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逃避了?」嘉肯冷冷地說。
安亞尷尬地笑笑。「他很纖細敏感的嘛!」
「纖細個屁!」嘉肯怒罵。「高頭大馬的比我還ㄎㄞ,跟人家說什麼纖細,真是笑死人了!」
「喂、喂,那是你說的耶!」安亞抗議。
「胡說!我怎麼可能說那種噁心的話?」嘉肯完全不認帳。
「可那明明是你……」安亞哭笑不得。「喂!嘉肯,你到底在發什麼火呀?你以前不會這樣生氣的說。」
沒錯,他以前是不會這麼生氣,但是這次該死的不同啊!
「我為什麼不生氣?」嘉肯忿忿道。「一開始,仗著風堡本身的堅固和天險,我們倒是沒吃什麼虧,可他畢竟是火神,是戰爭破壞之神,半個多月後,風堡還是被他強行突破了。」他說得一臉不甘心。
「之後,雙方就開始進行接觸戰,沒想到戰到最後,我居然被那個紅頭髮的火魔一腳踢下馬,然後又被那傢伙耍得團團轉,最後還叫人押著我跪在地上向他磕頭,不過,這都不算什麼,丟臉就丟臉,又死不了,最可惡的是那個王八蛋竟然……」
他喀嚓一聲咬緊了牙根。「竟然當著我的面和他的部下一起輪姦來不及逃走的女僕,她們尖叫著求我救她們,我卻無能為力,只能任憑她們被糟蹋,任憑他們嘲笑我。然後,他們又抓來同樣來不及逃走的男僕,一個個剁下他們的手臂扔到我面前,剁下他們的腿扔到我面前,剁下他們的腦袋扔到……」
「不要說了!」安亞捂著嘴尖叫。白巫女羞愧地別開臉,狄修斯則抱緊了賽利,垂著腦袋好像睡著了似的。「那……那黑武士們呢?那些護堡的黑武士們呢?他們也都……都死了嗎?」
「他們死了將近一半,」嘉肯黯然道。「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輸定了,所以就叫剩下的人在能逃走的時候盡速逃走,然後分頭去集合其他駐守在金、火、土、風族領地的黑武士部隊去找你們。」
「我們並沒有碰見他們。」
「我想也是,」嘉肯輕歎。「你們來得太快了!」
「我們接到消息之後就盡快趕來了,可是……」安亞瞟一下白巫女,而後壓低嗓門。「火魔現在好像不在堡裡耶!」
嘉肯冷哼。「他去追殺逃走的黑武士了,不過,他留在堡裡的部下不多,所以他應該不敢離開太久。」
「那神官呢?他什麼都不管嗎?他沒有事先警告什麼嗎?」
「他說有些事就算他事先知道也不能插手,」嘉肯無奈道。「否則後果會比現在更悲慘!」
「這樣啊!那……」安亞愁眉苦臉地瞅著他手上和腳上的鐵鏈,雖然沒有固定在某處,卻大大影響了行動。「現在怎麼辦?」
嘉肯苦笑。「我也……」
「我餓了!」狄修斯突然出聲了。
安亞和嘉肯不由得面面相覷。這種時候,也只有他會喊餓。
「我好餓喔──」狄修斯抱緊賽利,更大聲地說了一次,而且就像鬧彆扭的小孩子一樣滿臉的任性。「我要吃剛剛在天上飛的蜘蛛!」
蜘蛛在天上飛?
他要吃在天上飛的蜘蛛?
白巫女不以為然地皺皺眉,而後說:「我們到大廳去吧!我叫人先準備一些東西給你們吃好了。」
狄修斯雙眸一亮。「有蜘蛛嗎?」
白巫女不可思議地看他一眼。「當然沒有,可是有燉肉喔!」
狄修斯馬上又噘高了嘴。「我要吃蜘蛛!」
安亞白眼一翻。「你自己去抓!」
「我要吃蜘蛛!」
「管你去死!」
「我要吃蜘蛛!」
「你很煩耶!」
「我要吃蜘蛛!」
安亞火大了。
「好,我就抓蜘蛛給你吃,到時候你敢不吃我就硬塞到你嘴巴裡!」
* * *
狄修斯沒有吃蜘蛛,因為他一看到那鍋香噴噴的燉肉就歡呼一聲,和賽利兩個趴在桌上吃得不亦樂乎了。
白巫女有點噁心地斜睨著他們那副囫圇吞棗的吃相,那個白癡甚至還用手抓呢!「他們都是這樣吃東西的嗎?」看起來那隻豬吃得比那個白癡還斯文哩!
安亞輕咳兩聲。「呃!偶爾。」
嘉肯斯文地掰下一塊麥餅。「現在妳應該可以告訴我們,究竟為什麼要和火魔合作,又為什麼要『娶』風王回北方大地了吧?」
白巫女聞言,先環視周圍一圈,確定都是服侍她的侍女之後,她才歎息著放下湯匙。
「我也是不得已的,我的子民都已經快活不下去了,身為巫女的我,不能不為了他們的生命而努力呀!」
看著狄修斯那副吃相,安亞也覺得倒盡胃口了,她推開盤子,決定等他吃完了再吃,現在還是專心聽白巫女的解釋吧!
「妳的子民為什麼會快活不下去了?」
白巫女又歎息,並垂下眼瞼。「十八年前,當西方大地的風魔覺醒的那一刻,北方大地的火魔和土魔也因而覺醒了……」
大吃一驚,嘉肯咬麥餅的動作頓時停住了。「哇!火魔和土魔都在北方大地?那北方大地不就很慘了?」
白巫女苦笑。「那還用說嗎?剛開始只是次數相當頻繁的小地震,而後隨著土魔的成長,地震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到後來,火山開始爆發,最後連死火山也噴火了。我的子民們只能到處逃難,卻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能夠久住,若非北方大地湖泊特別多,他們還可以抓魚吃,否則在那種環境之下,連樹木花草都所剩無幾了,根本就不可能種植任何穀物蔬菜,他們非活活餓死不可!」
「好慘!真的沒有安全的地方嗎?」安亞喃喃道。
「有,最北方的永凍區,可是那兒根本無法住人啊!」
「你們沒有想過要除去那個土魔嗎?」嘉肯問的就實際多了。
「那樣真的有用嗎?」白巫女無奈地反問。「你應該知道,除非是自然死亡,或者是主宰毀滅的風魔親手殺她,那樣她必死無疑,否則,無論你殺害她多少次,她還是會轉移到別人身上去。更何況,祂身邊一直有火魔在保護她,我們根本就傷害不到她。」
「火魔為什麼要保護她?」不會是情侶或兄弟姊妹之類的吧?
從安亞的表情上,白巫女就猜到她在想什麼了。「不要想得那麼美好,事實上是,這個世界越混亂,火魔就越高興,他希望能保持北方大地的混亂狀況,所以才自願保護土魔的。」
「可是……」安亞困惑地抓抓頭髮。「這樣下去的話,不要說別人了,那個火魔和土魔自己不是也會很慘嗎?」
白巫女又苦笑了。「我剛剛忘了說,除了永凍區之外,還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什麼地方?」
「土魔所在的方圓十里之內。」
「咦?」
「可是那個範圍就算擠得下所有的族人,卻無法提供所有族人的生活所需,所以,土魔以她的需要來限制少數可以進入那個範圍內生活的人,其他大部分族人的死活她都不管,而保障她的命令確實被實行的就是火魔。」
嘉肯放下麥餅,「還真是兩個狼狽為奸的混蛋!」他也沒胃口了。
「可是不到一個月前,不知道為什麼,火魔突然說要到西方大地來……」
嘉肯和安亞互覷一眼,沒出聲。
因為風魔離開西方大地跑到南方大地去了!
「我很訝異,照道理說,風魔在西方大地的話,火魔就不敢到西方大地來才對。不過他這麼一說,我終於想到解決整個困境的辦法了,就是……」
「把風魔『娶』到北方大地去,」嘉肯搶著接下去。「這樣一來,不但風魔會把土魔和火魔都趕走,而且再也不會有什麼魔敢到北方大地去搗蛋了!」
白巫女頷首。「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嘉肯搖搖頭,「的確是,不過……」他慢條斯理地瞄一眼仍在埋頭奮戰的狄修斯。「妳只顧到你們北方大地人民的需要,有沒有想過,要是火魔和土魔統統都跑到西方大地來的話,這裡的人民怎麼辦?甚至,要是水魔和木魔也溜過來了,那這邊的人民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白巫女張了張嘴,卻沒吐出聲音來。
「妳有想過?」嘉肯見狀頗意外地愣了愣。「可是妳顧不了那麼多了?」
螓首半垂,白巫女依然無語。嘉肯不由得怔忡半晌,然後更用力的搖頭。
「妳好自私!」他輕蔑地說。
「我……我……」白巫女掙扎著想為自己辯解。「我是北方大地的巫女,我的子民全都靠我了,所以我……我……」
「那真是抱歉了,雖然很不想潑妳冷水,但是……」嘉肯嘲諷地輕輕一撇嘴角。「妳真以為這麼簡單就可以把風魔綁到北方大地去嗎?告訴妳,風魔絕對不可能被妳『娶』走,更不可能跟妳到北方大地去,他不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逼得了他,妳死了那條心吧!」
「他?」白巫女若有所思地盯著嘉肯的臉,好像這點才是最重要的。「你……為什麼說他呢?風魔……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