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型?」應湄想起了被阿泀「撿」回來、現在正躺在客房裡的文瞳,猜測著她到底是哪一種、又怎麼會與這些次級毒品扯在一起的。「致幻型?」
「興奮型搖頭丸的主要成分是甲基苯丙胺,也就是一般人說的冰毒。致幻型搖頭丸的主要成分,就是常聽見的MDMA了。」應泀兩三口解決掉手上的早餐,暗自在心裡慶幸沒啥本事的姊姊什麼都不行,至少做料理還勉強過得去。
「阿泀,我聽人家說,吃這個不會上癮,是真的嗎?」應湄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無知,壓低聲音問。
「喂,你是老師吧。怎麼什麼都不懂?這話要讓你的學生聽見了,你還能在那些高中生裡混嗎?」應泀對姊姊無力搖搖頭。「服用這類藥後,人體會不自主的重複某些動作,像是搖頭、搖腳、搖臀……等等,表面上看來似乎沒有大礙,不過--」
「搖頭丸說穿了,就是一種精神依賴毒品,它是屬於中樞神經的興奮劑。它雖然不像海洛因那些毒品一樣,具有身體、精神的雙重依賴性,但是,如果長期的服用,就會產生很強的精神依賴,吃多了會傷腦的。」
「真的啊……」狀甚遺憾放下手裡的藥丸,應湄撇撇嘴。「那我還是別試好。」
「沒有了,被他們拿走了,怎麼辦……」除了那包最重要的貨找不到,其他東西都在,該死的手機在此時又響起了訊號聲。「嘩嘩!」
心驚膽戰的按下制掣,文瞳白著臉看見螢幕上的字串--
今晚無任務指派,速將貨送回。
第三章
文瞳無法想像自己要如何回報,她將這包價值五十萬元的貨弄丟的消息--不行,她絕不能這麼兩手空空的回去!
沒辨法了!事到如今……我只有接近那個多管閒事的男人,把貨給偷回來了。重新躺回床上,文瞳現在滿腦子都是不停打轉的問號。但是,我……要怎麼接近他呢?
「那些孩子吃了藥後,因為藥效直接刺中樞神經,便感覺不到疲累。但,一等到藥效消失以後,肉體會感到極度疲乏,甚至意識不清。現在的青少年為了追求刺激、盲從流行,都是好朋友一個拖著一個去吸,形成惡性循環,花錢傷身之餘,最後還容易導致記憶力衰退、程度不一的失憶症狀、甚至是精神病變。」
記憶力衰退、程度不一的失憶在狀、甚至是精神異變……文瞳思忖著要假扮哪一種症狀比較可行。總之,要先留在這裡,找機會把藥偷回來……
「瞌藥會瞌到秀逗兼發瘋啊?那可真是得不償失!」應湄不禁憂心起校園裡是否也有這類問題。
「目前流通的這些搖頭丸雖然外形變來變去,但它們的成分,多半還是苯丙膠類毒品,頂多就是添加物比例的不同,像是咖啡因、鎮痛藥物、鎮靜藥物……等等。」
「啊……那這些原始成分很容易買得到嗎?」應湄擔心學生們胡亂嘗試,搞不好還拿自製品出去銷售就糟了。
「看他們有沒有管道。講出來很不可思議,一顆在舞廳裡要價四、五百到上千元不等的搖頭丸,其實成本都很低。像氯胺酮就是論公斤賣的,這種藥劑在過去是用來麻醉動物的,單價低廉可想而知。通常,一顆搖頭丸實際的成本,最多不到一百元。」
「嘩,那賣搖頭丸的人不都賺死了,比我們一個月領那麼點薪水還凱!」應湄在家人、好友的面前,總是毫無形象的胡言亂語。
突然,他們聽見浴室傳來的潺潺水聲,和聲樂家般的洪亮哼唱,表示湄的洋鬼子老公起床了、正在洗澡--這也就表示,他們即將離開這間屋子,應泀離自由的日子不遠了。
「啊,你姊夫好像起床了耶……唷呼,親愛的!」對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一點顧忌也沒有,應湄連跑帶跳的奔向浴室的方向。
「受不了。」搖搖頭,拿這瘋瘋癲癲的姊姊,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佩服洋鬼子姊夫的耐力過人,這樣阿達阿達的女人,他也捧在手心裡當寶。「女人……」說到這個,他想起了客房裡還躺著另一個女人。
放下了手裡的早餐,深思的眼光掃過桌上的藥丸,應泀習慣性的摸摸口袋想來根煙,卻發現沾了血跡的西裝口袋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煙到了哪去了?」他記得離開公司時,才帶了一包出門的。「難不成……那個女人真是扒手……」
不,該叫她女孩才對。剛才他親手她清洗傷口上藥時,深深的看清了那張臉,清秀、蒼白、細緻、純真得像個孩子……
「什麼,我在想什麼?賊就是賊,身上帶著一堆的違禁品也是事實,這個女的……」應泀正在考慮要不要報警處理時,就見姊姊自以為沒人瞧見、偷偷摸摸的閃進了客房。
「文……瞳……」小小聲的喚著,應湄盡量不讓阿泀聽到自己的聲音。「文瞳……我是應老師啊……」打從剛才跟在應泀身旁看他她上藥時,應淚就認出文瞳來了。
知道應泀那正直、嚴肅死木頭個性,應湄只好硬壓下好奇心,先隱瞞住文瞳的身份,要是他執意要把文瞳送到警察局時,她也好佯裝中立立場的第三者為文瞳求情。
文瞳知道躲不了的,但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學園裡唯一待她好的應老師時,她的心頭驀地掠過一陣慌意,卻很快的被她壓下。
沒有……沒有什麼好怕的!沒有什麼好在意的!我不會再因為別人的眼光覺得受傷!
然而眼角餘光卻讓她在牆上的鏡子裡看到自己,竟是心虛得快哭出來表情。怎麼會?我已經有好多、好多年不曾哭過了!怎麼會為一個外人識穿自己的真面目而難過呢?
「噓……乖,沒事的。你在這裡的事沒人知道,老師不會逼問你什麼,如果你想找老師談隨時都可以,但不必是現在,等你調適好,再想以後的事。」應湄沒有多想,便一把抱住她。
文瞳貼在她圓圓的肚子上,感覺到應湄腹裡的嬰兒胎動,突然熱淚盈眶。「老師,我……」生平的第一次,她羞愧得想懺悔,為了自己的種種愚舉想懺悔--在這一刻,她的感情、她的眼淚,都是千真萬確的真摯。
「沒事了,沒事了。」應湄摸摸她細滑的長髮,安慰的說:「老師相信阿泀帶你回來是上帝的旨意,你知道,這說明了我們的緣分是很難得的緣分,這是件好事呢,應該微笑感恩才是,別哭了,乖。」
應湄的衣服上有種淡淡的衣物柔軟精香氣,很有家的味道--那種味道,讓人既眷戀又渴求、既害怕又逃避!
家……文瞳曾完整擁有過。卻也被它傷得最深!
瞬間,童年的家庭悲劇又在她跟前上演,讓心緒千回百轉的文瞳立即抽回所有真情流露的情緒。
顫顫離開了應湄的懷抱,文睡瞥見未關緊的門外有個高大的身影,悄然無聲的走向她們。
她先是愣了愣,接著立刻開始了她的計劃--找一個理由,名正言順的留在這裡,接近那個男人。
「我想回家……可是……我早就沒有家了。」
應湄想起了學園裡有關文瞳破碎家庭的傳言,一時又善心大發。「沒關係,你暫時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吧。雖然我和你師丈今天就得回美國待產了,不過,阿泀要幫我到學校代課,你們可以互相照顧……」
竟然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問題少女承諾這種事?應湄,你這個天下第一號的笨女人!
應泀沒有多想,一腳踢開門就出聲抗議。「我只答應你代課,什麼時候又得兼做保姆了?」
不對,他是要拒絕這個來歷不明女人進駐姊姊家才對,怎麼這話聽起來卻像已經答應讓她搬進來了?
「阿泀,你不知道啦……」應湄想解釋文瞳不幸的情況,卻被他的大手給摀住嘴。
「你不用說了,我剛才什麼都聽見了。」其實只有聽到最關鍵那句,他就克制不住火氣的衝進來罵人了。哎呀,這樣不就表示--他剛才是厚著臉皮在外頭偷聽了?
「我想……我還是離開的好……」文瞳戲劇性的頹然垂下手,靜靜走回床邊,收拾起零零落落的私人物品。
「離開?」應泀放開掙扎不休的姊姊,像堵肉牆般擋在文瞳前面。「你以為應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誰說不能?現在,我已經穩穩跨進應家大門的一半了。文瞳抬起頭,來不及拭去的淚還留在她未著脂粉的雙頰。「我……我不想麻煩你……」
不行,他的眼光太銳利、太深沉,我會被識穿的……文瞳沒有把握的低下頭,還來不及細想更多,就見應湄氣沖沖的推開應泀。
應湄不能認同弟弟的鐵石心腸,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人於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