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加工過的子彈一碰到她的身體時,那染料便迸了開來,染得她一身的血紅,為求真實感,她趁機施法在胸前也染了同樣的染料。
就在她正為自己這巧妙的小計策而沾沾自喜之際,她發現自己已經被韓虢晁牢牢地抱在懷裡。
「不!」他聲音中濃烈的哀傷,讓她的心口為之糾結。「老天,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樣對我!」
姬莞華一聽,急忙想張開眼告訴他,她很好、她沒事;就在她想張日時,他將她的頭貼在他的胸口夢鄉,而他的臉則是深埋在她的頸間……這姿勢讓她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只好任由他就這麼緊緊地抱著她。
他的懷抱緊得讓她的身子發疼,可不知怎地,她知道,他的心更疼、更難受;因為她可以感受到他胸口正劇烈地起伏著,而她的頸子不知被什麼東西滴到,有點濕濡的感覺……
原本,她只是靜靜地讓他抱著,可是他的悲傷感染了她,一種難以壓抑的感覺自心頭泛起……
像是心疼他的心傷,又像是不捨他的難過,種種複雜的情緒,全化成了淚水傾洩而出!
就在這無聲勝有聲的時刻,她聽到熟悉的聲音——
「大人!」小圓仔那清亮、又刺耳的大嗓門正清楚地傳進她耳裡。「大人!」
可惡!不是叫她在別人面前,不准喊她大人的嗎?姬莞華聽到她的叫喚,也沒空陪著韓虢晁傷感,因為惱怒的情緒迅速取而代之!
「大人!你怎麼啦?」她圓亮的雙眼,盯著躺在韓虢晁懷裡的姬莞華。
小圓仔等不及警方先到,自個兒施起法術,沒一會兒工夫,就來到了她家大人交代的地點。
可她一進這裡,就發現有好幾把槍對著抱著姬莞華的韓虢晁。她可不像姬莞華有諸多的顧慮,想也不想地拿出睡眠粉便朝天空一灑,不到幾秒鐘,所有醒著的,全都軟倒在地,進入沉沉的夢鄉。這,當然也包括緊緊抱著姬莞華不放的韓虢晁。
姬莞華輕輕拉開韓虢晁在睡夢中仍緊抱著她不放的手,然後坐直身子,看到小圓仔,劈頭便是一頓訓示——
「小圓仔,我說過多少次了!在別人面前不准叫我大人!」
「可是他們又聽不到……」小圓仔有些委屈地說,同時低下頭來,扯著自己的衣角。
看到她這可憐樣,姬莞華也不忍再責備她些什麼。畢竟,要不是小圓仔突然插手,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在不被識破身份之下,將韓虢晁給安全地救出。
「好啦,這次我就不追究了。」
一聽到姬莞華不追究,小圓仔像川劇中的變臉,立即換上一副快樂但仍帶了點疑惑的笑臉。
「大人,你身上怎麼染了這些像血的東西啊?」
她家大人明明最愛乾淨的,衣服上要是發現一點污垢,必定會換掉,重新穿一套百分之百乾淨的衣物。
可現在在大人身上的污漬,可不是那麼一小點,而是很大、很大的一片——前胸和後背都一大片。這大人怎麼可能受得了啊?
經小圓仔這麼一問,姬莞華這才低下頭來,看著胸前的這片污漬,然後,她便淡淡地將在小圓仔還沒到來之前的事交代過去。
小圓仔一聽,雙眼射出崇拜的光芒——
「大人,您實在是太、太、太偉大了!」
姬莞華要笑不笑地扯扯唇角,算是接受了她的恭維。
接著又聽小圓仔萬分感動地說:
「想想,平常您身上要是沾了點灰,都會讓您渾身不舒服,現在為了要救韓組長,居然沾了一身的紅染料大人,您為任務而做的犧牲,真是太了不起了!」
「任務?」姬莞華不明就裡地問。「什麼任務?」
「大人,您就別謙虛了啦。」小圓仔雙手在胸前合十。「我知道您一定是為了任務,所以才奮不顧身地為韓組長擋這麼一槍的。」
這時,姬莞華沉默了。
小圓仔以為,她是為了任務,所以才為韓虢晁擋下這一槍,但是,她自己明白,在那生死存亡的一刻,她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她絕對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她愛他,所以,她要保護他;什麼任務、什麼目的,她壓根沒想到——直到小圓仔提起。
「好了,這事就別提了。」她揮揮手,不想再提這事。眼前還有另一個問題:「你通知警方了沒?」
「通知了啊。」
「那他們什麼時候到?」
「我不曉得耶,也許還要等會兒吧。」
姬莞華一聽,心中生起一計——
「好,我要你做一件事。」
小圓仔一聽,立即挺直腰桿,神色肅然地說:
「大人請吩咐!」
「你聽著,等會兒,警方的人到了之後,我要將他們所有人的記憶全都改造。」這事她之前沒做過,不過,她想應該不難。「我還是為救韓虢晁而受傷,而躺在地上的這些人,則是警方的支援及時趕到才制伏的。」
小圓仔聽了連忙點頭,同時手腳勤快地開始將躺在地上的所有人,五花大綁地綁了起來。
這時,姬莞華聽到警方的警笛聲由遠至近,逐漸接近中。
她站了起來,走出倉庫,準備來場連世界頂尖催眠師都難以望其項背的集體催眠——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催眠術叫「仙法」!
在加護病房外面,韓虢晁面容憔悴地坐在完全都稱不上「舒適」二字的長椅上,兩眼無神地盯著那片可以窺見裡頭景象的玻璃窗。
此刻,他的眼睛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姬莞華外,什麼也看不到。
「韓組長。」小圓仔看他這副要死不活的落魄樣,心裡有說不出的憐惜。「你這個樣子,小姐要是看到了,一定會很難過的……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小姐有我照顧,不會有問題的。」
雖然之前的韓虢晁也說不上多體面,可他那時至少還是生氣勃勃的,哪像現在雙眼泛著血絲,臉上則是冒著青色的鬍渣,頭髮亂得連掃把都要服輸……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躺在裡頭的大人。
「不,我要等她醒過來!」他固執地說著,絲毫不肯妥協。
「組長,你真不去休息?」這會兒,來探視姬莞華情形的李澤煥也看不過去了。
韓虢晁瞇起他那一對銳利的鷹眼,朝李澤煥一瞄——
「這裡什麼時候換你作主了?」
「是沒有。不過,我要再不作主,恐怕日後,我想不作主都不成!」
說完這話,他趁著韓虢晁一個不注意,一記手刀砍向他的頸子。若在平常,這記手刀對韓虢晁根本構不成威脅,但是他已經連續三天三夜不吃不睡地守在加護病房外頭,體力已大不如前了,現在的他,全憑意志力在支撐。
而李澤煥這記手刀,則是讓韓虢晁那已到達極限的身軀,有了休息的最佳借口。
「天啊!」小圓仔見李澤煥將韓虢晁給打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副組長,你怎麼把你家頭兒給打昏了?」
「我要是不打昏他,難不成看著他繼續摧毀自己嗎?」他將韓虢晁交給候在一旁的組員——由這陣仗看來,他應該是計劃好了才下手的。
「姬小姐醒了嗎?」
小圓仔一聽,有些心虛地說:
「還沒,不過應該快了……」其實她家大人根本沒昏迷過,只是一般人受了那蔸麼重的槍傷,又流了那麼多血——據她看外國影集得到的資料,這種重大傷患,至少得在加護病房待個三、兩天才行。
所以啦,她和大人又施了點小法術,讓那些醫生、護士以為他們真替大人動過刀,同時還讓主治醫師下了要留在加護病房觀察,直到大人脫離「危險期」再說。
「是嗎?」李澤煥一臉憂心地說:「那她可得快醒過來,要不然,等她醒過來,就要換頭兒進加護病房了。」
「怎麼說?」小圓仔好奇地問。
「拜託,鐵打的身體要像他那麼搞,遲早也會受不了。其實,我本來打算等姬小姐醒過來後,告訴她有些關於頭兒的事的。」
關於韓虢晁的事?小圓仔一聽,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慎重地對他說:
「副組長,你放心,我家大人應該馬上就可以醒過來!」
「這怎麼可能?」李澤煥壓根不相信她的話。「要是真能這樣,你就可以去當算命師了。」
「真的,我沒有騙你!」小圓仔這時早利用法術,將她與李澤煥的對話,傳給正躺在加護病房裡裝病的姬莞華聽了。「不信,咱們再坐一會兒,等一下護士一定會出來叫我們進去。」
果不其然,三十秒鐘後,穿著無菌衣的護士此刻開了加護病房的大門,朝著走廊大喊——
「哪位是姬莞華小姐的家屬?」
李澤煥怎麼也不敢相信真有這種事!
小圓仔才剛說姬莞華馬上就會醒過來,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她就真的醒了過來,同時在不到一個小時內,便由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
在轉房的過程中,李澤煥一直在小圓仔身邊不停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