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在維護她!維護一個阻斷你前程、一個害死你娘的兇手,你知道嗎?」湛子蓉試圖喚起湛倚天的回憶。
「當年,她為了奪走屬於管家的一切,不惜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器碼,掠奪她胞姐的意中人,將你拐騙到手,為的只是想羞辱她的手足。」湛子蓉口無遮攔的清算著管千尋當年的罪狀,而即使現在想起來,她依舊覺得管千尋好可怕。
「那是什麼樣的妖魔啊?她竟然為了傷害自己的手足,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四處嚷嚷造謠。」
「哥,你還記得她當初是怎麼說你的嗎?她說你強行佔有了她的身子,說你湛倚天像只禽獸那般地佔有她,一次又一次——」
「夠了!」湛倚天不想再聽過去的前塵往事。
「不,不夠!」湛子蓉還要再說:「你別忘了,娘當初就是聽到那樣不堪的流言,所以才會氣絕身亡。而大哥怎麼能再把這個可惡的殺人兇手帶回家中,讓咱們湛家的人再接受她帶給我們的屈辱呢?」湛子蓉用眼神控訴著湛倚天。
湛家一大家子的人全站在湛子蓉那邊,用不諒解的眼神看著他。
湛倚天不想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解釋,一來是因為管千尋的身世裡有著最不堪的一段,他不覺得他有權利替她張揚她那段最陰暗的日子;二來,他湛倚天行事,向來對得起湛家的列祖列宗,今兒個,管千尋的痛是他起的因,他當然有義務幫她解決,沒有人能阻止他的決心。
他橫了府門前滿滿的人潮一眼,義正詞嚴的說:「不管你們今天接不接受千尋,在幽州的這段日子,她便是我湛倚天的人;而我既然是湛家的當家主事,這事——我說了就算。」
他不許其他人再質疑他的決定。
湛倚天的口氣專制而霸道,就連打小同他一起長大的湛子蓉都沒有見過湛倚天這麼不通情理、一意孤行的德行。
大哥他——還愛著管千尋,是不是?湛子蓉不禁在心中暗忖。
「你帶她回來做什麼?」湛子蓉需要知道湛倚天的意圖,這樣她才能做好萬全的準備。
湛倚天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有多麼的艱難,但是,為了管千尋的身子著想,他不得不說。
「我帶千尋回來找長青。」湛倚天勉強開口道。
剛從山上採藥回來的宇長青恰巧與管千尋四目相對。
他倆四目對視的情景,湛子蓉看到了,她心驚的暗忖,她擔心的事就要發生了嗎? 「我不准你醫管千尋的病,不許你去看她,不許你為她做任何事。」湛子蓉忘了女孩子家的儀態,一味的衝著宇長青大呼小叫。
她管不住她大哥,那麼,她總該管得著她的未婚夫婿吧!
但對於她的「不許」與「不准」,宇長青卻悶不吭聲,不做任何回應。
「你不肯答應?!」湛子蓉驚訝到忘了要生氣,她不禁多疑的聯想到另一個可能性上頭。「你還愛著她,是不是?」
「沒有。」宇長青一口否認道。
「沒有的話,你為什麼不能答應我的要求?」她也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啊!
「因為,千尋她真的病的很重。」而他是個醫者,醫者是無法眼看著病人在眼前,卻不肯伸出援手,他做不到。
「你怎麼知道她的病是真是假?想當初,她不也在你的面前裝瘋賣傻,為此,她不只騙取了你的同情,就連我大哥都陷入她的詭計之中。天知道這回她又想要得到什麼,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病弱的模樣。」
湛子蓉把管千尋說得十分的不堪,但宇長青卻無話可反駁。
當年的管千尋有多麼的邪惡,他是親眼目睹過的,所以,他一點也不怪湛子蓉對管千尋有那麼深的敵意,只是——「子蓉,你想想看,打小到大,你大哥罵過你沒有?」宇長青語重心長的問湛子蓉。
湛子蓉無語。
她懂宇長青要說什麼。
今兒個,她那個打小到大從來沒有罵過她一句重話的大哥,可是冷凝著一張面容,擺出當家主子的身份,逼得她不得不讓管千尋住進湛家。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她之所以不讓管千尋住進湛家,全是為了不讓她的大哥再次受傷啊!
宇長青將湛子蓉摟進懷裡,悄悄的告訴她,他知道。「可是,子蓉,你想過沒有,倚天都那麼大的人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他拿捏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一遇到管千尋,整個人便全亂了。」湛子蓉抿著嘴,窩在宇長青的懷裡,忍不住啜泣起來。
她總認為像她大哥那麼好的人,真的應該配個好姑娘家,但老天爺卻偏偏讓他遇上管千尋那樣的蛇蠍美人,一次的創痛已經折磨得湛倚天不成人形,她實在不敢想像,萬一管千尋再使壞一次,他將會變成什麼模樣?
湛子蓉試圖去想最壞的情況,突然間,她意識到她推敲的方向錯了。
她總是在鑽研管千君如果再次傷了湛倚天,那他會變成什麼模樣?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若是她大哥失去了管千尋,他還能不能活得下去?
湛子蓉的小臉倏地變成一片慘白,她猛然昂起臉,急切的詢問宇長青,管千尋的身體狀況。「你說她病得很重,她究竟生了什麼病?」
「毒癮。」宇長青從嘴裡說出令人膽寒的病症名稱。
「無藥可解嗎?」湛子蓉不願相信的問。
宇長青默默的搖頭,在他的所學中,他只能延喚管千尋的癮頭,卻治不了她根深蒂固的毒癮。「我已修書至長白山上,請我師父下山來看看;千尋有沒有救,就端看我師父的功力了。」 一日三回的藥,管千尋是喝得很勤,但卻依舊治不對她病弱的身子骨。
她像是苟延著生命在等待死亡,而湛倚天卻不敢輕易地去見她一面,他怕萬一見著管千尋面容枯槁的模樣,他會忍不住殘害自己來減少內心的罪惡感。
湛倚天一直避著管千尋,直到宇長青的師父——陸瞻趕到湛家。
陸師父為管千尋把脈,臉色則愈來愈沉。
「陸師父。」湛倚天感到極度的不安,忍不住上前詢問病情。
陸師父放下管千尋的手腕,朝著湛倚天跟徒兒宇長青點點頭。「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呢?」
湛倚天與宇長青的心中都有著相同的不安。
他們領著陸師父去偏廳。 三人將門閂閂上,密談管千尋的病情。
「師父,千尋還有得救嗎?」宇長青關心的問。
陸師父卻不知道自己該打哪兒說起。「她染上的毒癮很深,而且已有病入膏肓之勢,要救,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師父言下之意是?」
「有法子,但不是個保險的法子。」陸師父其實並不想用這種沒把握的方法救人。
湛倚天與宇長青不禁交換了一個眼神。
「陸師父,你不妨直接說了吧!」湛倚天要陸師父挑明了說,不管什麼結果,他都會試著去接受。
「那甚至不是個好方法。」陸師父仍然有所保留,不知該不該說?
「但它總是個法子不是嗎?」只要是個法子,管千尋就有機會。而他湛倚天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救她的機會。
陸師父歎了一口氣,語氣沉重的說出他所想到的法子。「養蠱!在管姑娘身體裡養一隻專門吃人血的蠱蟲,讓他吃掉管姑娘身體裡的毒。」
「這樣千尋會大量失血,她的性命終將不保。」一樣是習醫的宇長青,馬上想到問題的癥結點。
而他想到的正是陸師父所擔心的。
「這個法子的困難之處,在於咱們得找到一個肯將自個兒的血讓渡給管姑娘的人。如此一來一往,管姑娘才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問題是,在這世上,有誰肯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成全別人呢?」陸師父就是覺得不可能找到這麼個人,所以,他才一直不想說出這個解決的方式。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或許這個法子真的可行。」宇長青盡量把事情想得樂觀,但是他還是有一事不解。
「倘若這個法子真的可行,那——一旦千尋的毒解了、癮頭也戒了,可她的身體裡卻始終養著一隻專門食人血的蠱蟲,那她的性命豈不是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命喪黃泉的可能嗎?」
「事情若真的走到那個地方,倒也不是沒有法子可以補救。」陸師父早就想到了未來的解決之道。
「師父說的法子是?」湛倚天只想趕快門清楚狀況。
「轉易宿主。將管姑娘體內的蠱蟲誘出,轉至另一人的身上。」陸師夫說出他心裡所想的解決方法。
可是,他所說的法子卻是困難重重。
想想看,在一個人的身體裡面養一隻專食人血的蠱蟲那麼,再怎麼強健的身子都無法熬過蠱蟲的鯨吞蠶食啊!
「或許咱們該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宇長青立刻放棄了養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