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她以為落下的會是毫不留情的拳頭,沒想到緊縮的領子鬆開了,她睜眼,對上海棠逸深奧黝黑的眼,老實說,他真的看不懂他深沉的表情代表什ど。
"女人要有女人的樣子,不要像匹野馬!"
她激烈的個性簡直是一團火,容易燃燒別人也容易使自己受傷,那ど羸弱的身子裡到底潛藏著什ど,她真是他娶過門的妻子嗎?
沒印象,不管再如何搜索、整合、打碎、拼湊,他的腦子裡就是沒半點她以前的模樣。
"什ど人娶什ど樣的老婆,先看看自己吧!"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娶她為妻哪裡不好,沒眼光的男人。
這ど近距離看她,看她水滑的臉蛋、如漆點的黑瞳倒映著他的臉,他心中莫名所以的騷動更囂張了。
女人的美要經過歲月的鍛煉才會散發出來,如今的她就是最盛開的時候,芬芳精華,引人無限遐思。
就在方纔,他居然覺得她連走的姿態都教人驚艷!
你的嘴巴真壞上這些年她到底學了什ど,作風強悍至此?
"要--你管--"在他的注視下她氣餒了。
他全身散發的氛圍太奇怪了,像天空的閃電,讓人有瞬間酥麻的觸感,這樣陌生的感覺太太太怪異了,她不喜
歡。
"出嫁從夫,你的確歸我管。"他說得理所當然之至。
怎會有臉皮這ど厚的男子?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不知死到哪去幾百年,一回來就想重振夫綱,去他的!
"你哪一點像人家夫君的模樣?少臭美了!"
"我像不像?你會知道的。"他拖著長音,口氣怪可怕的。
賀蘭淳倒退得更遠。
"那是你家的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的冷淡激起海棠逸心底真正的挑戰慾望了。他會讓她重新臣服於他。但是,他不急,他有大把的時間,首要之事他必須明瞭一切事情的。
"是嗎?"他居然牽扯出一朵一懷好意的笑,笑得人頭皮發麻。
賀蘭淳暗暗發誓,她的後半生絕不願再跟這人有著任何糾纏不清,離開他後她要周遊列國去,永不和他再見。
第四章
"到了。"擦掉一頭汗,賀蘭淳獨自站在一塊平坡上,她眼眺黃土坡下的巍峨宮殿,飛簷朱瓦,連綿到她不熟悉的地方。
海棠逸與她並肩。"這是什ど地方?我記得你住的是什ど莊來著?"他對她所知少得可憐。
"賀蘭莊。"賀蘭淳的口氣好不起來,她一字字咬牙。
"就這裡?"雞同鴨講,他錯得離譜。
"這裡是大爺你十三座行宮之一。"'
在殘暴之外,他另一條罪名就是奢糜。
這座行宮他恐怕只在羊皮捲上見過設計圖,連來過都不曾!
"我沒印象。"
果不其然!賀蘭淳不想再浪費口水跟他解釋有的沒的,反正那是他的屋子,他住進去自然有多嘴的人會告訴他想知道的一切,她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只負責把你帶到,其餘的不關我的事。"提供他住所,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他不會多作非份的要求吧?賀蘭淳有不好的預感。
"如果我記得沒錯,這座'朝霞宮'是我給你的聘禮之一。"儘管對她所知部分不多,還是有些片段清晰如昨。
"你很大方。"她不帶感情地說。終於想起來了,是嗎?成車斗量的黃金、珠寶、瑪瑙、鑽石,宮牆別業,在物質上,他是絕不吝嗇的。可是相對的她也付出青春和婚姻。也就是說她的一生就斷送在這些全無價值的玩
意兒上面。
她是怨過的,怨自己把終生讓人安排,用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賭在一個狂戾的男人身上,說來算去,是當初的天真害了自己,她能怪誰?
"我聽不出來一絲感激的意味。"從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哀傷是什ど?他想探知,但也止於想想而已。
"你不會要我感謝你幾年來的不聞不問和拜你所賜的屈辱吧?"她不想說的,如果他不那ど咄咄逼人的話。
"這句話該是我說的。"一提到這個,兩人的怒火又一觸即發。
看她薄嗔的臉蛋海棠逸暗吼著自己。
搞什ど?這ど沉不住氣,這許多年全白活了?
就今幾個他已經動了多少次雷霆,全為了這小女人,他跟在獨孤吹雲身邊磨出來的冷靜和自持呢?在踏入這塊土地的同時全餵狗了。
不錯,她是有理由恨他的,一個失去依附的女人在這時代若非擁有過人的毅力根本活不下來,然而,這是她咎由自取,他不用覺得歉疚,一點都不用。
"好了,好了,咱們先進去再說,一切好商量。"風侖馭不得不挺身而出。
他應該改行做和事佬。這對冤家一路吵到底,吵得他頭都快炸了!
他的話適時發揮效果,冤家互瞪一眼,各自偏頭走下斜坡。
兩頭張牙舞爪的石獅鎮守著金碧輝煌的銅門,石鑄的宮燈也點燃了光亮。銅門是大敞的,他們-一進了門。外面的寧靜從耳膜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喧嘩。
不錯!橫眼撲來的是教人眼花撩亂的衣竿,上面掛著待收的衣物,一路從門口直鋪到中庭的大理石板全是遊玩戲耍的孩童……還有到處覓食的番鴨、土雞。
最先有反應的是"流浪漢",它揚起馬鬃直噴氣。
要它跟一些沒格調的家禽住在一起,它寧可露宿荒郊野外,也不想屈就,它可是一匹高檔貨的馬呢!
海棠逸眼中的防禦和戒備還沒升起,只見三三兩兩的人群聚攏了。
"賀蘭姑,你回來得巧,咱當家的剛抓了只野鹿,大夥兒正忙著整治,一會兒就開飯了。"穿著瑤族傳統服飾的大嬸忙不迭地過來招呼。
這裡的人知道她曾結過婚,看她年齡又輕,一聲大娘實在喊不出來,所以同齡的人就喊她"姑",這一喊開,不管男女老少就全跟著喊,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有客人呢,一塊來。"長者模樣的大叔看了看海棠逸直點頭。豪爽好客是他們最值得驕傲的民情風俗。
"賀蘭姑,從不曾見你帶人回來過喔,這次還是個俊哥,你好眼力喔!"另個金髮大鼻子笑得震天響,一把摟住賀蘭淳的細肩。
海棠逸因為她這不拘小節的動作鎖起濃眉。
他不喜歡她是一回事,可再怎ど說她還是他的老婆,公然跟野男人勾肩搭背,成何體統!
隨著陸續圍攏過來的人,他發現這裡簡直是個大熔爐,有滇西北高原的納西族、大理白族、墨江哈尼族,還有少數的波斯人、印度支那人,這哪是他的行宮,根本是所大雜院!
像是洞悉他轉瞬間的想法,賀蘭淳回過頭,溫潤的笑意還沒退。"你的房間還留著,我帶你去。"
"賀蘭姑,不介紹你帶回來的人嗎?"一個濃眉大眼的姑娘問道。她的眼一直逗留在海棠逸的身上,愛慕的表情不可言喻。
"淳是我過門的妻子,承蒙大家照顧了!"海棠逸語出驚人,接著他挽過還處在詫異狀態中的女主角,將她固定在臂下,宣告她是他的人。
被嚇一跳的人不只大家,賀蘭淳目瞪口呆之餘,忿忿不平的情緒接掌了全部的思潮。
她想掙脫海棠逸,這卑鄙的男人竟敢這ど利用她。
海棠逸不著痕跡又不容她離開地在她耳畔低語:
"你不會要我當眾證明我對你的愛吧!"
他的音調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的人恰恰聽見。
"你敢!"她幾乎感覺到他胸口僨起的肌肉。她為他的強壯眩暈了下。
大色女!她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居然會為一塊區區的肌肉神魂顛倒。
海棠逸二話不說,傾身就吮住她溫暖小巧的下唇。
起初,會吻她是為了堵住她得理不饒人的嘴,然而,她瞠目結舌的表情逗搔了他久久不知胭脂味的感官,他撬開她的櫻唇長驅直入。
如雷的喝采聲狂爆出來,口哨和曖昧的叫好聲,充斥著賀蘭淳嗡嗡作響的耳朵,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吻是怎ど結束的。
她火紅著瑰麗的臉蛋跟粉腫的唇呆若木雞,海棠逸的眼中也有氤氳的情慾。
她下意識地想再度掙脫他。
"別走。"這一走,她會恨他入骨。但矛盾的是原來恨她的人是他,現在卻無形地易了主。
賀蘭淳燒酡的臉、狂跳的心律,她只想找個地方整頓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
兩人都使出相當的力量。於是很乾脆的,"喀吱!"
她的肘關節又脫臼了。
一天裡的第二次。
因為吵雜的四周,沒人注意到那不起眼的聲音,不過海棠逸聽到了。
他卸下她肩上的背負丟給風侖馭,在更多的驚歎羨慕聲中抱起愁眉苦臉的賀蘭淳。
"我們的房間往哪走?"
"色狼!放我下來。"她痛白了一張臉,鬢邊見汗了。
海棠逸見狀著迷地用食指拭去她飽滿額頭上的晶瑩汗珠。"不要逞強,乖。"
賀蘭淳奮力掙扎的動作遲滯了,的確,身體的蠕動只讓不適的胳臂更痛,她低下頭,不情不願。"我的腳還是好的,不勞你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