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完全不在乎永瀨的示威,她的目標只有一個人。
葉天菲走到關振遠面前。
「早。」他說,伸出手臂欲將她擁進懷裡。
葉天菲閃躲,冷冷地瞪視他。「我的母親在和我父親交往時,並不知道他已婚的身份。她用生命去愛一個男人,但當她發現自己不是他的唯一時,她不顧自己的悲傷,捨棄了一切,離開他。」
她伸出手指,輕撫著他臉上剛勁的線條。「我愛你,卻發現自己正一步步地走上母親的後塵,愛上一個不懂唯一的男人……」
她的淚水緩緩滑下臉頰,視線變得模糊,模糊到她覺得關振遠臉上的表情是愛憐與真情。
瘋了……她真是瘋了……
她沮喪地啜泣著。「我放棄了。你需要我祝福你嗎?」
關振遠的黑眸炯炯發亮,嘴角噙著歡愉的微笑。「不需要。」當然不需要,沒有人在祝福自己的。
「那好。」她噙著淚,收回手。
然後,突然轉身,在關振遠還來不及反應之際,葉天菲跑離了他。
「淺野!」關振遠錯愕地大吼出聲。
「振遠!」他起身欲追,水瀨宮真卻在此時抱著胸口,難過地趴在桌上,臉色蒼白地呻吟著。「振遠,我的心好痛……」
關振遠震住了腳步,望著葉天菲愈離愈遠的身影,望著她白色的裙擺在空中飛揚,像是在空中紛飛的白色櫻花花瓣
他握緊拳頭,目光灼灼發熱。
此時剛走進餐廳的山口太太發現了永漱宮真的異樣,她大步向前,扶起脆弱的永瀨宮真。「宮真小姐、宮真小姐?你怎麼了?」
關振遠收回戀戀不捨的眼神,他當機立斷,打開宮真隨身的皮包,卻發現找不到她從不離身的白色藥瓶。
「宮真,你的藥呢?」他質問。
永瀨宮真顫抖地握住關振遠的手,剛才的疼痛已不藥而癒,她柔美地跌進他的懷裡,淚盈盈地凝望著他。「振遠,我不用再吃藥了,你的存在讓我覺得很安心、很安全,所以我不用再吃藥了。振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關振遠面無表情地望著懷裡脆弱的人兒。
他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眼中因葉天菲而點燃的光芒再度熄滅。
他輕輕將永瀨宮真置於一旁的軟墊上。「你休息,我去請醫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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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野家的四個男人全部擔憂地聚集在裕子的房門口。
裕子回來後只說了一句「我回來了」,隨即將自己關在房間,不再回答家人任何關切的問題。
她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彷彿曾經大哭過一場的悲慟模樣嚇壞了全家人。
三兄弟皺著眉。從風兒口中,他們知道妹妹昨晚不是和黑澤拓在一起,但是在她和黑澤拓的晚餐約會之後,她又遇到了誰呢?是誰留住了妹妹,讓她徹夜未歸?又是誰讓寶貝妹妹傷心難過?這一切,風兒始終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願意洩漏。
淺野爸爸更慘了,他悲傷地垮著臉。女兒的反應,和當年她媽媽要離開他之前一模一樣!先是彷彿沒事一般,莫名其妙地將自己關起來,然後就是一句話也沒留,突然地離開他身旁!
嗚,他好怕,好怕女兒和她媽媽一個樣,一句話都不說就跑掉了啦!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日落黃昏,沒人肯離開裕子的房門口,這群男人就只能這般席地而坐地守護著淺野家的寶貝。
風兒也只能在一旁哀怨歎氣。
到了晚餐時間,大廚親自出馬,前來叫喚大家吃飯。他準備了一桌好菜,可不希望沒半個食客。
「老爺吃飯了!」
「沒胃口。」
「三位少爺吃飯了!」
「吃不下。」
「我精心料理的晚餐竟然沒人捧場?!」大廚濃眉氣憤地一豎,轉身,大步向前,舉起手用力拍打小姐的房門,大聲喊道:「裕子小姐用晚餐嘍!今天有您最愛的茴香小羊排搭配香濃美味的南瓜湯,甜點是櫻花冰淇淋哦!」
淺野家四個男人立刻從地上跳起,手忙腳亂地一同出聲阻止。「阿南、阿南!別這樣,小姐心情不好……」
阿南大廚根本不接受這種理由。「心情不好歸心情不好,關吃飯什麼事?裕子小姐,吃飯嘍!」
「阿南,叫你不要吵小姐……」
然後,所有人彷彿被下了定身咒,全部瞪著打開的房門,一動也不動。
「你們在我房門口開會嗎?」葉天菲問。她穿著一身輕便的白色運動服,領子帥氣地豎起,一頭長髮束成馬尾。蒼白的臉儘管有些許彩妝掩飾,但依舊還是看得出疲憊的神情。
哲平立刻解釋。「沒、沒、沒!裕子你……睡飽了嗎?」
葉天菲聳肩。「睡飽了,不是要吃飯了嗎?我聽到有南瓜湯?」
阿南大廚精神抖擻地招呼。「是的,裕子小姐!我都準備好了。」
「那大家吃飯吧!」
淺野家的年輕男人狐疑地望著妹妹和風兒隨同大廚離去的身影。
「沒事了嗎」
「應該沒事了吧……」
只有淺野爸爸早已控制不住地老淚縱橫。「沒事才怪!她媽媽當年要離開我時,就是這副模樣!哇……」
三兄弟望著父親大人擔憂的模樣,眉頭不禁又緊緊地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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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
在悲傷和控訴不平之後,葉天菲試圖讓自己的生活恢復正常,甚至更加忙碌。她著手合作案的進行,和黑澤拓的接觸也愈益頻繁。晚上固定在語言學校學習日文,週末則陪同爸爸、哥哥們出海海釣、練習打高爾夫球或者拜訪親友長輩。
生活很穩定,儘管日漸消瘦,笑容愈益減少,悲傷的歎息聲常常在夜半時分,愈加頻繁……
阿南大廚不解,他已經很努力替裕子小姐食補增胖了,怎麼老不見她長半兩肉?
爸爸不解,寶貝女兒究竟有什麼心事?她似乎少了快樂的原動力。
三兄弟也不解,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眾人的不解中,時光飛逝,兩個月過去了。
葉天菲和向風兒走出大樓,這棟大樓就是她們學習日文的語言學校。經過兩個月的磨練後,兩人的日文已有明顯的進步,尤其是風兒,從基本的會話開始,現在已經能和阿南大廚一起研究食譜了。沒辦法,她對吃的超有興趣。
初夏,涼爽的夜風輕輕吹拂。
兩人發現了站在大樓出口等待著的男人。他的身形依舊高大,森冷嚴肅但帥氣英挺的外表,也依舊是人們注目的焦點所在。
向風兒看著前方的關振遠,悄聲問著身旁的好友。「需要我迴避嗎?」
葉天菲扯著苦笑,蒼白的臉孔彷彿更加無血色了。「不用了,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
關振遠走近,將她的虛弱和蒼白看進眼裡。「最近好嗎?」
葉天菲抬頭勇敢地仰視著他,然而,她發現這是個錯誤。一看到這個男人,淚水竟然不請自來了。她趕緊移開視線,回道;「托關先生的福,一切平安。」
「我聽哲平說,你在這邊讀書?」
她不語,緊緊抱著懷中的書本。
「這兩個月,我去了趟美國。宮真的心臟有問題,這一趟去美國就是為了要徹底解決這件事,醫療團隊在她的心臟架了四支心導管,徹底解決了她心絞痛的問題。」
有必要嗎?這個男人有必要這麼殘忍地告訴她,他和永瀨之間的事嗎?
葉天菲聳肩強裝無所謂。「請替我問候她。」
關振遠皺眉審視著她蒼白的臉。「你瘦了很多。」
沒去理會他的關心,葉天菲仰頭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如果沒事,我先告辭了。」
她拉著風兒,準備離開,關振遠卻阻止她的離去。
「那一天,如果不是宮真的病又犯,我不會讓你走的。」他以灼熱的眼看著她,彷彿想再度激起她和他之間曾經擁有過的激情。
葉天菲低著頭、眨著眼,咬緊牙關。「那又如何?我走或不走,對你應該沒多大的影響。」
關振遠寵愛一笑。「誰說沒影響?我嚇壞了。」
他輕柔地挑起她的下顎,指腹輕撫著她含淚的眼眶。「別哭,愛我沒那麼痛苦吧?」
葉天菲彷彿被針扎到一般,甩開他的碰觸。「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不是說我放棄了嗎?你可不可以走開?」
關振遠將她拉進懷裡,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一顆紊亂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不可以。我怎麼可能走開?軀體和心是不能分開的,我的心全鎖在你身上了,你卻要我的身體走開,淺野,你會不會太殘忍了?」
葉天菲被他這突然的表白給嚇壞了,她不信任地推開他。「關振遠,別以為你甜言蜜語個兩、三句,我就要為你投下所有的愛情。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關振遠笑了笑,思念的視線仍是凝聚在她身上。「聽我說好嗎?宮真的父親對我有栽培之恩,他臨終前將體弱多病的宮真交代給我,我的責任就是以一種對待妹妹的態度,好好地照顧她,這也是她依賴我,和常常出現在我身旁的主因。但宮真顯然對這份關懷有所誤解,所以兩個月前,透過關係,我找到美國心臟醫學方面的專家,替她治好心絞痛的毛病,並試著將這一切的混亂完全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