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那你試了沒?」
「現在正在試。」
「喝!那有沒有效?」
「我不知道,因為我才吃三天而已。」吳伯恩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盈美沒有笑他,還替他打氣加油,最後更提出個建議。「要不,我跟你一起試好了,兩個人一起減,這樣有伴才比較不會孤單,比較不會輕易就放棄。」
「好啊!」吳伯恩一下子就同意了盈美的想法。「而且我們可以比賽,看誰減得多,有競爭性,搞不好這樣會讓我們減得更用力、更有毅力。」
於是,他們約定好兩人一起減肥,而且還彼此交換電話,決定日後再聯絡。
「我們要一起加油喔!」盈美比了個「甘巴嗲」的手勢。
此刻,她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而剛領著女伴走進來用餐的安孝文眼尖的瞄到盈美正跟一名陌生的男子坐在一塊說說笑笑的,這讓他不禁愣了一下。
「怎麼了?」他身邊的女伴側著臉問他。
安孝文僅以一句「沒什麼」來打發女伴,可在他的心中,盈美那張笑臉已經充溢於他的腦海裡。
他心神不寧地吃完這頓飯,滿腦子卻一直在猜測,跟盈美一起用餐的那個男的是誰?
他是誰?
安孝文一回家,就抓著盈美興師問罪。
「他是吳伯恩啦!」
「吳伯恩又是個什麼鬼?」
「喂!安孝文,人家吳伯恩可沒惹到你喲!你別把矛頭指向一個無辜的可憐人。」盈美警告他別嘴巴壞,連一個不相識的人他也要罵,這樣有損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雖然,他在她心目中早巳沒什麼形象可言,但她就是不許他用惡毒的話數落她朋友的不是。
盈美用恐嚇的目光瞪著安孝文。
雖然安孝文並不怎麼怕盈美那自以為兇惡的目光,但為了套出更多的資訊,他只好佯裝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好吧!不說他的壞話可以,但你總該跟我說他是誰吧?」
「一個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
「普通朋友。」
「是嗎?」安孝文一雙眼睛像是安了雷射光似的不斷想從盈美的身上找出疑點。他看到她的眼神閃爍,才不相信那人只是個普通朋友。
「你們怎麼認識的?」
「唔——唔……」盈美支吾其詞,就是說不出是相親認識的,所以,她只好硬著頭皮,變個說法。「我們……是吃飯時認識的。」
「吃飯認識的?」
「嗯!」她像小貓似的哼了一聲。
「那就是相親認識的噦?」他大膽推敲。
盈美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
「有大腦的人都嘛知道。」拜託!瞧她一副鬼祟又閃爍的表情,再加上要說不說的支吾態度,那八成是相親了。只是,「你才幾歲,幹嘛跑去相親?」
「我很老了耶!」
「有多老?」安孝文以眼睛瞄著她。她人長得矮,又由於長相圓敦,所以替那張臉平添了幾分稚氣,照她的樣子看上去,她看起來像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
「你有三十了嗎?」他故意猜大、猜老,存心氣她。
果不其然,盈美一聽他猜她三十歲,當下氣得臉紅脖子粗。
「什麼三十!」盈美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她看起來真有那麼老嗎?「我才二十五歲耶!」她趕快哇啦哇啦的抗議。
「既然你『才』二十五歲,幹嘛那麼急著嫁人?」
「不是我急呀!是我媽急。你不知道我媽在我這個年齡的時候,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
「你什麼不好比,幹嘛跟你媽比這個?」
「哎呀!你不懂,我們老家在鄉下,鄉下的女孩子都嘛早嫁,像我這種到二十五歲還沒嫁人,又沒有男朋友的,很容易招人閒話的。」
「你為了不想招人閒話,就隨隨便便找男人相親?」
「我沒有隨隨便便,那些跟我相親的男人都是經過我媽媽嚴格的篩選。」
「那個男的長得那麼胖又那麼拙,這樣的人你都說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喝!那像他這種天縱英才,既有臉蛋又有身材的男人豈不是天人下凡了?
安孝文驕傲地想著,而盈美的臉馬上轉為暗淡。
「你怎麼了?臉色幹嘛變得這麼難看?」
「沒事。」她負氣的不想理他,因為,安孝文完全沒有站在她的立場想過事情。
他的嘴裡雖挑剔著吳伯恩的不完美,可他怎麼沒想過,她聽進耳裡會有多刺耳。吳伯恩是不怎麼樣,但她的條件也未必好到哪裡去。或許就是這樣,她跟吳伯恩才速配。
盈美心中如是想,而安孝文還不知道自己的話反而讓盈美打定主意要跟吳伯恩交往看看。
安孝文還當吳伯恩真的只是盈美的相親對像而已,他不以為盈美會想要跟一個老實頭過一輩子。
當安孝文覺得事情不對勁,是在隔天早上,當他慣常吃的豐富又營養的三明治加鮮奶變成一包蘇打餅乾加鮮奶時,他才知道事情大條了。
「這是這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早餐會變成這種鬼東西?」安孝文兩個眼珠子瞪著桌子上的那包蘇打餅乾,好像這樣就能把那礙眼的糧食給瞪不見似的。
「那不是鬼東西,是蘇打餅乾。」盈美糾正他。
她實在不曉得他為什麼每天早上的脾氣會那麼壞?
那包蘇打餅乾既營養又好吃,又沒有冒犯到他,瞧他口氣壞的,像是那包蘇打餅乾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
「我識字,我知道這是什麼,我只想知道我的三明治呢?」安孝文瞪著那包餅乾老半天,卻不見它自動消失,他氣得將它丟進垃圾桶。
盈美看了哇哇直叫,趕緊把蘇打餅乾搶下來,還直罵他浪費。「你如此浪費食物,小心被雷公給劈了。」
他不理會她的威脅,跑到她耳邊拉開嗓門用力大吼,「我的三明治、我的營養早餐呢?」
他的聲音大得像是在打雷,盈美被他吼得驚退了兩步。
天啊!他存心的是不是?吼得這麼大聲,也不怕她聾了!
盈美瞪大眼睛控訴著他的罪行。
他不理她的控訴,只知道他吼得那麼大聲,盈美還是無動於衷,這讓他很生氣。
安孝文又上前兩步捱近盈美,伸手把她的耳朵拉過來,嘴巴湊上前,又準備要吼她了。
盈美嚇都嚇死了。
「你不要再吼了啦!我聽見了啦!」她縮著脖子,摀住耳朵,很怕他雷聲似的大嗓門。「我、我沒烤三明治啦!」
沒烤!
安孝文頻頻點頭,臉上的表情又壞上三分。「那我今天早上吃什麼?」
他早就習慣了由盈美幫他張羅早餐,而盈美也很樂意幫他,她現在不幫他張羅吃食,那他吃什麼?
「吃、吃——」盈美將手指往他的面前一指,小聲的告訴他,「就吃蘇打餅乾啊!」
吃蘇打餅乾!「為什麼?」
「因為我要減肥。」她跟吳伯恩約好,而且,他們兩個還要比賽呢!
而安孝文——
「你若是不想吃,可以出去外面買啊!」她涎著笑臉,好心的建議他。
但安孝文根本不理會她的建議,他突然悶不吭聲,表情像是要殺人似的。
他這樣子好恐怖喔!盈美趕緊別過頭,不敢看他的表情。她把頭垂得低低的,繼續啃她的蘇打餅乾配牛奶。
安孝文見她吃蘇打餅乾吃得甘之如飴,那表情滿足得像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一樣,他就不禁為之氣結,很好,她要減肥是嗎?
安孝文不停的點頭。他就不信她這個愛吃鬼能撐過三天。
但盈美不但撐過了,而且不是三天,而是一個禮拜。
她整整一個禮拜早餐、午餐都吃蘇打餅乾配鮮奶,就只有晚上的時候變成正常人,吃一頓白米飯,而這種日子她過得下去,安孝文可是受不了。
在吃不到盈美煮的飯菜的第三天,他的味蕾就開始期望盈美煮的家常小菜;那時候他還特地跑到對街的自助餐店叫了一個餐盒,回來之後,沒吃兩口就氣得把飯盒摔到垃圾桶裡。
那飯盒裡面的飯太硬、菜太鹹,一點都不好吃,於是,安孝文又回頭企盼盈美那只迷途羔羊能早日覺醒,希望她能明白減肥是件不智的事,要她快快恢復正常,繼續每天為他洗手做羹湯,下廚做飯給他吃。
但沒想到,今早,一聲尖叫聲徹底的毀去了他的冀望。
盈美抱著體重器,很高興的跑來跟他說,她瘦了、她瘦了
她抱著他又跳又叫,而他都還來不及跟她說聲恭喜,她又跑到別處去了。
他追了出去,當下看到她抱著話筒跟那個叫做吳伯恩的男人報喜。她跟那個姓吳的男人足足講了個半個鐘頭的電話!
很好。因為,她才跟他講一句她瘦了,卻跟一個談不上是認識的相親對像足足說了半個鐘頭的電話!
安孝文越想越悶。
他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姓吳的男人?!
安孝文不解,但他卻忘了質問自己,他最近為什麼老愛跟那個姓吳的男人比?
為了阻止盈美那愚蠢的減肥計劃,安孝文把當初左承陽紿他的那份資料拿出來研究,那裡頭詳實記載著盈美所有的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