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與她們相較起來,此刻她更想見到周紹軼。她要弄清楚,為何他要騙她,告訴她——海姿已死!
午後,-片烏雲突地遮掩著天空。幾聲悶雷後,落下了春夏交替的一場大雷雨。
如同屋外的悶雷,周家書房裡的氣氛,一樣悶得令人心弦緊繃。
坐在沙發上三女一男,各懷著心事,任由一大片安靜尷尬的氣氛,籠罩於整個書房。
「說吧,這次你的目的又是什麼?」視線由坐於自己身旁的斐斐臉上拉回,周紹軼冷沉著臉,靜靜地睇著黎海姿。
再度面對她,他詫異於自己的心裡竟能如此平靜。也許是已無了愛,相對的也就不會有怨。
不過,對於她們竟找上斐斐一事,他並不打算原諒。
「我……」話到嘴邊仍不免難以啟齒,海姿支吾著。
「姐夫,姐姐當然是為了小豈的事而來的!」見海姿支吾著海靜一副急於討好的模樣,自告奮勇地開口。
對於周紹軼緊臨著斐斐而坐,她的心裡是妒嫉極了。
睥睨了她一眼,周紹軼一臉的嫌惡。「我已經不是你姐夫了!」他一口駁回了她的稱呼,掃過來的視線既冷漠又無情。「而我問的是她,不需要你代答。」
一想起當年,她趁著他熟睡之時,扒光自己的衣服跳上他的床,並且算好了時間,等著自己的親姐姐來個捉姦在床,嫁禍給他一事,他就對她嫌惡不已。
恐怕今生今世,他都很難遺忘她的無恥,很難遺忘她們姐妹倆天衣無縫的配合——那含淚抽噎莫須有的控訴,和妻子決絕狠心離去時的表情。
最可笑的是,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他,最後才知道,這場鬧劇不過是個借口,是海姿為了能順利離開他所設下的陷阱。
「姐夫,你……」面對那完全冷漠的眼神,一向嬌氣的海靜有些無法接受。
「海靜。」海姿適時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她深吸口氣,站起身,面對周紹軼。「我想,我們接下來要談的事,有外人在場,可能不大方便。」她意指緊靠紹軼而坐的斐斐。
「外人?」周紹軼哼笑了一聲,看向斐斐。「對我而言,你們兩個才是外人。」轉向海靜,他黝亮的眸光冷沉的蝦人。
今日若不是衝著斐斐的面子,他不會答應讓這兩個女人,再踏入他周家半步。
一旁的斐斐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她雖也想開口問周紹軼為何要欺騙她,但卻得體的知道,此時不宜開口。
「我看,我先出去好了。」她主動的站起身,欲退下。
「不,你不用迴避,沒有什麼事情是你不能知道的。」周紹軼早一步拉住她,將她更往自己身旁扯。
也好,所有該知道的事,就讓她一次知道吧!往後他們可是要相處一輩子的,他也不想對她有所隱瞞。
「姐夫,你……」看著周紹軼親密地拉著凌斐斐,海靜的心裡更不是滋味。
「如果我漢記錯,我跟海姿離婚已快十年了,所以我早就不是你姐夫。」冷冷瞥了她一眼,周紹軼眸中竄出足以凍傷人的冷光。「而,在你幫襯著做了那件事之後,我很懷疑,你還有臉喊我姐夫。」
他一語道中了誨靜的死角,那張如盛開花兒的臉龐,在剎那間黯然。
離婚?那件事?斐斐眨著良,將一切聽入耳中。
「姐姐,都是你害我的,要不然姐夫也不會真得得這樣絕!」海靜轉向海姿抱怨,低聲啜泣。
緊握著雙手,黎海姿一脾的赧色。「我、我知道,當年的我對不起你!但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談談——你能把小豈讓給我嗎?」冗長的沉默後,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把廷豈讓給你?」周紹軼狂笑出聲。「別忘了,當初你是如何的使盡手段,拋夫棄子,現在卻跑來告訴我,你要跟我要回兒子?」
使盡手段!?拋夫棄子!?
天啊!斐斐更詫異了,她將詫異的眼神掃向海姿。
這樣一個美得接近完美的女人,竟會做出拋夫棄子的事?
也許在周紹軼心目中,他寧願她是死了。
「我……」海姿低下頭來,沉默了半晌。對於自己曾犯下的錯,她羞愧地無以應答。「我求求你,把他讓給我吧!」在想不出任何說辭下,海姿下跪了。
看著昔日自己棒在掌中細細呵護的女人,如此低聲下氣的跪在自己面前,周紹軼的心中百感交集。
「你起來,回去吧,我不會將兒子交給你的。」冷下臉來,他一口拒絕。
「紹軼,我求求你。」海姿非但役站起身,還緊接著磕頭。「你已經有了凌小姐,往後她能再幫你生小孩,而我卻只有小豈了。」
或許是上天對她的責罰吧!自她離開周家之後,燃就未曾再懷孕,而三年前,醫生診斷出她患有卵巢囊腫瘤,切除了卵巢後的她,根本不可能再受孕了。
「姐姐,你說什麼呀!」聽到海姿竟沒幫著她,還將紹軼與凌斐斐扯在一塊兒,海靜激動的開始口無遮攔。
「你答應過要幫我搶回姐夫的心,現在你怎麼這樣說話!?」她忿忿地瞪著她,不客氣的接著道:「當年要不是為了幫你離開姐夫,故意耍計謀讓我佯裝與姐夫上床,姐夫也不會這麼恨我!」她索性將話一次道盡。
耍計謀!?上床!?
這次斐斐更詫異了,除了小口微張外,她圖睜一對眼,差點沒掉下來。
怎麼這對如此漂亮的姐妹,竟會耍出如此無恥的花招?
「夠了,你們鬧夠了吧!滾!」周紹軼終於隱忍不住的嘶吼出聲。
斐斐臉上的每絲變化,他都已盡收眼裡。
「姐夫,你不該怪我、不該恨我的!」一向高傲的海靜,有著不容人漠視的個性,她不怕死的接著道:「當初是姐姐要我那麼做的。而且就算你將小豈讓給姐姐又如何?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她衝口而出,反正一切都豁出去了。
「你說什麼?」周紹軼的額角爆出青筋,冷然的眸光足以凍傷週遭所有生物。「再說一次!」失去了一貫的冷沉理智,他一步步地逼向海靜。
「我、我、我說,小豈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他是姐姐和陸謙生的!」紹軼每進一步,海靜就慌張的往後退一步,直到她的背已抵住牆、再無退路,她索性將話一次說完。
「你說,他根本不是我的兒子!?」字字句句說得咬牙切齒,他的黑眸底有失常的怨恨,探出的大掌直接掄著海靜胸口的衣襟,不住搖晃。「你說,他根本不是我兒子,是不是!?」
「他是陸謙的、是陸謙的!」從未見過紹軼如此猙獰的模樣,海靜抱頭狂喊,早已嚇壞了。
「他真的是陸謙的孩子?」一把甩開她,紹軼轉身面向海姿,冷凝的眸光嚇得她不住的往後退。
「我、我……當初我嫁給你時,就已經懷孕了。」垂下頭來,海姿面懷愧色,絲毫沒有勇氣再抬起頭來看他。「陸謙回加拿大去了,所以我……」一切已不必再往下說,因為真相已夠明顯。
「所以你利用了我對你的愛、對你的迷戀,其實你從頭到尾,皆該死的從未愛過我,心中只有你的初戀情人,對嗎?」紹軼搖頭苦笑,原來年輕時的心動、真愛,真是如此的不值。
「沒有。」海姿忽然抬起頭來,猛力的搖晃。「當初我也曾為你心動過,但你太忙了,忙得有時連跟我說話的時間也沒有,所以……」如雨滴般落下的淚珠,硬住了她的咽喉,她沒法再往下說。
「所以,陸謙再度出現時,你就絲毫不留戀的跟他走了!」冷笑著,紹軼幫她將話講完。「為了尋找適合的理由離開我,你還不惜安排自己的妹妹演戲,誣陷我!」他的笑聲越來越大,事情既已全盤說出,就不須有任何的保留。
轉過頭,他視線掃向一旁的斐斐,眼底淨是哀傷。
「我竟像個呆子一樣,幫人養了十五年的兒子!」他縱情狂笑,一步步朝書房外走去。
「不是的,我不是刻意欺騙你的!我是不想傷你更深,才沒將廷豈的事說出來!」海姿突倏狂喊,但周紹軼卻沒有回頭。
他悄然地拉開門,卻見到周廷豈面無血色的佇立在門外。
「老爸——」他輕輕一喚。
但周紹軼卻毫無回應,靜漠地越過他,往摟上走。
斐斐見狀,急忙奔了過來,緊緊摟著周廷豈。
糟了,他今天怎麼提前下課了?
「滾,你們滾,我不會跟你走的!」半晌之後,他掙開了斐斐,面對著海姿和海靜嘶吼。
他眼裡掛淚,卻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
早說今無一定會有事情發生的!難怪似整天心神不寧、服皮直跳,挨不到下課時間,他就忍不住先蹺課回家。
「小豈,跟我回去吧!我是你的媽媽,陸謙才是你的爸爸!」海姿不死心的走近他。
「你不是我媽媽。」廷豈一口否決。「她才是我媽媽!」他轉身比著斐斐。「而我爸爸的名字叫周紹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