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一生最得意的事莫過於由木材業中白手起家,成了他們全金陵中響叮噹的財主,那些杉木是爹一生的驕傲,而現在——
「我們還有別的產業不是嗎?」她們家不可能說倒就倒的啊。青眉心中尚存著一絲絲的希望之光。
「是的,但袁家不要別的賠償,他們,」說出袁家的目的,讓管員外有些為難。「他們,只要你。」
夫人接下去較難開口的那一部分。「我們那些貨是跟袁家的錢莊貸的款,借條中也言明了袁家得擁有那批貨一半的所有權,而現在貨沒了,那他們——」
「要我!」青眉不可置信地接口。「袁家用那些借條來要脅咱們家!」袁天祐比她所想像的壞上十倍都不只,而她真得當那種人的妻子嗎?
她能說不嗎?
不!這袁家擺明了要為難她家,這會兒,她一說不,那爹就有可能吃官司,而有牢獄之災。她可以為了反抗父母之命的婚事而不孝,但她不能眼睜睜地瞧年老的爹娘坐牢、受苦。
看來袁天祐也是看清了她這一個弱點,而吃定了她。
「好,我答應嫁到袁家。」青眉的眼神轉為冷咧,她說:「但袁天祐得照我的規定來,我要一試文、二試武,三試才情與風流。」這是當初爹娘允諾她的招親比試。「如果袁天祐是個有才情的丈夫,那我管青眉嫁他;袁天祐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就叫他袁家來娶我的靈位吧。」她是寧缺勿濫,若那袁天祐不成材,她寧可代父受過,以死來換取她絕不嫁給一個庸才的決心。
青眉將話給說狠了。這會兒,管家的員外與夫人到今天才見識到他們的女兒性子有多烈、有多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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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試文、二試武,三試才情與風流!」天祐聽完管家的家丁傳來那管大小姐的玉旨後,差點沒笑落了淚水。
這個管青眉實在是太可愛了,怎麼樣的一個腦袋瓜子方可以想出這麼荒謬的點子,他實在是很好奇,對她的興趣也愈加的濃烈。
這小妮子啊,答應用比試來測驗他是否能如她意,而沒有一口回絕掉他這個大惡人,那也代表管員外將她們家的難處告知予她了。
在那種進退維谷的情況下,她答應得勉強,他可以預知,就是不曉得她是否另有主意來擊退他這個不識趣的男人。
「我可以拒絕嗎?」他又好奇她是否尚留一絲餘地給他。
「小姐說——」家丁面帶憂慮。「如果袁少爺不答應比試的話,那她願意以死來代父受過,她還說,還說——」家丁不敢再往下說了,因為袁家少爺的臉已成死灰,難看得很。
「她還說了些什麼?」天祐咬緊牙關,忿恨地開口。
好個寧死不屈!好個代父受過!好個管青眉,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還說若袁少爺到那時仍執意要娶她,那也只能娶個牌位了。」
她真是寧願死,也不願嫁給他!他在她心目中真的有這麼差勁?
天祐自認為自己不曾得罪過青眉,縱使是在年幼的時候,他都還心疼她是個女娃,而處處忍讓著她,被她打個落花流水,慮處是包,那為何她要如此地討厭他,寧可死也不願意嫁到他們袁家來?
「小姐說她說話算話,倘若袁家少家真是個有才學的人,那她會實踐她的諾言,嫁到袁家;但如果袁少爺不能通過小姐所設下的三道關卡,那還請袁少爺高抬貴手,讓我們管家用別的方法來清償債務。」
用別的方法?是錢?還是權?呵!看來管青眉是小看了她自個兒的魅力了。
是的,或許在今天以前,他袁天祐想要得到她,純粹是基於她那個「金陵美女」的頭銜而要她,但,他可從沒預料得到管青眉的性子是這般的剛,這般的有挑戰性!
他好奇這樣的一名女子可以激起他多少的熱情,而他,又會為了她而放棄了全金陵的女子,甘心一生只守候著她嗎?
他要答案,強烈的想知道管青眉對他的影響力能有多大。
「好,我答應,日子就由管姑娘挑定。」
「姑娘擇定這個月中,可以嗎?」
「這月十五,我袁天祐定當過府賜教。」
而且,他只准贏;因為,管青眉他是要定了。
天祐的嘴角揚起勢在必得的笑;看那眉、看那自信滿滿的模樣,管家的家丁彷彿是看到了另一個管青眉。
看來這下小姐她是真的遇到個實力與性子都與她不相上下的敵手了。
「你真的答應管家的要求了!」袁夫人不明白這兒子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那天還聽他在說全金陵沒一個女孩子是他想要的,這會兒又對管丫頭窮追不捨。還大費周章地設下圈套讓管家那批貨泡了水,那批貨不僅僅是對管家的財力有影響,就連對他們袁家也沒絲毫好處。
更何況,他們與管家也交易了十幾年,多多少少有些交情,而這孩子就是不懂事,真要娶人家管丫頭也不該逼人至此,最後還讓管丫頭出了個難題。
這會兒要是這孩子不能通過那三試,真不曉得外面的閒言閒語又要怎麼傳了。
她這個為人母的倒不是看重自家的門面與聲譽,只是擔心天祐這孩子,他從小便好強,這會兒輸了個管青眉不打緊,還輸掉了自尊,那他以後——
「娘!你就別為我擔心了啦,我清楚自個兒在做些什麼。」他摟著他娘,清楚是誰讓他無憂無慮地成長,為他擋掉一些不必要的挫折,而他總也任爹娘用這種方式來寵他,好讓他們去證明對他的愛。
但,這次不同,他不能再出爹娘去插手管他的婚事;管青眉是個不一樣的女孩,他要她,就得用他的心、他的方法去獲取。
「是為了好勝嗎?管青眉只是你好勝之下的掠奪品嗎?」袁夫人實在大操心這孩子的個性了,她也怕天祐為了一時的輸不起,而誤了管家丫頭的一生幸福。
「娘!」天祐又去摟他娘。「你和爹不是老要我娶媳婦的嗎?這會兒我真要娶了,你們又擔心了,而且你們別忘了,管青眉還是你們曾經挑中的兒媳婦呢。」他曾被她拒絕過一次,而這次,不了,他再也不會給她機會,讓她拒絕他。
天祐眼中閃著前所未有的光彩,焟焟亮亮;是管青眉激起了他的鬥志,是她讓他想要她要得強烈,這恕不得他,只怪她身為女子,個性卻是那麼的剛烈,不似一般女性的嬌柔;而他彷彿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女人化的自己,這種感覺是很奇妙的,似互補又像重合,他深深陷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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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又是個月圓之日;今天四月十五,是管青眉三試准夫婿的日子,今天袁天祐倘若能通過她設下的三道關卡。那她管青眉下個月初便下嫁做他袁家婦;如果袁天祐不成才,那——他真的會放了她一馬,抑或是,真要她一命抵一命,娶了她的靈位呢?
此時青眉的心情是複雜的;她不知道自己在煩些什麼?如果袁天祐真能通過她的那三道關卡,那便代表他不僅僅是個養尊處優的闊公子罷了,還是個允文允武的好兒郎,那麼袁天祐的一切都盡如她意,她對他還有什麼好挑的呢?
青眉的手撫上自個兒的紅唇。
是的,她就是討厭他風流不羈的性子、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這樣的人縱使是有再好的才情,他的人品也有待商榷。
討厭、討厭。她為什麼只能在嫁與不嫁袁天祐中抉擇,難道她就不能有別的依靠嗎?
「小姐!」蝶兒從外頭跑了進來,整個臉紅撲撲的,還未喘上一口氣,便又急喘喘地開口道:「姑爺來了。」
「誰?」青眉挑起眉來,怒視著可憐的蝶兒,明顯的告訴小侍女,她討厭「姑爺」這三個字,而且袁天祐他尚且不配。
蝶兒她當然不傻,自小在青眉身邊跟久了。當然知道小姐此時此刻是在生她什麼氣,改了口,她道:「袁家少爺來了,老爺要小的來問你是否要去監看?」
「我爹要我去監看?」爹他從不讓自己拋頭露臉的呀。為什麼今天卻一反常態,要她去前廳呢?
「其實這是袁少爺提出來的主意,他說小姐或許會怕老爺偏袒,或是他從中作梗,袁少爺認為由小姐你親自做仲裁會比較客觀。」蝶兒將天祐所說的話,如同倒帶地重說一次。
這袁少爺真是難得的正人君子。他不願意老爺隨意地敷衍小姐所出的試題,而要小姐自個兒做裁判,看他是不是真能通過小姐的考試,光這一項,小姐就該為袁少爺的人品加個分了,蝶兒在心中直為天祐加油,她希望袁少爺能當她家的姑爺。
而對天祐凡事看不順眼的青眉可不這麼想,在她心裡有個聲音在說:這個袁天祐不是太矯情就是太自負,自負他有那個才能跟她管青眉一較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