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暫時把這事擱下,先擔心已經逼近樓梯口的﹃暴風雨﹄比較好一點!」
「呃?」李承烈尋著他的視線方向回眸。
莫憂?!
他著著實實的嚇了一跳。
她何時下來的?!太過專注於和范修羅的對話,讓他忽略了她到來的時間。
一克車過境
君莫憂像出柙的母老虎,眼露凶光,力拔山河兮的旋開門把,如坦 步伐重得連地板都為之雀躍。
范修羅發揮日行一善的美德,為有如蒸汽火車頭的君莫憂開啟門兒,存心看李承烈的笑話。
李承烈只想趕緊拿起墨鏡,遮掩住自己綠寶石似的雙眸,偏偏就差那麼兩三公分,害他構不到在桌上納涼的墨鏡兄。
「你這個大混蛋!」君莫憂咆哮的同時,高舉右手朝他的面頰,「劈劈啪啪」的左右開弓,像用蒼蠅拍打蒼蠅一樣,賞了李承烈好幾記耳光。
李承烈因為內心負疚,一點反抗的跡象都沒有,任她直摑耳光。
君莫憂大概是打夠了,才收手,揉揉自己泛紅髮燙的右掌,高高在上的說:「回去告訴僱用你的笨蛋,別以為找來一個面貌有點相似,又有一雙綠眼珠的白癡能夠騙過我,要我乖乖的登台當歌手,我才沒那麼好騙,別白費心機了,聽到沒?」
咦?情況好像不太對勁!李承烈以為自己是被打壞頭殼,聽錯了。
「莫憂--」
啪--又是結結實實的一記!
「誰准你這個來路不明的替身笨蛋直呼本大小姐的名字了,你給我放尊重一點,要叫莫憂大小姐!」君莫憂凶神惡煞的指住他的鼻尖,「聽到沒,替身笨蛋!」
呃?替身笨蛋?李承烈愈聽愈迷糊,充份表現出「當局者迷」的意境。
「旁觀者清」的范修羅看不過去,站出來幫了呆頭鵝兄弟一把,笑臉迎人的引開君莫憂的注意力,「莫憂小姐,妳還記得我嗎?」欺負李承烈的若是自家人,他不但不會阻止,還會幫一把,落井下石,但外人可就不行了。
「你不是前一陣子,電視上那支膾炙人口的婚戒廣告﹃老婆不要不理我﹄篇裡,那個在劇情裡糗態盡出的蠢蛋,﹃飛訊﹄鼎鼎大名的呆瓜製作人范修羅嗎?聽說人人都封你為﹃現代阿修羅﹄,但我認為﹃真正大呆頭﹄更適合你耶!」她以抬高八度的刺耳音調取笑他。
范修羅呆楞了一下,頓時語塞。這丫頭的性格怎麼和她那精靈似的外貌一點也不搭,反倒比較像段水樓那個「鬼見愁」,害他還對她升起「護花狂」特有的護花欲呢!對他而言,「精靈型」的和「天使型」的長相算是親戚,同列入保護範圍。
哈哈哈!李承烈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賣笑的不成?」范修羅和君莫憂各朝他的大頭砸了一個不明飛行物體,企圖給他那顆可惡的大頭一個小小的教訓。
不料都被李承烈以「縮頭烏龜功」閃過,雙雙鍛羽墜地。
看在他「賣笑」的樣子挺討人喜歡的,范修羅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繼續對君莫憂解釋道:「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李承嵐派來抓妳的手下,請相信我,莫憂小姐。」腦中則繼續進行他的思考工程。
「真的?」君莫憂兩眼吊得老高,滿面狐疑。
「如果我是騙妳的,妳現在早被帶回李承嵐身邊了,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聯絡承嵐哥哥,通知他我在這兒?」君莫憂表情變化之速,連光速老兄也自歎弗如,「我可警告你,不准你通知承嵐哥哥,否則我就把你的糗事說出去。」當然是指他在「老婆不要不理我」篇的廣告裡的「表現」了。
「喂!小姐,妳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范修羅連聲抗議,君莫憂卻不理他,走到李承烈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李承烈不暇思索的說:「艾森,幽默艾森。」
「幽默艾森?真可笑,一張死人臉的人也好意思說自己叫幽默?我看叫你﹃苦瓜艾森﹄還比較恰當些。」君莫憂對他有著明顯的嘲弄。
她蠻橫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李承烈因為怕露出破綻始終沒有吭半聲,君莫憂約莫是端詳夠了,才重重的歎了一聲,以免為其難的口氣道:「好吧,我就委屈一點了,誰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現在告訴我,你家住哪兒?你是做什麼的?來這兒幹嘛?打算待多久?」像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塞了好幾個「?」給他。
「妳問這些做什麼?」他被弄得一頭霧水。
「對於我要托付終身的男人,當然得把身家資料調查清楚啊!」她一副理當如此的自在神情直視著他。
「妳.托.付.終.生?!」李承烈以為自己過度震驚聽錯了。
君莫憂很快就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沒有錯聽,用她那三寸不攔之舌--
「當然,我在天橋上不就說得很清楚了,我本來是要自殺的,誰教你雞婆的瞎攪和救了我,害我沒有勇氣再去自殺,卻又深感前途茫茫,無處可去,不知以後的人生要做什麼,這一切都是你雞婆救我造成的,所以你當然得負責我以後的人生,雖然你看起來不太可靠,也不像是能期待會有什麼大作為的﹃衰﹄相,不過既然我倒霉被你救了也只好認了,唉!」瞧她說得好像自己是多麼委屈的苦命女呢!
「可是--」
「難道你想賴皮不成?」她像只隨時的會展開攻擊的兇猛鬥雞,咄咄逼人,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艾森當然不是這樣--」范修羅很夠朋友的站出來打圓場--說穿了是愛攪和--而且合作無間的改口稱李承列為「艾森」。
沒想到他的「好心」卻給雷「親」到--
「沒你的事,閃一邊涼快去!」君莫憂和李承烈異口同聲的把他三振出局。
范修羅像小媳婦一樣,委屈極了的躲在一邊大聲悲歎,「反正我是多餘的,反正--,」見四隻「凶眼」正向他齊放「殺人射線」,他很識趣的「轉台」陪笑,「我知道你們渴了,相信我!我是全世界最棒的﹃觀眾﹄,現在馬上去替你們準備餐點,你們慢慢聊。」他改採「偷窺竊聽」的戰略,躲在一旁觀戰。
君莫憂又主動開口道:「我想你還不致於想逃避責任,你當然不會,因為如果因你的拒絕照顧我,而害我又想不開去跳樓自殺,你一定會終身負疚,良心不安的,對不對?」
李承烈索性順水推舟的探問自己想要的答案,「妳既然要我負責,至少該讓我瞭解一下妳的事吧!」
「有道理,你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拍胸脯保證。
「那我問了,」李承烈深吸一口氣,一股腦兒的將滿腹「?」全盤托出,「問題一,妳為什麼自殺?問題二,天橋上追妳的那些人又是誰?問題三,妳剛才把我誤認成誰?還有妳所說的﹃僱主﹄又是指誰?最後一個問題,聽說妳是﹃李氏國際揚聲﹄的現任亞洲音樂總監李承嵐的未婚妻,是真的嗎?」
「你的問題還真不是普通的多耶!」君莫憂看著他嘖嘖的搖頭,「不過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會全部告訴你的。」
她表情在瞬間出平常轉為黯淡悲傷,緩緩的仰起頭,雙眼盛滿傷悲和無盡哀愁的凝視著沒有盡頭的遠方,久久才出聲,聲音是幽幽怨怨,充滿無奈與落寞的--
「我是李家的養女,說正確一點應該是李承烈的養女,是他撿到孤苦無依的我,將我帶回君家,並且把我養大,承烈非常寵我、疼我,我們並且約定,等我滿十七歲時,他會把我捧成全亞洲華語流行歌壇最閃亮的明星,我一直相信他,為了實現我們共有的夢,我每天每天都很努力,天天盼著我成為巨星、承烈成為我的製作人和專屬經紀人那天的到來,可是--」她眸底的悲傷又加深幾許,晶瑩的淚珠在眼角閃爍著,聲音變得更沙啞哽咽,「承烈卻在我十六歲那年,離開了我--」眼角的淚珠此時已滑落雙頰,沾濕了她的衣襟,「他怎麼能就那麼毫無預警、那麼突然的死了,把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世間--他怎麼能--那時我根本不敢也不願意相信--我只是每天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哭泣--」
「莫憂--」
迎著她那楚楚可憐的身軀和梨花帶雨的小臉,李承烈心痛欲碎,排山倒海而來的歉疚幾乎淹沒了他,他好想狠狠的抱住近在咫尺的伊人,替她拭去令他心碎的串串淚珠。但是他卻不能,只能握緊雙拳,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在心底瘋狂的吶喊著:別哭!莫憂,我的忘憂草,妳別哭啊!求妳!
若莫憂深吸了幾口氣,讓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才接續下去:
「在我最傷心、最無助的時候,幫助我,把我從心碎的深淵救出來的是承嵐哥哥,他一直對我無條件的付出,處處呵護我、包容我,就像承烈對我那樣的寵我,但是我卻只能把他當哥哥看,就像對承瀚大哥一樣,」一說到對她一往情深,癡倩不移的李承嵐,她就心痛,「就在我不知如何面對承嵐哥哥的深情時,長年待在娘家看家養病的媽媽,因為失去兒子的打擊,讓她病情日益加重,媽媽她一直希望我能和承烈、承瀚大哥或者承嵐哥哥其中一人結婚,永遠待在君家不離開,所以為了安慰媽媽,大家都很希望我能和承瀚大哥或承嵐哥哥訂婚,加上承嵐哥哥的連番遊說,告訴我訂婚只是為了讓媽媽安心而已,我在反覆考慮之後,為了媽媽的病情答應了,於是,我便成了承嵐哥哥的未婚妻,後來,媽媽的病情終於逐漸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