不了了,她起身煩躁地來回走動,這傢伙失常得可真徹底,連自己這種不愛動的人都忍不住起來走動了,她那動如脫兔的性子,竟還可以坐在那邊一個鐘頭以上,最可怕的是,始終維持同一個姿勢動也不動,真是服了她了。
「你和子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擒賊先擒王,既然問題出在閻子厚身上,自然由他「離家出走」一事,做為事件研究的開端,「前一陣子不是還好好的?還是你們……互許終身了?」她故意抓個聳動的詞,以刺激羅凱鑒那要死不活的疲態。
「怎麼可能!?」羅凱鑒當真像個挨了箭的小兔子,攤開雙手撐住沙發椅背,雙眼驚惶地瞪著羅凱倩。「姐,你你你……你可別胡說!」
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會不知不覺地將別人口中的話,主動影射到自己心虛的那個點上,就如同現在的羅凱鑒。
限的心跳得亂七八糟,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風花雪月、激情到令人融化的桃色花面,雙頰不禁泛起緋紅。
不可能的!姐姐不能知道她和猴子之間有……除非那隻猴子大嘴巴!
羅凱倩瞇了瞇眼,對她的反應感到有趣。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過略微刺激一下,這丫頭就生產這麼大的反應,難不成她和子厚真的發生什麼「不可告人」的情事?
嘿嘿,這下可好玩了。
「他說了喜歡你?」倚著沙發,羅凱倩好整以暇的盯著她,雷達般的電眼緊鎖的神態。
羅凱鑒就像被狐狸盯牢的兔子,不敢亂動地搖了搖頭,感覺手心冒出冷汗。
「沒有?」嘖,那個純情男的嘴可真緊!「還是你喜歡人家?」
羅凱鑒囁嚅著唇瓣,瞪大的眼睛緊張的眨了兩下,紅著臉又搖頭了。
「又沒有?」哎——這麼下去,到哪天才會開花結果?「你不喜歡他,他又沒說喜歡你,兩個互不喜歡的男女,總不可能就這麼上床了吧?」羅凱倩無力地喃喃自語。
「沒、沒有!」這下子羅凱鑒再也坐不住了,她被針刺了般驚跳起來。「我沒有跟他、跟他、跟他……」
喲!反應這麼大?羅凱倩挑起眉,笑意滲入眼瞳。「上床?」
「對,上床……不!我是說……」她手忙腳亂地不知所措,一張臉紅得像剛被由染缸裡撈出來的似的。「我們有……呃,沒有……」
「上床就上床嘛,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坐回沙發裡,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蘋果,羅凱倩一派輕鬆地啃咬起來,發出清脆的「卡滋、卡滋」聲。
「對,沒什麼大不了的,沒什麼大不了……」自我催眠似的,羅凱鑒傻不愣登地重複低喃。「只有一次而已,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笨蛋!羅凱倩百無聊賴的睞了她一眼,「一次也是做,兩次也是做,反正你們就是做愛了嘛。」
羅凱鑒狠抽口氣,此際才發覺自己說溜了嘴。她沖坐到羅凱倩身邊,一雙小手討好地做祈禱狀。「姐,你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我會被爸媽捶死的。」
「做都敢做了,還怕人家說?」羅凱倩冷哼一聲,抬高下巴,冷傲得像個女王。
「噢——:」羅凱鑒苦惱地將雙腿縮到沙發上,把臉蛋整個埋進腿窩間低吟。
「別唉了,再唉也改變不了事實。」好了,丟開蘋果核,該解決正事了。「把你們倆怎麼『暗度陳倉』,到子厚離開的前因後果,一次給我說清楚來!」
「真搞不懂你一個租這麼大的房子做什麼?」周旭康環顧著之前和閻子厚一起來看的店面,邊看邊搖頭,「不是跟人家鬧翻了嗎?租這個店面有個屁用?反正店都開不成了。」
劉玉眉拉了拉周旭康的袖子,示意他別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