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他疼皺了一張俊顏,單腳跳了兩步,僵硬地扭扭腳趾。「單可人!」
「你活該!」該死的登徒子,痛死他活該!她回頭向他做了個鬼臉,加大腳步往公寓的方向沖。「你自己慢慢雨中散步吧,我不奉陪了!」
「該死!該死的女人!該死的你!」看著她粉藍色的身影沒人轉了彎的小巷口,褚擎宇咒罵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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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意外,經過那場大雨的洗禮,極輕易便會被病魔纏身;單可人便是如此。
她的聲音通常是這麼開頭的——「哈啾!哈啾!」然後,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一整晚,褚擎宇便在一連串的「哈啾」和接連的咳嗽聲給擾得無法入眠,他甚至可以想像那女人眼淚、鼻涕一起「貢貢流」的醜陋姿態,加上她寬鬆的運動服、隨意紮起的亂髮,光是想像他就乏力。
翻身用被子蓋住頭臉,卻又在她哨咳不止的咳嗽聲中翻身而起;他煩躁地扒了扒頭髮,索性撈起薄外套套上,抓了把傘就出門了。
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房買了感冒藥、止咳藥水,他衝動地跑去按單可人家的電鈴,按了老半天才聽到她虛軟嘎啞的聲音,由對講機裡傳了出來。
「誰啊?」是誰這麼無聊,在下著大雨的夜還來按她的門鈴?
「褚擎宇,開門!」GOD!她的聲音像極了白髮蒼蒼的老巫婆!
對講機那頭安靜了五秒鐘。「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喀隆」一聲,顯然對講機的話筒被無情地掛上了。
褚擎宇平日隱藏得極好的壞脾氣全然被挑起,他火大的按著電鈴不放——
「你瘋了是不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單可人終於受不了直線發燒的電鈴聲,她再次拿起對講機咆哮。
褚擎宇瞪著傳聲的對講機,有股「毀機解體」的衝動。「……開門。」他吸了口氣,「很冷靜」地說了兩個字。
「我要睡了,不開!」單可人卯上他了,固執因子和他不相上下。
「那我就按到電鈴燒掉為止。」然後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全村怨她一狼」,所有的鄰居將全怪罪她一個人,因為他會把所有的人都吵起來。
「你知不知道『放棄』兩個字怎麼寫?」要死了!她的喉嚨痛得要命,他卻像頭固執的牛般令人發狂!
「我不認識字!」除非她開門,否則天塌下來他都不管!
「……你真是……」她快被電鈴聲給搞瘋了!
「開門。」唇邊漾起一抹笑,他的指尖還是不肯離開那顆吵死人的按鈕。
單可人閉了閉眼,妥協地按開樓下大門,然後走到門邊打開房門。要是不這麼做,難保才剛發生的事不會再次重演,她可沒那個心臟再承受一回「催命鈴」。
褚擎宇收了傘,連跑帶跳地跑上階梯,在一、二樓的轉角處,又聽到她止不住的咳嗽聲,他加大腳步衝到二樓。
「進去進去,幹嘛在這裡吹風?」他輕推她入門,趕忙將門板關上。
她咳紅了眼,埋怨地瞪著他。「到底……咳,是誰、咳咳、害我的?」
他半點罪惡感都沒有地說:「當然是那場大雨。」很快找到她屋裡的開水,他把水倒進杯子裡,試了溫度後湊到她嘴邊。「吶,喝水。」
單可人心頭莫名竄起一股暖流,她接過杯子,聽話地喝了口水。
「好點了麼?」他拍了拍她的背脊,由外套裡拿出剛買的藥片。「吃藥,你會感覺舒服點。」
「什麼藥?」她戒備地瞪他。
「搖頭丸啦什麼藥!」他沒好氣地把藥塞進她手心。「這是感冒藥,還有止咳藥水。」他指著包裝說明一一介紹。
「我討厭吃藥!」從小她就討厭那種苦味,不吃!
褚擎宇睞了她一眼。「你不會是怕苦吧?」
「你管我。」這個男人怎這麼雞婆啊?大半夜的,幹麼跑去為她買藥?頭殼壞去!
「藥水是甜的!」明明不舒服得快掛了,還像個孩子似的,什麼毛病?
「你很煩耶!」她蹙起眉,又打了個噴嚏。
他瞇起眼,神色變得危險。「吃不吃?」
「不吃!」大女人女丈夫,說什麼都不吃!
「無所謂。」他突然脫掉他身上的外套,用力將她整個身體包覆起來往外推。「那我們走!」
「幹嘛啦!放開我!」她大吃一驚,藥片、藥水掉滿地。「你神經病呀!大半夜的,到哪兒去?」這男人看似娘娘腔,怎力氣大得嚇人?
「去掛急診。」他扯開令她頭皮發麻的笑,擺明了不讓她好過。「你要是不吃藥,我們就去醫院打針。」
「我不要打針!」她大駭,霎時花容失色。
「嗯哼!」他輕哼了聲,早算準了她連打針的勇氣都沒有;這女人分明扮豬吃老虎,外表佯裝很堅強,骨子裡卻膽小得像只小綿羊。「吃藥或打針你選一樣。」
她瞪他,狠狠地瞪他。
「瞪瞎了也沒用,吃不吃?」微瞇的黑眸鎖住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威脅地吃定她的懦弱。「你不要小看我的堅持,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信!怎麼不信?單看他死按著電鈴不放的那股蠻勁,她就不敢小覷他的固執!
乖乖地拿出藥片和水吞下,照著指示喝了微量的藥水後,她立刻衝到桌邊猛灌白開水,企圖沖淡口中的藥水味。
「這麼大個人了,比小孩還怕吃藥。」他滿意了,口頭上還不忘多損她兩句。
「你知不知道你很囉嗦?」她羞惱地脹紅了臉。「我藥吃了、藥水也喝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目的達成,他也沒留下來的必要了。
「去睡覺,等你睡了我才走。」他大刺刺地坐上沙發,自在地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把門卡上。」
「褚擎宇!」她大吼。「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我是好心耶。」他實在會被這個女人給氣死!「反正你在這邊一直咳,我在那邊也沒辦法睡,不如等你睡了我再回去睡,這不是兩全其美?」
「美你的大頭鬼啦!」她感到一陣暈眩,好可怕!藥效發作得真快。「你在這裡,我無法睡得安心!」他懂不懂避嫌吶?一男一女獨處一室,他不要臉她還怕羞呢!
他挑起眉,笑得很是邪惡。「你是在邀請我作陪麼?」
她扶著桌角穩住暈眩的身體,用盡吃奶的力氣吼道:「你再這麼瘋言瘋語,當心我報警抓你!」
「我要是你,就不會再硬撐了。」他舒服地揚起手架在腦後,兩隻修長的腿蹺到沙發前的矮几上。「吃了藥睡個覺,會好得快一點。」反正他人都已經進來了,她能奈他何?拿掃帚趕他麼?啐!
「你簡直是無賴!」完了完了,眼皮快黏起來了……
「隨你罵吧,我無所謂。」腳底板晃了兩晃。「頂多等你昏睡了,我再抱你回房『睡覺』就是了。」扯開惡意的笑,他淡淡地釋出威脅。
「夠了你!」她開始明白,這個男人說到做到。「記得幫我把門卡上!」她跑進房間落鎖,簡直可稱為落荒而逃。
他的腳底板還在晃,納涼地應了句:「是,我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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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單可人睡出一身冷汗,濕濕黏黏的黏膩感讓她不舒服地幽幽轉醒,迎向滿室陽光。
「要命……」搖了搖沉重的腦袋,伸伸懶腰,感覺像宿醉未醒。
滿身黏膩讓她厭惡地撇撇嘴,起身走入浴室沖個熱水澡,她覺得舒服了許多。
走出房門,正準備開始繼續昨日延宕的工作,赫然發現一雙大腳丫垂掛在沙發扶手外面,怎麼那傢伙還沒走!?
「喂,褚擎宇!」她有點心虛,走過去搖了搖他的肩。
「唔……」褚擎宇皺起眉,蜷起長腿尋到個比之前舒服點的位置,再次跟周公下那盤未定輸贏的棋去了。
「你……」瞪著他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窩在她那袖珍的雙人沙發,她突然感到無比罪惡;尤其見他兩手抱著臂膀,雖然天氣還不至於太冷,但秋天了,早晚溫差還是頗大,他是不是覺得冷?
撇撇嘴,她走到房間由貯物櫃裡找出一床薄被,躡手躡腳地走回他身邊,輕手輕腳地將薄被蓋在他身上;末了,還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睡眠狀態」,在確定他沒有任何被驚擾的狀況之下,她才輕緩地吐了口氣。
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她很清楚自己是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可他就偏偏不痛不癢地怎麼都趕不走,簡直像只特大號的蒼蠅。
想到蒼蠅那噁心的身軀,搭上他那張漂亮得過火的俊臉,她就感到一陣噁心,忍不住蹙起秀眉。
信步踱回工作桌,她隨意由信件籃裡抽出幾封信閱讀起來,可是,半個字都人不了她的眼。
她是個私生女,不負責任的母親甚至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把她丟給外祖父母就消失得不見蹤影。母親的故事,從小到大不知在外祖母面前被提起多少次;母親長得很漂亮,也因此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意,關於這點,她可以在照片裡窺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