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過。」她森冷地說道,低垂著頭並沒有看他。
耿介朋自嘲地苦苦一笑,他輕撫著紀慧蓮垂在胸前的髮絲。
「我相信你,你絕對可以走好這場秀,加油。」他輕聲說著,而後留下一個深刻且別具深意的眼神,他轉身離開。
紀慧蓮目視著他離去的方式,深鎖的眉不曾稍放。
「怎麼了?」江虹雙走近,她疑惑地看著紀慧蓮。
因為江虹雙的針線功夫一流,所以這個秀展她特地來幫忙。
紀慧蓮回過神,輕輕笑開。「沒事。我得開始準備了。」
「好,我幫你。」
「嗯,謝謝雙姊。」
兩人走到一旁的化妝台前,開始著裝的工程。
江虹雙先幫紀慧蓮穿上那襲白紗禮服,禮服因江虹雙巧改之下變得更加合身,它像是一層薄紗輕輕覆在她玲瓏曼妙的身軀上。既性感又充滿誘惑力。
江虹雙讚歎地打量著。「真是漂亮!應該不會穿幫吧?」白紗禮服全是用蕾絲織成,透著縫隙可以看見她白皙的皮膚。
「重要部位我都貼住了,有頭紗披著應該不會吧!」
紀慧蓮快速上妝,而後盤高長髮,只在兩耳鬢角處各留下一撮燙髻的髮絲,最後戴上頭紗,頭紗拖曳得好長好長……像幅動人的畫,美麗得令人屏息。
她成了整個後台最亮眼的一顆明星。
Tommy走了過來,他陶醉地癡望著她,隨即單膝跪地。
「美麗的小姐,你願意嫁我?妻嗎?」
全場哄堂大笑!
「少來,你娶你的衣服好了。」紀慧蓮開心說笑著。
看在江虹雙的眼裡,一顆高懸的心這才稍稍安心。
原以為她無法承受的,原來小紀是這麼的堅強!
看著小紀美麗炫人的模樣,江虹雙快樂欣慰的笑容在唇畔漾開。
場務在遠處大喊:「新娘子,再一循該你單獨上場!」
「哦,好!」
「緊張嗎?」Tommy握住她冰冷的手。
「嗯,有點。」
他鼓勵地微笑。「別擔心,你走到一半,我就會去接你,做一個美麗漂亮的Ending!我們先走到前面預備。」
她點點頭,讓Tommy協助她走到前面。
最後兩名模特兒回來,婚禮進行曲於此刻輕揚,乾冰由伸展台四周緩緩散開,整個場景暗了下來,只剩舞台上由上投下的藍色光束。
「走了,加油!」
紀慧蓮自信一笑,她邁步前進,明亮的投射燈立刻打在她身上,她盈著笑,一步一步前進。
美麗奪魂的模樣教眾人忘了言談、忘了呼吸,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動人心魄的畫面上。
閃光燈此起彼落。
紀慧蓮走著Tommy昨天惡補教她的步伐,隨時還要留意腳會不會勾到拖曳的裙擺和頭紗。
就快到了……她洋溢著笑容。
耿介朋在台下看著她,他忘情地凝望著,看著她嬌媚的淺笑,落落大方的舉止,這一切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在舞台藍燈的烘托之下,所有的景象更?夢幻……突然,猛一瞥見Tommy正準備上台,耿介朋激昂的情緒狂然一凜!
不,她是他的新娘,沒有別的男人可以侵佔他的權利。
紀慧蓮小心謹慎地走著台步,甜美的笑始終漾在唇邊。
這時,耿介朋突然由最前方的伸展台下跳了上來,背對著燈光,他像是由地獄竄出的冥王一般,夾帶著他的力量和氣勢降臨到她的面前。
他的發不像以往圈固在頸後,它狂亂地披散,渾身狂放的姿態、邪魅的氣息引起台下所有女性觀眾癡迷的尖叫!
紀慧蓮睜大了眼,瞪著眼前佇立在她面前的男子。
「你!」
狂妄霸氣的冥王輕抿著微笑,他環住她的腰,繼續接下來的台步。
就算有渾身的不願,為了顧全大局,她只能任由他摟著她的腰走完這場秀。
「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想我會讓他剝奪我的權利?」
猛然一震,紀慧蓮狠狠地倒抽了口氣。「你……你在說什麼?!」
「你是我的。」
他窒人的宣誓,像火山爆發似的劇烈炸開,她根本無法言語,只能任由這熾熱的火焰牽動著她的靈魂。
耿介朋摟著她的腰,指腹卻不安分地透過蕾絲縫間愛撫著她敏感的腰線。
紀慧蓮渾身立刻一片酥麻,臉頰盈上酡紅。
司議匆忙介紹:「各位女士、先生,為您介紹久違的廣告界及服裝展中的天王,也是本秀的主辦單位負責人:耿介朋先生!」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她笑臉迎人,口氣卻沒有任何笑意。
他攬緊她的腰,旋身面對她,熾熱的眼眸有著深深的悔意。
「我不會再讓我的新娘等不到她的新郎。」
她的腦海轟然作響,在茫霧之中,她又看到自己在一堆白紗之中不斷的吶喊、不斷的哭泣,猩紅的血像要將她淹沒一般!
她心痛的淚緩緩落下,手一揚,清脆的聲音響徹雲霄。
「不要讓我再恨你!」
紀慧蓮雙手撩高裙擺,斷然地轉身離去。
全場震驚、嘩然。
耿介朋凝視著她離去的方向,那道揚起的白紗像是一道哭泣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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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訊『炫媚之夜』果然夠炫!夠媚!由『風魅國際經紀代理公司』主辦二○○○年炫媚之夜昨晚在晶華酒店隆重登場。本場秀展出的是名服裝設計師MR.TOMMY JUDO跨越千禧年二○○一最新春裝。令人意外的,本次秀展最受人注目的不是TOMMY的最新服裝而是廣告界及秀展界的超級天王──耿介朋,他同時也是『風魅』的老闆,此次重出江湖擔綱演出,而在他身側的美麗新娘則是『沐造型工作室』的負責人──紀慧蓮。
她在四年前本應成為耿太太,卻因耿介朋的離棄憤而在教堂割腕自盡!四年後的今天,兩人同台演出,是刻意安排或者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故事?總而言之,這場秀的確耐人尋味!」
宋倩放下手中的報紙,眉頭始終深鎖著。
「怎麼會這樣呢?」她的淚盈在眼眶,心疼小紀的命運。
「早叫她別接的,她就是不聽!」
江虹雙氣憤地用力拍桌。「不管了,沒去找他理論,他當真以為我們這麼好欺負!」
「雙!」宋倩喊住正要離去的江虹雙。「我也要去。」
她歎了口氣,發生這種事,除了小紀她自己,最不好受的也就是宋倩了,四年前的事她依舊自責。
「你別去了,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動到胎氣我怎麼對得起左爸爸,你乖乖在公司等,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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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說?!」
手中的報紙大力住他桌上一甩,江虹雙氣極敗壞地瞪著辦公桌後的耿介朋。
他似乎也相當不好受,鬍渣滿佈整個下巴,頭髮淩亂,不復平時的瀟灑英姿,他發生什麼事了?
但,現在不是同情的時候。
江虹雙繼續開罵。「你這是在幹什麼?覺得秀不夠有噱頭,所以找來小紀替你打響知名度?!」
耿介朋沒有回應,他陰沈地看著窗外,不發一語。
「我問你話,你聽到沒?做人不要太過分了!小紀欠你的在四年前都已經還清,你別再打亂她的生活……」
「等一下!」他突然打斷她罵人的長篇大論。
「她在哪?」他心急地問。
他霍然起身,江虹雙頓時被嚇了一跳,她撫著自己的胸口。「我們還想問你,小紀去哪了?我們一整夜都找不到她,一個和家裡斷絕關係的人,她能去哪?」
「斷絕關係?!」
「你不知道?!」江虹雙徐徐地歎了口氣。「當年,因為你的逃婚,紀家兩老掛不住面子,登報和小紀脫離關係。」
他驚慌失措的臉龐閃過一陣愕然、憐惜的情緒。
難怪她會自己租屋,他甚至以為這只是她為了追求新的生活,所以才刻意搬離家的。
天啊!錯得離譜,他錯得太離譜!
下一秒,他旋風般地離開辦公室,獨留目瞪口呆的江虹雙。
她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心裡生起某種預感,也許……這一次會是好的結局也說不一定。
她淺笑,轉身離去,回公司向憂心忡忡的左媽媽報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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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
平靜的海面,一波一波的海浪推進沙灘。
岸邊站著一名女子,她的手裡拿著一件鑲著珍珠的白紗禮服,柔美的婚紗上卻沾染著已干的斑斑血漬。
那是鮮血的?色。
本應是象徵快樂甜蜜的婚紗禮服卻有著這麼詭譎不安的?色。
怪她吧!貪求一份不該奢求的愛情,又因自己的不捨……不捨丟棄這件染血的婚紗!不捨丟棄過去和他的所有回憶!
所以她囚禁了自己,囚禁了四年。
四年,夠了!
「敬重生!」她吶喊。
她揚高白紗,高聲吶喊,用力拉扯,白紗上的珍珠迸然四射。
強風吹起她手中的白紗,她將白紗禮服用力?進海裡,任由海浪將她所有的回憶帶走……帶走她所有刺人的回憶……滾滾淚水滑落,她望向天際,淚水遙祭上天,盼能找回一顆快樂的心,找回快樂的小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