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迷香或散功丹之類的藥力?」燕飛說道。
「那只能制住一部分人,若是要使全體中毒,恐怕沒那麼簡單。」燕徹苦苦思索各種可能性。
「而且這類藥最多只能維持一兩個時辰,」文秋齡補充著。一兩個時辰是做不了什麼的。」
「若是他們大張旗鼓明著叫陣,那麼我們還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不過要是他們行那下山爛的伎倆……」燕飛皺起眉頭。「就有些麻煩了。」
在眾人思考如何禦敵之際,文秋齡突然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莫測高深的笑。
「別忘了,要對付魔教,我們也有有利的武器。」
「你是指?」燕徹不明所以。
「莫雲兒。」文秋齡悠閒的喝了口茶。「別忘了她可是毒老的惟一傳人!魔教用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旁門左道,她不會不知道的。」
「這……」燕徹猶豫了起來。「我們還不明白她至朝陽堡的意圖……」
「大哥,我相信她會協助我們。」在燕飛看到文秋齡含笑的眼神後,自知話出口得太急了。
像是要解釋些什麼,燕飛緊接著道:「我的意思是,毒老十年前就退出魔教,那莫雲兒則是從頭到尾未入過魔教,她沒有助魔教的必要。況且這三個月她在堡中極為安分,沒有不利於我們的跡象。」
「文居士?」燕徹徵詢善他人的意見。
「是啊是啊,燕二堡主觀察的極是。」文秋齡好不容易克制住沒有在這嚴肅的場合中大笑三聲。「我本來就認為可以從莫雲兒身上下工夫。」
「既然如此,待會兒請她至大廳一道吧。」燕徹開始對莫雲兒這名神秘的女子產生了一點興趣。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在短短時間取得燕飛的信任?
※ ※ ※
燕徹從沒想過莫雲兒是如此充滿靈性、如此絕色。他十分巧妙的掩飾了自己剎那間的驚訝。
「那些人中的藥名為『君無用』。」莫雲兒聽完燕徹的敘述,肯定的道。「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若散去一身武功,和一個無用之人也差不了多少,故有此名。『君無用』長於其它迷藥之處,在於其的藥效可維持三日以上,功力愈淺者恢復愈慢。」
「那麼,要如何在一夕間讓數百口人全體中毒?」燕徹只對她提了藥性部分的疑問,其它關於魔教之事則隻字未提。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要在最短時間內讓最多人中毒,把毒摻入水源中是最快的方法。」莫雲兒回憶著師父當初告訴她,關於施藥的種種禁忌。然而對於燕徹奇怪的問話,她不禁起了絲懷疑。「燕堡主,使毒是武者之大忌,將毒摻入飲水更失之惡毒。堡主光風霽月、應該不屑為這類小人行徑吧?」
對於莫雲兒的誤解,燕徹有些啼笑皆非。但是在還不確定她是否不利於朝陽堡訪,他不便對她透露太多。
「莫姑娘,那君無用可有解藥?」燕飛激賞的看著她。他知道他沒有看錯人。
「有。」
「你會解嗎?」
「會。」莫雲幾點點頭。「只是要花些時間收集藥材。」
「姑娘需要什麼藥材,只要向李總管交代一聲,我們立即派人去辦。」
「不必了。難道燕二堡主不知道,朝陽堡的後山是個寶庫嗎?」莫雲兒朝他嫣然一笑。「藥材我可以自己上山采。」
她笑了!燕飛發現自己的眼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這一笑令他有些目眩,就如同雲海裡破曉的曙光一般,周圍的景物全部黯然失色。
她在堡中的三個月,他極力克制自己去找她的衝動。明知她可能心懷不軌,但心中那月牙色的身影始終抹不去。
「二弟?」燕徹發現了燕飛的異狀。
聽到大哥的聲音,燕飛心中一震,趕緊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失態。每次見到她,身為二堡主的冷靜沉穩就微微失控。「大哥,既然莫姑娘會製作解藥,不如我們就麻煩莫姑娘開始著手進行,以備不時之需。」
「也好。莫姑娘,那就麻煩你了。」燕徹對眼前儷人有了些許的改觀。不過,對她即將製作出來解藥的可靠性,心中仍有所保留。
「不敢,雲兒在堡內叨擾許久,自然該有些貢獻。」莫雲兒看得出燕徹眼中對她的遲疑,她會有辦法讓他相信她的。
在莫雲兒離開後,燕徹用了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將燕飛遣走,此時大廳僅剩下文秋齡及李總管兩人。他望著燕飛離去的大門沉默了一陣,突然緩緩地開口問道:「秋齡,二弟和那莫雲兒……」
「很微妙,是嗎?」文秋齡笑吟吟的又倒了杯茶。「我想,我們最好靜觀其變。」
「莫雲兒似乎不知道毒老希望她成為堡主夫人的事。」燕徹推測。
「確實不知。」
燕徹望向李總管,只見後者微微點頭。
「所以她這三個月來受盡霞兒的欺負和堡中其他人的敵意,可說是無妄之災。」文秋齡繼續說著。
「霞兒欺負她?」
「是啊!記得霞兒說的嗎?就像養隻狗一樣,給她一個房間。」文秋齡啜了口茶。啊!上好的龍井。
「而你們允許她!」燕徹有些不滿。「這就是我們朝陽堡的待客之道?」
「燕飛不知道。」文秋齡緩了口氣,閉上眼回味著滿腔茶香。「那莫雲兒也好耐性,三個月來竟然不吭一聲,所有吃喝用水全部自給自足。」其實他也趁此機會暗中觀察莫雲兒,她的閒適自得有些出乎他意料。
「是這樣嗎?她果然不簡單。看來我不在的這三個月錯過了許多事。」包含了二弟和她之間隱約的波動。
「可要換換莫雲兒居處?或派個丫環伺候?她現在住的地方實在……」文秋齡認為她受的試練已經夠了。
「不,暫時不用。」燕徹合下眼簾,深沉的一笑。「二弟會處理的。」
「說的也是,我倒是多管閒事了。」文秋齡戲謔的笑了笑。他的直覺告訴他,就快有好戲可看了。
第二章
沒想到會在後山的路上遇到燕飛,莫雲兒怔了一下。
璀璨的陽光由枝葉間錯落,與他身上的白衣相互輝映,使他整個人顯得意氣勃發,瀟灑不群。
「你在等我?」住了三個月,還是第一次在後山遇到他,莫雲兒有十成的把握他是故意在此等候。
「沒錯。」燕飛毫不隱瞞,他也不知道自己來此做什麼,或許只是想看看她。「山上有許多潛藏的危機,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此採藥了,燕二堡主到今日才出現,這理由似乎太過薄弱?」她未察覺自己語中帶有某種曖昧的抱怨。
「以前你上山時,我皆派有堡丁隨後護衛。」燕飛聽出了她話中的玄機,心中漾起一絲奇妙的感受。
「那個堡丁輕功不俗,只是足落枝啞仍有聲息,需多練氣。」莫雲兒沉下方才乍見燕飛的幾許喜悅之情,顧左右而言他。
沒有預料會是這樣的回答,燕飛差點大笑出聲。
「受教了,莫姑娘。」
那堡丁武藝足可名列堡中高手之林,今日被她這麼一說,恐怕會捶胸頓足三日不能成眠。看來堡中眾人仍需多加操練。
「叫我雲兒吧!」莫姑娘聽起來挺刺耳的,尤其是從他口中口叫出。
「悉聽尊便,雲兒。」順手接過她手中的藥籃,燕飛很高興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步。「那麼你也別稱我二堡主,直呼我名稱即可。」
莫雲兒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他接過藥籃的動作是那麼自然,看她的眼神是那麼清澈。她發現自己並不排斥他的接近,甚至強烈感受到瀰漫於兩人之間那種契合的氣氛。
他們就這麼並肩走著,山間清明的佳景及悅耳的蟲鳴鳥叫,在他們加入的一瞬間似乎全部溫馨了起來。儘管沒有交談,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自在且快意。
燕飛望著她的側顏,拚命汲取此際她只為他散發的美好及清新。如果說他對她的容貌是一種迷戀,那麼,他對她的氣味就是一種沉醉了。
「你們需要君無用的解藥,是為了對付魔教吧?」在燕飛為她挖出一串像樹根一樣的雜草後,莫雲兒突然有此一問。
「你知道?」燕飛收斂笑意,正色地看著她。
見他緩去笑容,莫雲兒覺得內心似乎失落了什麼。「君無用是我師父還在魔教時所創,所以只有魔教中人會使用。」
深深望向他眼中微微露出的防備,她心裡的某一角無端痛了起來。她寧可堡中眾人對她誤解、鄙視,也不希望他對她表現出和眾人一樣的神情,即使那種令她難過的防備只出現了雲淡風輕的一瞬。
她轉過身去,避開那令人不適的目光。「中了君無用,即使服下解藥仍會氣血虛弱,所以還需一小段時間調息。」
「黃耆、淮山補氣;地黃、當歸補血。我在解方中另外加了一些常見補血益氣的藥材,輔以我的獨門配方,可以加速還氣的功夫,避免敵人趁虛而入。」她有些無力的說完,背著他遠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