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氣輕鬆的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孟芝聽了火氣更旺。"齊昱!這麼危險的事,你幹嘛不早說?"
現在可好了,兩個人被壓在書下,動彈不得,萬一讓有心人撞見,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我都盡力護著你了,不然還能怎麼樣……哎哎,痛死我了。"齊昱下意識聳肩,肩膀馬上傳來劇烈痛楚,疼的他齜牙咧嘴。
見他痛苦萬分地皺著臉,再瞧瞧散落在他背上的書冊,以及倒塌的書櫃,孟芝也不忍再說什麼。她的耳邊依稀還傳來他驚慌的吼聲,等到她回過神來,他已經牢牢將她護在身下。
只不過她還是被幾本書砸到了四肢,他忘了,那是她的身體,並沒有高大到足以保護雄壯的"她"。
"喂,你還不趕快起來,這樣壓著我,我怎麼幫你上藥?"
口氣少了幾分火藥味,藏著些許歉意,慶幸她的身子沒有胖到壓死人的地步,否則她恐怕是被壓死,而不是被砸死的。
"可能會有些困難。"他的兩手好像都斷了。她的骨頭比他所料想的纖細,根本撐不住他的蠻力。
"什麼意思……"
陡地,齊昱耳邊傳來幾聲詭異的聲響。"噓,噤聲!"
同樣是練武之人,耳力極佳的孟芝,也聽到了。"那是什麼聲音?"聲音來自許多方向,不約而同往他們的所在集中。
聽出些許端倪,齊昱沉下臉來,著急尋找聲音來源。"這聲音好像是──"
他一臉凝重,她也跟著緊張起來。"什麼?你快說啊,別嚇我。"
"應該是地板裂開的聲音。"齊昱鄭重宣佈最後的答案。
"啊?什麼?"
地板上的裂痕迅速往他們的方向延展開來,孟芝親身感覺到背上的木質地板開始鬆動。
孟芝臉色驟變,迅速刷白。"齊昱,快想想辦法!"
"呃,應該是來不及了。"
喀──
"呀──"伴隨著地板碎裂的聲響,是孟芝的尖叫。
只見腐朽的地板,承受不了這場重擊,開始龜裂,而孟芝與齊昱隨著書冊,沿著地板裂出的大洞,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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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下,別有洞天,是另一間藏書室,放了滿坑滿谷的書冊。他們就摔在一捆捆的書冊上,慶幸大難不死,不過現在的下場,恐怕會比死還難看。
她的腿骨裂傷,他摔斷手,兩個人在書樓的地下室,摔成一團,也引起齊府所有人的注意。
"昱兒,你跟孟姑娘兩人,窩在書樓裡做什麼?申總管都說書樓年久失修了,你還帶孟姑娘去那裡做什麼?現在可好,你害孟姑娘受這麼重的傷,為娘要怎麼跟孟老交代?"一向溫和的齊夫人,也忍不住動了怒火。
"沒做什麼!"
孟芝咬牙回道,瞪著正讓小春兒餵食珍貴燕窩的齊昱,心火燒的正旺。
再這樣被齊夫人,一個時辰一小念,三個時辰一大念的牢騷攻勢下,她真的快要崩潰了。
"哎呀,你這死孩子,說這什麼話?現在可好,孟姑娘在咱們家受傷了,別人會怎麼說?你自己的名聲敗壞不打緊,你怎麼可以毀了孟姑娘的名譽?何況……"
"是、是、是,是我的錯。"孟芝有一搭、沒一搭,回應齊夫人的牢騷。
明明始作俑者是那個坐在那裡大吃特吃的混蛋,再說齊夫人也是他的娘,並不是她的,她為什麼要飢腸轆轆地忍受這永無止境的牢騷?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十隻羊、十一隻羊、十三隻羊……
就在孟芝寧可用數羊催眠自己,也不想聽牢騷的當頭──"改明兒,你就娶她過門。"齊夫人猛地下了結論。
"娘,你剛剛說什麼?"
"夫人?"
"姑姑,你怎麼能──"
孟芝嚇的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小春兒瞪大眼,燕窩湯淋在齊昱腿上,連剛要踏進門,前來宣示所有權的申音,也嚇呆了。
四周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咳咳!"齊夫人鄭重其事的清清喉嚨。
"為娘的意思是,既然昱兒都對人家這樣了,今日又讓孟姑娘受這傷,你得負起全責才行,將孟姑娘娶進門,也是遲早的事,何況為娘已經囑托申總管,有勞孟老過府商談你們兩人的婚事,既然得做夫妻,在養傷這段時間,你們小兩口就培養一下感情,昱兒,你也可以順道帶孟姑娘,熟悉一下府裡的情況,明白嗎?"
不孝子都把人家給剝光了,早該負責,這會兒順水推舟,把話說開省事些。
齊夫人這一番話,猶如平地一聲雷,震的大伙腦袋瓜嗡嗡作響。"嗚──"申音轉身,一路哭回房。
"天啊!少爺……"小春兒眼眶含淚,恨不得將湯匙敲在齊昱的頭上。
"啊?"孟芝搔搔頭,一臉狐疑。她到底對齊昱做什麼了?
"呃──"齊昱當場傻眼。沒料到一心盼望他成親的娘親,會採用這種趕鴨子上架的逼婚手段。
慘了,這下她鐵定發火了!齊昱不安地偷覷孟芝。
"娘!這事我能解釋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孟芝苦著臉,急的團團轉。
要她嫁入齊府,免談。
快說些話啊!孟芝不停以眼神暗示齊昱,在這個緊急當頭,只有他這個假孟芝說的話,齊夫人才有可能當一回事。
"呃,齊夫人,實際情況是──"
"芝兒,你放心,齊府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齊夫人憐愛地拍拍"孟芝"的肩頭。
"娘,你真的誤會了!"眼看她就真的要被賣入齊府,孟芝急的哇哇叫。
"閉嘴,這事沒得商量,這回為娘說了算。"
齊夫人一句頗具威嚴的話,徹底斬斷孟芝的希望。
第七章
"唔……"
孟芝做了惡夢,擰著眉頭,滿頭大汗驚醒過來,仍不住喘氣。
夢裡全是她和齊昱成親的畫面,自從齊夫人宣告那可怕的消息後,她每晚必定做惡夢。
雖然齊府沒有她所想像的糟糕,可一想到齊昱對她避若蛇蠍的模樣,她也不得不擺起架子,她承認她不是什麼柔順的千金小姐,也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婦德,起碼她還沒有可憐到必須倒貼齊府的地步,她還是有她孟家人的骨氣。
再說,那申總管一家人,她瞧了就有氣,只怕嫁過來後,她會一個失手將他們痛揍一頓。況且,她也不捨……留爹一個人,娘死後,爹只有她了。
說什麼她要闖蕩江湖,都是胡謅的,她只是不想離開他老人家罷了。
"唉!"孟芝重重歎了一口氣。現在該怎麼辦才好,齊夫人似乎是認真的,不像有轉圜的機會。
好不容易眼皮又重了起來,孟芝翻個身,準備找個舒服的姿勢入睡,眼皮才剛閉上,耳畔馬上傳來一陣細微聲響。
"那是什麼聲音?"
"噓!別出聲。"
冷不防門邊,傳來齊昱的低語。
"你你、你啥時進來的?"瞌睡蟲全嚇跑了,孟芝坐起身,下意識逮住僅著單衣的襟口。
"噓,剔說話,你睡裡頭,千萬別出聲。"齊昱一骨碌爬上床榻,大搖大擺地躺了下來。"幫我拉一下被子,我雙手不方便。"
什麼跟什麼?
聽他吩咐的順口,活像她是他的下人。
"齊昱,這是我的房間,你跑來這裡做什麼?"要不是看在他的手還傷著,她還真的考慮,一腳踹他下床,讓他面"地"思過。
"噓,小聲點,別嚷嚷,快幫我把被子拉起來,最好遮住我的臉,別讓人一眼就認出來。"
"喂,開玩笑總該有個限度,你這人怎麼──"
孟芝話才剛說到一半,敏感察覺有東西朝她射來。
"當心!"
身手矯健的齊昱,踢高枕頭,適時擋下兩枚飛刀。
"齊昱!納命來!"
接著三名黑衣男子破窗而入,朝床上的人兒殺去。
"可惡!"齊昱翻身跳起,轉頭對人兒吩咐道:"孟芝,你千萬別下床,這些人是衝著我來的。"
語畢,齊昱跳下床,靈活地以腳背勾起椅子,擊向三名殺手。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孟芝完全看傻了眼,更驚訝齊昱的身手,竟然出乎她意料的強,她以為他不過是個空耍嘴皮子、功夫蹩腳的公子哥兒,沒想到還有兩把刷子,光用腳就能壓制住三個人。
"讓開!我們要殺的是齊昱,姑娘別插手。"
水噹噹的姑娘家,殺手們終究捨不得下重手,好言勸道。
"想殺他,也得過我這一關。"齊昱狡詐一笑,運用靈巧的身子,在屋子裡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還不時趁敵人因他的外貌輕敵,而予以重擊。
"姑娘,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被踹上好幾腳的殺手,決定放棄憐香惜玉,改以下重手。
"有本事儘管使出來。"齊昱出言譏諷。
"看招!"
三人使出渾身解數,圍攻齊昱。
孟芝看的膽戰心驚,還得小心提防,決心致她於死地的殺手竄來。
"喂,我還沒死啊,你們的對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