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是什麼話?」元羽寧的呼喚帶著抗議。媽怎麼可以這麼沒人性,對自己的女兒幸災樂禍呢?
「人話啊!知道你過去的日子,都很不像人過的嗎?」
「好了、好了,說不過你……」她隨著母親的視線,看往窗外的庭園,突然,思緒陷入回憶之中,她喃喃地道:「有些事情,是比工作更重要的……」
「嗯!」耳邊傳來母親的回應聲,「也有很多事情,是比自尊更重要,例如愛情……」
「我知道……」就算她現在想回去找他,她又能用什麼借口去面對他?
臨走前,他的哀求她還記得……那幾乎完全不像他的卑微,而她都令他這樣了,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人了。
她又怎能回去祈求再見他一面呢?更何況,他只說過她愛他,卻沒說過另一句更重要的話。
晶眸裡,輕輕地漾著水意,就像這個月來,每次想到那天一樣。
「但……夏克他……並不愛我,不愛……」直覺地,恍如是自己在心中對話,她不假思索地說出口。
「夏克?咦?跟夏洛·艾克斯·奧蘭桑的名字一樣耶!」
元羽寧陡地一震,思緒從恍如隔世的記憶中飄回,看著一旁的母親,「你說什麼?」
「我說,你愛的那個傢伙,跟夏洛·艾克斯·奧蘭桑的小名一樣呢!我記得他小時候,我都叫他夏克呢!你忘了嗎?一個褐髮近乎黑色,雙眼不同顏色的可愛小男生,比你大幾歲吧!我曾經跟他的母親,雅莉絲陳很熟呢!也是因為看了發生在她身上的悲劇,我才決定帶著你離開那個愛跑船去探險的父親。」
「媽媽,你在說什麼?你說……我跟夏克從小就認識了?」
「嗯!我記得,你小時候還常常叫他狗狗呢!因為啊!呵……」秦小喬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一點都沒注意到女兒那逐漸蒼白的臉色。
「我們家隔壁那時候養了一條兩眼不同色的哈士奇,所以那時候,剛會講話的你,一看到他的雙眼不同色,就指著他,狗狗、狗狗的直叫呢!我們拚命想教你說哥哥兩個字,結果,你還是只會叫狗狗,叫得那個夏克後來都變了臉色,直嚷著要教訓你呢!」
「真的嗎?」她蒼白著臉想,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啊?「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記得了?」
「因為那時候你才兩歲大而已,應該不記得了吧!咦……對了,說到這,我才想到,他母親有放了個東西叫我保管……」
「粉紅之心!」元羽寧忍不住激動地叫了出來。
秦小喬愣愣地看著女兒,良久才開口,「唉!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耶!一個很美的項鏈。」
「在哪?你放在哪?媽……」
有機會了!
她心中有股翻湧激冒的狂喜,她有借口,有借口可以回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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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不要去!」
「不去?那怎麼行?上車啦!」
「可是……」
「哎唷!歐洲這麼大,晚一天去又不會沉到海裡!」
人才回台灣拿最後的一批行李,想說先把行李寄出,就要飛到歐洲去找夏克,怎知,卻被虹揚強行留下,還被她架上車,直接開往台北的五星級大飯店。
眼看車就要停下了,穿著簡單的背心跟牛仔褲的元羽寧,只覺得萬分尷尬。
「杜雲風跟他男友結婚,我幹嘛到場啦?」
更別提她沒化妝,還因為失眠了兩天,而顯得憔悴不堪呢!
「唉!你的退婚害得他跟家族決裂耶!你就算不站在加害者的立場,也要站在好朋友的立場,去給他祝賀一下啊!」
朱虹揚的口氣大刺刺的,不再像從前那麼地恭敬。開玩笑!她現在可不用當她屬下了,更何況,她還是徵信社的頭家娘呢!
「拜託,請你叫司機掉頭去機場啦!我是真的急著要去找……夏克?!」
愕然地,元羽寧驚叫出聲。那個沉著一張臉,站在永合皇宮飯店前的俊美男人,不是她正打算去歐洲找的人嗎?
「嗄?」朱虹揚一看到原本應該在裡面等人的人,竟然跑了出來,頓時有點詭計被戳破的尷尬,可看了看元羽寧的臉色……真是怪異極了!
她似乎還很高興?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
「怎麼辦?他在那裡!我該怎麼辦?」車門沒開,元羽寧握著車門把手的手在顫抖,自言自語,又高興又擔心地道:「我這模樣……不能見人啊!」
「怎麼會?」
朱虹揚笑起來。她沒想到她竟然已經想通了,看來,現在這個元羽寧,可真的是變了一個人了。
若在兩個月前,跟她說那個眼中只有工作的女人會有今天這種模樣,她打死也不會相信的,可現在……嘿!事情可不就擺在眼前。
一想到這兒,忍不住的,她得意地笑了開來。
「你……笑什麼?」元羽寧有點氣。她可是很擔心耶!「好歹我們兩個有這麼多年的同事之誼,我過去從沒少加過你的薪水,有好吃的哪次沒叫你一起出席啊?我現在這麼……你別笑了好不好?」
她說到一半,眼前的朱虹揚已經笑彎了腰,氣得她睜大晶眸,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處境,激動地打開車門。
「討厭!你再笑,我把你踹下……」
她的話停在半空中。
兩個黑圓眼兒瞪得大大的,看著那雙在烈陽下,更顯深邃,看不出兩側異色的俊眸。
夏克也正蹙眉看著她。
咬咬唇,元羽寧深吸口氣,抓緊了放著粉紅之心的皮包,踏出車子。
夏克大跨闊步地走向她,姿態比印象中的更優雅,卻又充滿野性,就像是都市叢林裡的黑豹一般。
「你……穿得好醜!」
「呃?」
心猛地漏跳一拍,隨即是掩不住的羞紅漫上粉嫩白皙的臉頰,她低下頭,在心裡暗罵朱虹揚。討厭!她就知道自己現在不能看……
「我、我不是要說這個!」
他的突然結巴,讓她好奇地抬起頭,落入黑眸裡的,竟然是張赧然又有點不知所措的俊美臉龐。
「你……」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又赫然被他又急又猛的聲音打斷。
「我是在說,新娘子,為什麼穿得這麼……奇怪?!」
「什麼新娘?」
「你不是今天要跟杜雲風結婚嗎?」
元羽寧臉上納悶的神情,讓夏克頓時了悟自己被耍了?!
「沒有啊!」
「那你有繼續在秦氏永合集團做事嗎?」為了肯定,他又問,
她搖搖頭。心,又有點痛了,他是來看被打垮的她的模樣嗎?看來,她一廂情願地想藉著送還粉紅之心,然後與他再見一面,只是另外一個愚蠢又妄想的幸福期待吧!
思及此,那白皙美麗的臉龐,露出了個有點虛弱心酸的微笑,「沒……你就是來問我這些的嗎?」
「不!我是來阻止你嫁人的。」
她的神情叫他心一緊,「那你呢?來這裡不是結婚,那來這裡幹嘛?」
「我是……」這巧合未免太驚人。她轉頭看向還在車子裡的朱虹揚,突然瞭解了,原來……所有的人都在鼓勵她。「我是來見你的。」
「你知道我在這?」深眸不悅地瞇起來。難道,她也參與拐他來這的騙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突然用他當初的話來堵他,雖然不想這麼做,但是,一股子氣,跟這個月心傷所累積下來的怒氣,就是叫她忍不住。
「你騙我都騙成那樣,就算今天是我騙你,那又如何?不過是小小的一個騙局而已,告訴我,那會比我愛你還重要嗎?」
她雙眸泛淚,看得夏克整顆心擰了起來。該死的!他在心底咒罵自己,怎麼事情又被他搞砸了呢?
「我……其實是來還……還狗狗一樣東西的。」
見夏克沒說話,她只感覺到更心痛。她受夠了!
元羽寧猛地打開皮包,拿出裝著粉紅之心的絨布盒,打開盒於,把項鏈塞到他胸前。
「好!既然這樣,還完這顆心後,我們就不要見面就是了,以後,就不會有誰騙誰,誰又在乎誰的問題了,可以了吧!」
「不行!」
夏克猛然抓住她的柔荑,嚇得她一驚,放開項鏈,就這樣,任由那價值不菲的粉紅之心墜落地面。
砰鏘的一道碎裂聲中,她只聽到癒合的聲音。
「這次我不會說錯話了,我愛你。」
元羽寧愣愣地看著他,好半天才說了一句——
「啊!慘了!粉紅之心啦!」
尾聲
在豪華的游泳池畔,電漿電視,正撥放著新聞。
失蹤多年,下落不明的粉紅之心,經由奧蘭桑家族的認證,以及多位世界知名古董專家的背書,將在今年的富士比拍賣會上,以一百萬美金的價格起跳。
這條充滿歷史意義,同時是世界上第一條手工彩色玻璃項鏈,不但在歐洲文化進展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更有著諸多浪漫動人的傳說……
「咦?」在泳池邊,穿著比基尼在泡水的秦小喬一看到,立刻伸手指著電視上那條特寫的項鏈,「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