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期待那個時候的來到,屆時,只怕連安孝文看了她都要為之驚艷。
安孝文看到盈美沒有驚艷,相反的,他還發了好大的脾氣。他用日文罵她「巴嘎鴉魯」,還用英文叫了好幾聲的「雪特」,不過,這些都是一噸的小炸藥而已,最傷盈美的是他那句「你這樣醜死了!」的話語。
盈美一聽,當場兩泡眼淚懸在眼眶,怎麼都不敢讓它們落下來。而她都已經這麼傷心難過了,他還不改他惡劣的質問她,「你哭什麼哭?別以為你這樣就算了,我告訴你,你別為了談戀愛,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談戀愛?!這是哪時候的事?
盈美汪著兩泡淚眼,傻傻的看著安孝文。
安孝文一點都不介意為她指點迷津,「吳伯恩。」
吳伯恩!他以為她在跟吳伯恩談戀愛?
「我沒有。」她趕快搖頭。
「你沒有?你沒有會為了要跟吳伯恩見面,瘋狂的減重嗎?」他質問她,而且告訴她,「那男人要是真心愛你,就不會去管你外在條件的,你懂不懂?他之所以慫恿你減肥,那是他貪戀你的美色。」
「他沒有慫恿我減肥。」盈美忽略了安孝文剛剛不小心脫口說出對她的讚美,她急著替吳伯恩洗刷罪嫌,要他別誤會。
「他沒有慫恿你減肥,那就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為他衣帶漸寬終不悔了是不是?你真的那麼看重吳伯恩?他的喜惡、他的目光真的對你那麼重要嗎?」不管盈美說什麼,總之,安孝文就是把盈美之所以想減肥的原因全都歸咎於吳伯恩的身上。
他氣她,卻又怕自己說出更傷人的話來,於是頭一扭,就轉身出去。他要出去透透氣,讓自己冷靜冷靜。
而盈美的眼淚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就那樣……硬把她塞給吳伯恩了!
盈美不禁跌坐在地上,她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別人的讚美無法使她歡欣,而他的一句冷言冷語卻足以將她打人十八層地獄,原來她喜歡他,所以她一直期待著當他再看到她時,會忘記她的胖,只記得她的美。
而這一切的癡心妄想終於在今天被打碎成夢幻。
原來不管她楊盈美怎麼變,在他的心目中,她始終無法人他的眼,成為一個美人。
「安孝文是個王八蛋,他可惡、沒人性,他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一個女人去愛,誰要是愛他,那人鐵定是沒大腦、沒眼光、沒智慧,因為安孝文根本就是頭豬,豬頭豬腦袋;他還是隻猴子,尖嘴猴腮;他還獐頭鼠目,哼!他以為他真的長得俊啊!那是假的、是假的——」盈美啃著四個月來沒嘗過的雞腿,大力的撕下一塊肉,用力的咀嚼,當它是安孝文來洩恨。
她邊吃邊詛咒,但東西才嚥下去,盈美立即反胃,將吃下去的東西都嘔了出來。她、她、她……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盈美驚駭的看著自己自己吐出來的東西,臉色一陣慘白。
安孝文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你在做什麼?」他雙手環在胸前,冷眼看著她。
她該不會是又把吃下去的東西給挖出來吧?而且,這次還特別迫不及待,等不及到洗手間,就地就挖了出來,吐在他那皮製昂貴的意大利沙發椅上吧!
他的目光冷冷的,盈美看了好害怕,她伯自己莫名得了怪病,又怕他怪她。
「我、我吐了!」
「看得出來。」他的口氣仍然冷淡。
盈美再也受不了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哭,他就傻了。
「你在幹什麼,無緣無故你哭什麼哭?」他大聲罵她,卻又想安慰她要她別哭了,他甚至不怕髒、不怕臭的就坐在她的身邊,而腳下還踩著那攤噁心巴拉的嘔吐物。
他的大手粗裡粗氣的擦去她的眼淚。
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臉,盈美一察覺到他難得釋放出來的溫柔,眼淚就掉得更凶。
嗚嗚嗚——她邊哭邊跟他訴苦,「我沒有挖它出來,是我一吃,它就自動吐了出來,不信你看!」
為了取信於他,她還做給他看。
她狠狠咬了一口雞腿,嚼了兩下嚥下去,但不一會兒,嘩的一聲,她又吐得稀哩嘩啦,而且很顯然的,她吐的比吃下去的還來得多。她該不會真的得了厭食症吧?
安孝文倏地心頭一緊,開始擔心起盈美的身體狀況。「跟我走。」他不顧她的身上還髒著,一把拉起她,十萬火急地想將她往外帶。「去哪?」
「去醫院。」
如果她真得了厭食症,那還真是大事一條。
還好不是厭食症。
盈美笑得傻呼呼的。
因為醫生診斷出來,說她這四個月來一向吃得清淡又吃得少,一下子吃炸過的雞腿肉,難免身體適應不良,所以才會吐得厲害。「我就知道像我這麼愛吃的人,這輩子絕對不會染上那種症頭。」她又開始說大話了,完全忘了是誰剛剛躲在廁所吐得不成人樣。
「你少得意了。」看到她又笑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安孝文心中又有氣了。「我可是先警告你,以後你給我三餐正常,別再亂動什麼節食、減肥的歪腦筋。」他睨了她一眼,不怎麼樂意看到她削瘦的臉蛋。她這樣一點都不像他當初所認識的楊盈美。
「喏!給你。」他端了碗稀飯給她。
盈美的胃腸比剛剛舒服些、感覺也好很多,在看到他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稀飯,縱使它看起來再怎麼可口、美味,她都不覺得好吃。
「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你都還沒聽我說完。」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而我不管你吃得下去吃不下去,總之,你憋著氣也要喝了它。」他霸道、專橫的把碗送到她面前。
盈美聞到那香味,不但沒有食慾,反而想吐,她不禁皺起眉。
他卻警告她,「你若敢吐,我就要你把吐出來的全都嚥回去。」好——好恐怖、好——好噁心!那種令人作嘔的提議虧他講得出來。盈美覺得安孝文真是太沒水準了,但迫於他的淫威,她還是花了一個鐘頭把那碗稀飯填進她的肚子裡。
安孝文則是趁她在生病,沒什麼體力反抗他的時候,對她定下規矩。「你以後不可以再跟那個吳伯恩見面了。」
「為什麼?」盈美放下碗。
她碗裡還有一點粥水。
安孝文用眼神強迫她喝完。
不會吧?剩下這麼一點點也要喝完!
盈美皺著眉,跟他比眼力,兩人大眼瞪大眼,盈美的眼睛差點瞪到抽筋,安孝文可是一點事都沒有。
盈美服輸了,只好乖乖的把剩下的粥水喝完。
她喝完了,他才滿意地收回他凌厲地像把刀似的兇惡目光。
「你還沒給我個理由,為什麼不准我見伯恩?」
「伯恩!」他怪裡怪氣的學她說話。
她竟然已經開始叫那人伯恩了!安孝文的臉寒了一半,像是被人倒了會一樣。
「你怎麼了?」盈美好心的問他,卻換來他一記冷然的眸光。
好嘛!不問就不問。
盈美趕緊閉上嘴。
她閉嘴了,他才給她一個差強人意的理由。「那個吳伯恩跟你一見面,準沒好事。」
「你亂講。」她想要插嘴。
安孝文一個橫眼,盈美又把話給吞進肚子裡。他最近脾氣不太好,她不太敢惹他。
他接著又說:「要不是他,今天你也不會因減重過度而住進醫院。」
「那又不是他的錯——」盈美不識相地又要替吳伯恩說話。
「嗯?你說什麼?」安孝文眉一揚,擺明了是在威脅她,好像是在說,要是她膽敢再廢話替吳伯恩說一句好話,那她的脖子就得洗乾淨一點等他去抹。
好嘛!不說就不說,不過她另有他法。
前幾天她看小說時,裡面有一個男主角就挺惡劣的,女主角都還沒開口,就拚命的罵人。盈美決定比照書裡女主角相抗衡的方式辦理。所以她當下跟安孝文玩起比手劃腳來。
她不說話,比了個二,意味著有兩個字。
安孝文不懂她葫蘆裡究竟是在賣什麼藥,就隨著她去。
盈美又比了一個一。
呃——第一個字——
她不斷的往他身上蹭。
她這是在幹嘛?不會是想乘機吃他的豆腐吧?
安孝文不耐煩地推開他。
盈美又比了個二。
第二個字——
她不停的拍著自己的手背。
靠!她在比什麼?他根本就看不懂。「懶得理你。」他連猜都不想猜,提著小鍋子離開。
而當安孝文遇到路上大塞車時,他閒來無事猜起盈美的啞—謎。第一個字,她不停的往他身上蹭——
第二個字,她不停的拍著自己的手背——
突然,安孝文兩眼一睜。
不會吧!
她在罵他,「靠背!」換成台語的意思為「哭爸!」
第八章
在醫院裡休息兩三天,盈美就出院回家療養,而她的身體一好,安孝文的耳根子就開始不得安寧。
春分時節,正是百花盛開的日子。奇林貨運打算選個黃道吉日兼鳥語花香的好日子去郊遊、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