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呢,他又是誰?
算了算了……愈想愈亂,還是算了。
她幹嘛在意一個陌生人的看法?誰是誰都無法所謂……誰是誰,這事又有什麼重要。
一切都無所謂,她只求不要再有爭吵、不要再有是非,別人喜歡怎麼說,她都無所謂……
沒有力氣自己站起身,她像個小婢般跪坐在路旁,媚眼半張的仰望男人身後的天空。
小嘴開開合合的,甜甜的嗓音含在口中,讓人聽不真切。「我最愛了……」她最愛看這似打翻調色盤的天空了。
天色將亮未亮之際,是一天裡最美的時間。
她最愛看晨曦染上天空的景致,不是清澄亮燦如蔚藍大海、也不是暗潮洶湧的烏漆抹黑,就要這樣七彩斑斕奇景,才讓人百看不膩。
甫回國,便被一堆公事纏身到這個時候才得以脫身的應泀寒著一張臉,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衣著暴露的女人,竟敢這樣厚顏無恥公然引誘他。
冷冽的黑眸由滿地的棒棒糖、手銬,和一大包可疑藥再轉向她。他緩緩開口。「愛?」
瞧她一臉妖魅,對著自己漸漸硬挺的下體張開小嘴的表情,簡直是……該死的邪門!
「時代真是變了。對著一個陌生男人,你都能大言不慚地說出這個字眼?」應泀還感覺得到這個女人方才貼復在自己身上的曲線,是如何撩起了他下腹的疼痛,帶著嚴厲批判的眼神更加森寒。
「我……」偏著頭,水霧般的眸對上應泀深潭似的雙眼。「你……」
連簡單的話,她都說不清楚了,一雙小手只能像即將溺斃的旱鴨子般,緊緊巴住他的褲管。
「快說!你到底是誰?」大手扳住她輕顫的下顆,應泀低下頭來,湊近這張年輕、美麗,異常蒼白的小臉蛋兒。「你這樣耍手段、費心機的纏著我?究竟想要什麼?」
該死的!他從紐約回來不到一天,時差都還沒調過來,台灣的八卦媒體不可能這麼,現在就找上門了吧?
難不成,這是他的笨蛋老姊和那票豬朋狗友玩的把戲?
對了,經質老姊應湄搞不好是為了先前自己一直抵死不從、不幫即將臨盆的她代課,所以……對!說不定,這個女人就是老姊找來整他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好兄弟戴烙搞的鬼。
應泀記得昨夜戴烙的話,這個女人,該不會真的是他請來應酬自己的派對女孩吧?!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擾得應泀火氣更盛,火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臉上,搔得她好癢。
意識雖然不太清楚,但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以「夜姬」的外表來,的確很容易給人錯誤印象。
她猜測著,也許……這個男人是在pub裡見過自己,所以才說出這樣奇怪的話吧。
「我只是有點不太舒服,絕沒有任何意圖。不好意思撞到你,浪費了你的時間……」她掙扎著想爬起身,身子卻愈來愈軟。
應泀一把揪住她,心底的怒火愈來愈旺。
「你見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血都流到眼睛裡了還說沒事,起來,救護車馬上到,我送你去醫院看醫生。喂,女人!」看著這個陌生女人在他面前慢慢的閉上眼睛,應泀英挺的濃眉打成一個死結。
「不……不去醫院……我不要坐救護車……」在完全昏死過去前,她嘴裡不住喃念著這一句。
氣惱自己怎會惹上這天外飛來的禍時,一整隊的警車和隨行的媒體採訪車飛馳過應泀眼前。
明明沒做錯什麼作賊心虛的他,抱著懷裡軟綿綿的女人,下意識的將那一大包不知名藥丸、和她的破爛包包及一堆雜物撿起來扔進了車裡……
當應泀回過神來後,他已經抱著這個來路不明的怪女人坐上車,急馳向老姊花園豪宅了。「那裡地方大、又有第三者在場,等她醒來後,就沒理由告我什麼性侵害、猥褻……這些奇奇怪怪的罪了吧。」
應泀對來路不明的外人是不信任,這是長年來父親的家訓。
應泀倒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誰要他身為豪門之後,人心難測,小心提防總是沒錯。
「死都不去醫院,這女人……該不會歧視醫生、護士?」不知怎麼的,應泀為這個可能性起了一絲不悅。
他在美國攻的是毒化,雖然都是Doctor,但嚴格來講,算不上是醫生之流,她應該不會討厭自己吧。「莫名其妙!只是一個陌生女人而已。我幹嘛管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真背,我就知道回台灣準沒好事。」看看身旁這滿臉鮮血的女人,她飽滿的胸形隨著呼吸正一上、一下的起伏著,讓應泀頓覺口乾舌燥。他無奈的咒罵了一聲。「老天,我竟然對這樣的女人有性趣……該死!」踩下油門,銀色BMW如飛箭般衝了出去。
************************
不要……不要啊,媽媽!瞳瞳不是真的希望你死掉的……如果沒有救護車就好了,你就不會跳下來了……媽媽……
躺在床上,文瞳啞著聲音哭,流不出淚水的眼乾澀的難受,喉嚨更似枯竭的老井般缺乏潤澤。
這是……我在哪裡?
「阿泀,這些藥丸成分是什麼?」
熟悉的聲音自遙遠的地方傳來。將文瞳飄遊的靈魂自惡夢中拉回。
「別亂碰!這麼早你沒別的事好幹了嗎?快滾回床上去陪你洋鬼子老公睡覺。」
朦朧間,文瞳聽見那個打雷似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唔……」感覺到頭頂像火在燒一樣的痛,文瞳睜開眼環顧了四周陌生環境。
牆、床、桌、椅、窗簾……全是一式的雪白,這裡是醫院或保健室嗎?
警覺拉開子,低頭看見自己身上仍穿著離開pub時的衣物,而她包包則被擺在桌子旁。
這是哪裡?不會真是學園的保健室吧!不安的文瞳張大眼睛,悄悄走到門邊,貼著耳朵偷聽外面的談話聲。
「我睡飽了嘛,姊姊我待會兒就要跟你姊夫遠渡重洋回美國去待產了耶,你還不好好把握最後相處的時光喔?告訴人家那藥丸是什麼東西做的啦!」哀求著,應湄討好的呈上香氣四溢的燒餅夾蛋給忙碌應泀。
文瞳認出了老師聲音,想不透自己怎會遇到應湄。現在幾點了?已經上課了嗎?不對,今天是週六,學校不上課,而且,應老師不是請長假了嗎?!
被煩得沒辦法的應泀粗聲粗氣的回答。「主要成分是氯胺酮,約占總含量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是什麼?」應湄雖然為人師表,勉強也算是高級知識份子,理應具備一點點藥學知識或常識,但她從學生時代起,化學成績一直不太好。
「氯胺酮」這名詞之於她,簡直是另一個星球的語言。
「氯胺酮,也就是俗稱的K粉,在醫學上,一般是用作外科手術的麻醉劑。這玩意兒,如果濫用到七十毫克會引致中毒,到二百毫克呢,就會讓人產生幻覺,讓那些吸食、服用的人進入溫暖的七彩世界。」
「這麼神奇?」應湄存疑的問,拿起一顆藥丸在眼前仔細端詳,一副興趣濃厚的模樣。「你去哪撿來這麼多藥?」
「路上。」應泀用眼警告她,千萬不要輕易嘗試這些違禁藥物。「再多瞌一點,只要用超過五百毫克,就會出現瀕死狀態。藥,原本就是毒,只要過量,百害而無一利。」
「喔……路上撿來的。那……房裡的那個小女生,也是你在路上撿的?」應酒好奇自己的乖乖牌學生怎會和應泀及這些藥沾上關係,但一看到弟弟板起臉,趕忙改口。「這小丸子裡就只有氯胺酮,沒別的了?」
天啊!老師已經知道我的事了嗎?文瞳慌亂的想。可,誰會相信書獃子侯文瞳就是搖頭公主夜姬!
「還有一些成分是少量的苯丙膠類衍生物。它和氯胺酮都屬於精神類的管製藥物,所以可以斷定,這一袋小藥丸,都屬於毒品。看在姊弟一場的份上,再多傳授你一點,免得你將來在學生的書包裡看到這些,還當作是糖果。」
「從外形來看,搖頭丸的種類很多,紫色、綠色、黑色、橙色……各種顏色都有,族繁不及備載,自己小心判斷。再從形狀來看,常見的有顆粒狀圓形、或片狀的長方形,在藥片上通常都有字樣或圖案,比如像:QQ、Sky、CC……之類的。」
文瞳試著想弄清楚為什麼她會在這裡,是因為藥效的關係嗎?竟然連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都不記得了。
昏沉的大腦開始逐漸清醒,聽到他們正討論的話題,文瞳心裡一急,顧不得頭上的傷,跳下床去找尋自己擺在桌旁的包包。「怎麼會……我的貨呢?」
伸手拿來一杯冰豆漿,應泀分析。「雖然搖頭丸外形各有不同,不過根據它的組成成分判斷,大致可以歸為兩大類:一類是興奮型、另一種則是致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