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陽掬起她的雙手。「我承諾保護你一生。」
「謝謝。」
白水沁沉醉地偎進他懷裡,此刻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找到了她的天地。
「唉唷,這麼溫柔可人的女人真的是我那天下無敵的拍檔嗎?!老婆啊,你也好好替我瞧瞧,我有沒有老眼昏花?」
奎特挽著莉絲走了過來,逗趣地調侃面前相倚偎的兩人。
「老公,你別嘲笑人家了。唉唷,我還不知道,曾幾何時,我們家的水沁也會臉紅啊!」
說不逗弄水沁的莉絲在看到水沁臉上的紅潮時,終於忍不住驚訝道。
白水沁無語,完全沒了當律師時的犀利口舌。
任天陽緊擁著她,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至唇邊,親吻她的手心。
太過濃情蜜意,惹來四周觀?叫聲連連,完美的新人完全不顧這一切,繼續熱情演出。
「喂,乾脆今天訂婚和結婚一起算了,你們看他們難分難捨的樣子,我都快要噴鼻血啦!」
全場哄堂大笑,訂婚儀式正式開始──省略古禮,在親朋好友的起哄捉弄下,任天陽替白水沁套上婚戒。
一切是完美的,讓人陶醉的,場面更是快樂的!白水沁始終洋溢著微笑,偎在任天陽的懷裡,接受所有的祝福。
直到一名突如其來的美麗女人闖進來。
她宛如一陣風般直接衝到任天陽面前,美麗絕倫的臉,有著無比的傷痛和絕滅的神情。
「哥!你怎麼可以娶她?!」
全場嘩然,全因這突發的狀況而震驚,除了仍舊飄揚的浪漫樂聲外,現場一片死寂。
任天璃,白水沁不會忘記,她就是陸氏撫養權爭奪案的被告,那名在公堂上悲慟哀戚跪著求她放她一條生路的女人!
任天璃痛哭失聲,嘶啞吶喊。「哥!你怎麼可以娶她?!她好殘忍!她分開我和baby,難道你不知道嗎?我跪著求過她,你知道嗎?!」
任天璃拉扯著任天陽的西裝外套。「哥,你怎麼可以娶她?!」
任天陽放開懷中他視若珍寶的白水沁,轉而摟抱住虛弱無助的妹妹任天璃。
「天璃……」
白水沁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溫暖,她空洞的眼看著不再被緊握的手,依靠沒了,心也沒了。
任天璃、任天陽?
老天!她閉上眼,雙手環抱住自己。
「哥,我恨她!我恨她!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娶她!」
「天璃……」
「你說你要替我討回公道的,你不能這麼對我……」
討回公道?!白水沁抬起頭,震驚地瞪著眼前的男人,身子搖搖欲墜。
討回公道?一切的一切就只是為了要討回公道?!
「你為什麼接近我?」
白水沁緩緩開口,冷冷的低語卻分外清晰。
她往前跨步,仰首望他,水晶燈飾投射在她的鑽石髮飾上,閃閃發亮。
「你為什麼接近我?」她問著,眼中一片死寂,所有幸福的光彩已然消失。
世界停止了轉動,任天陽僵直著身軀,渾身的肌肉繃得死緊。
「你為什麼接近我?」
空氣失去了溫暖,他感到徹底的寒冷。
「水沁……」黎拉著水沁的手,卻愕然發現,水沁的手冷如寒冰。
「你為什麼接近我?」她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問題,清冷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任天陽揪著心凝視她,本該充滿幸福的眼,此刻卻變得空洞。
「復仇。」他的聲音嗄啞,嘴角的緊繃,顯露他內心狂烈的激動和恐懼。
白水沁不再有任何情緒上的反應,她所有的自信和喜怒哀樂全在這一刻被徹底毀滅。
「因為我打贏一場官司?因為當事人是你妹妹?」
「是的。」
「然後呢?你想怎麼報復我?殺了我?」
「不,只想讓你失去所有的冷靜。」
原來心碎也是有聲音的,心痛的感覺竟是如此教人難以承受。只是為了讓她失去冷靜,他不惜一切毀了她的所有!她為何冷靜,因為她自信;她為何自信,因為那是種對生命、對事業的熱愛!
「是嗎?然後呢?開車撞我?打破我的玻璃?對我開槍?」
竟是他!一切的一切竟是他,她的保護者,她今生最愛的人!這,像場諷刺的笑話。
「你走。」
「任天陽!你太過分了!」奎特衝向前,企圖討回公道。
「讓他走,奎特。」她直視著他,沒有任何的迴避,臉上的表情是冷肅滅絕的。
任天陽凝視著她,深深的凝視,他想起她的笑容,那對晶亮愛笑的眼眸……然而,一切已不復存在了……任天陽擁著任天璃走出宴會大廳。
白水沁看著他,她要看清楚,也要記清楚,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用生命去愛、去在乎的人!她愛他,好愛好愛,愛到讓她以為自己將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她要看著,她要記得……當那頎長挺拔的背影消失時,戶外高空燃放的聖誕煙火同時劃破天際,傳來一陣陣爆裂聲。
白水沁屈身蹲下,她環抱住自己,聽著不斷炸開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她早已分不清,那究竟是煙火的爆裂聲,還是心破碎的聲音。
淚,潸然落下。
第七章
半年後,時序轉入夏天。
白水沁步出高等法院,正午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面無表情地戴上了墨鏡,她將垂落的髮絲勾挑至耳後,齊耳的發露出她細緻的頸項。
「水沁!」奎特在她身後大聲高喊。「等等我啊!」
白水沁放慢腳步,任由熱辣的陽光無情地照射在她身上,但正午的艷陽依舊化不了她深沉冷冽的氣息。
「你也走慢點,我老了,不能再跟你天天賽跑。」
白水沁漠然看著奎特,等到他走近,才又邁步前進。
「你不用拿個陽傘嗎?太陽好大耶?」
「不用了。」
奎特暗自歎了口氣,以前的水沁雖然冷漠卻充滿自信和驕傲;她不多話、不愛笑,但言語間總是十分幽默,像只抬頭挺胸、揮灑生命活力的高效孔雀。
而現在的水沁,雖然還是冷漠、不多話、不愛笑,但是一切都不同了;她失去光彩,對生命沒了期待,宛如一隻折翼之鳥。
如果半年前他強行報警,沒去招惹一個陌生人,也許水沁就不會有如此可怕的轉變 。
是可怕沒錯。對於一個原本熱愛生命的人而言,她的轉變也只能用可怕來形容了。
奎特強打起精神。「合併的事,你的打算呢?」
白水沁雙眼直視著前方,墨鏡下的眼眸不帶任何生氣,一片死寂。「你作主就好。」
奎特無力地皺起眉頭。看來,她連一向熱中的工作,也不再戀棧了。
全美最知名的律師聯合事務所看上他們,在半個月前派人來台協議有關合併的事,這對公司、對水沁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前景。他原以為,這種全新的局面可以讓水沁振作起精神,誰知道,唉……奎特又暗自歎了第二口氣。
「那明天的合併會議你出不出席?」
「我會去。」白水沁平靜地回答。
奎特側身審視著白水沁,看不透她的思緒,只覺水沁好孤單。
他不自覺輕摟住水沁的肩膀。「休息一下吧!出國散散心,台灣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白水沁輕笑,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奎特友情的懷抱,她往前邁開大步。
在半年前,白水沁封閉起自己所有的一切,此刻的她早就不需要任何的感情。
「不用了。」
奎特看著走在前方的白水沁,除了歎氣,什麼也幫不上忙。
☆_☆ ☆_☆ ☆_☆
三天後,白水沁在諸位好友的勸說,及奎特拿公司前途威脅她的雙重壓力下,總算勉強答應前往美國。
大伙的意思美其名是為了拜訪、探查合併的母公司經營狀況,實則是各家好友都希望水沁能出國散散心。
剛走出機場,六月天的華盛頓,天氣相當炎熱。她看著快步行走、表情嚴肅的路人,這是一個冷漠、一切只講求速度的城市。
一名司機模樣的白人男子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面尋人牌板,上頭寫著白水沁事務所和她的英文名。
「白小姐?」他以英文問道。
「我是。」
「你好,我是『TowerGroup律師事務所』派來的接機人員。」
他由車上拿出一束花,遞給白水沁。「希望你喜歡。」
山百合?在記憶深處,某個山區裡也開滿了山百合;更深入的記憶中,在某個星期裡的每一天清晨,她張開眼的一?那,見著的便是那些美麗的山百合……白水沁眼光一凜,並沒伸手去接那束花,臉上的表情始終維持一貫的冷漠。
「抱歉,我對花粉過敏。」
不理會接機人員一時錯愕的表情,白水沁拿著簡單的行李上了車。
接機人員隨後將美麗的山百合花束放進後車廂。車子很快駛離機場,往事務所的方向前進。
☆_☆ ☆_☆ ☆_☆
白水沁不打算在美國待太久,預定三天,在她瞭解合夥公司的經營狀況之後,她將?程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