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非得是那個小公主不可?」弁慶才不想利用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
「因為,景陽公主是皇上最疼寵的人,只有由她開口請求,皇上才有可能會答應這種不合理的要求。」
弁慶懂承寺說這主意的用心,問題是,景陽公主是皇上跟太后護在手掌心,捨不得讓她蒙塵的一顆明珠,他怎能為了一己之私,牽累到景陽公主,拖她下水呢?
「不!我自個兒的事自個兒想辦法解決。」要他去利用景陽公主的天真善良,他辦不到。
第三章
決定
蒼蒼竹林寺,
杳杳鐘聲晚。
荷笠帚斜陽,
青山獨歸遠。
——送靈澈 劉長卿
「公主、公主,你在哪兒?」景陽宮的奴才們傾巢而出,展開他們每天三回的尋人工作。
「公主,你再別躲了嘛!公主——」采心邊找邊喊。
突然,「砰」的一聲,從樹上掉下來一隻繡花鞋!采心仰起小臉往上瞧,剛巧看到景陽公主伏在樹枝上。
「公主!」采心發出一聲慘叫。「你在幹嘛?」
「噓~~」景陽趕快將手指豎在小嘴上,要采心噤聲,別這麼愛大驚小怪的。「本宮在看鳥兒。」她小小聲的說:「你別那麼大聲,等下把鳥兒嚇跑了。」
「公主,已經晌午了,您下來用膳吧!」采心只好學公主,細著嗓音說話。
「本宮知道。」
「那您還不下來?菜都要涼了呢!」
「好嘛!就下來了,你別老是這麼愛嘮叨嘛!」景陽順著她結在枝頭上的綢帶爬下來,而後得意的一笑,對著采心問道:「本宮是不是很聰明?用綢帶爬下樹來,這樣,本宮就不怕摔著,又能歡天喜地的瞧鳥兒了是不是?」
「是,公主是很聰明。」
「可是……」景陽小嘴一噘,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本宮還是想學那抓鳥兒的功夫耶!采心——」景陽回神看著婢女。
「奴婢在。」
「你說那弁大人為什麼都不來教本宮功夫呢?」景陽拍拍衣袖上的灰塵,有點惆悵的問。
采心望著公主的愁容,心想,這幾天她才在納悶,為什麼公主看起來總是悶悶不樂的,這會兒總算是給她找著原因了,原來,公主是想學抓鳥兒的功夫啊!
「依奴婢想,弁大人應該是太忙了,所以,才不能來教公主功夫。」
「是不能來,不是不想來啊!」景陽喃喃自語著,一雙杏眼悄悄的往上吊,又滴溜溜的直打轉,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驀地,景陽的嘴角彎了,連眼也笑了。
「采心。」
「奴婢在。」
「你想……我們出宮去找弁大人好不好?」
「什麼?出……出宮!」采心被公主的話嚇得都結巴了。
「嗯!」景陽重重的點頭,此時她是眉笑眼也笑,已經開始想像皇城外的生活會有多麼多采多姿了呢!
「不、不、不行啦!」采心慌得都變成大舌頭了。
「為什麼不行?難道你不喜歡去外頭看看嗎?」景陽用力的睨著采心。「以前本宮老是聽你們幾個說,宮外的生活是如何的有趣;怎麼這會兒本宮想出去,你又說不行?
「況且——況且本宮出去,又不是要去什麼龍蛇混雜的地方,本宮只是想去弁大人的家裡看看,瞭解一下他什麼時候有空來教本宮練功啊!」景陽拚命的解釋。
采心是懂主子的意思,問題是,她懂又沒啥路用,重點是,皇上爺他能明白主子的心思那才重要啊!
「公主,不是奴婢說您不行出去,而是……而是皇上爺不會肯答應的。」采心指出問題點。
「那——不告訴皇上哥哥不就成了嗎?」景陽想得很單純。
「不告訴皇上爺?!」采心的兩隻眼睛倏地瞪得比牛眼還要大。「這樣算是私自出宮,回來會被殺頭的耶!」她才不要腦袋搬家呢!
景陽的俏臉一板,小嘴一嘟。「皇上哥哥才不會砍本宮的腦袋呢!」采心她最好不要亂講話,因為,她的皇上哥哥可是非常疼她的。
「公主,皇上爺疼您,當然不可能會砍您的腦袋,可——照顧您是奴婢的責任,奴婢要是真依了公主,帶公主出宮,奴婢縱使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皇上爺砍。」采心悲情的只差沒給主子跪下來了。
「不會啦!皇上哥哥一向疼愛本宮,如果他生你的氣,本宮就替你求情,皇上哥哥絕對不會砍你腦袋的,你放心好了。」景陽拍拍采心的肩,要她勇敢一點,不要動不動就怕腦袋會搬家。
「采心。」景陽拉拉采心的衣袖。「好不好?我們出去啦!」她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求采心。
采心縱使是鐵了心也沒法子對這樣的公主搖頭說一句「不好」。終於,她勉為其難的點了頭,說了一聲「好」。
「真的嗎?」景陽開心得手舞足蹈,在草地上又跳又叫,右腳的腳丫子上還拖著一截長長的裹腳布。
「公主,您忘了您的鞋了啦!」采心在後頭跟著跑,手裡還拎著她剛剛撿到的繡花鞋,而她臉上的表情則是——很哀怨。
***************
采心從宮裡太監那兒偷了兩套尋常百姓穿的衣服,一套給公主穿上,一套則自己穿著。
「采心,我們為什麼要穿男孩子家的衣服?」景陽走在大街上搖搖擺擺、東晃西晃的還能一心兩用,分心去問一連串的為什麼。
「因為扮成男孩子家比較不招搖,我們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什麼麻煩?」景陽問。
采心側著頭想,該舉什麼例子呢?「就是……好比說有人覬覦公主的美色,而公主又不想理那些登徒子,反正就是諸如此類的小事。」
「哦~~」景陽懂了,隨後,她東張西望,看著市集裡賣的各種小玩意兒,一有讓她好奇或是好玩的東西,她總要拿在手裡把玩一番才肯甘心。
「公子,您別玩了啦!我們還得趕去弁大人府裡呢!」采心跟在公主後頭,想拉住那猶如脫韁野馬的景陽。
但景陽就像是被放出籠的鳥兒般,一得到自由,就不想再受到任何拘束,她東跑跑、西找找,到處找新鮮的事物想看個夠。
「咦!那是什麼?怎麼圍了那麼多人?」景陽的個頭小,踮了腳尖還是看不到,連忙矮著身子,不停的說:「對不起,請讓讓、請讓讓。」她就像一條泥鰍似的鑽進人牆裡。
采心稍一閃神,便看不到公主了!
啊~~完了!公主怎麼自個兒跑走了呢?
采心馬上也跟著往人牆裡頭鑽,等到她鑽到最前面時,卻看到她的主子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架高的擂台上。
擂台!
那是什麼擂台啊?
采心抬眼往上一看,嘴巴頓時張得老大,那那那……三個大字寫得可是醉、仙、樓?
醉仙樓!
采心一看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在這裡擺擂台更不可能是什麼好事,這——她連忙轉頭問人。
「這位小哥,可否請教一下,這擂台上爭得是什麼?」
「美人。」小哥嬉皮笑臉的笑得十分曖昧。
「美人!」采心聽了眼皮直跳。「什麼美人?」
「醉仙樓裡的美人啊!你聽過玉芙蓉嗎?」
采心試實的搖搖頭:「玉做的芙蓉我是真沒瞧過,不過,我主子家後園子倒是植了一池子的水蓮花。」
「唉!我說的不是花,是人,是道道地地的美人兒。」小哥眉毛倒豎的說,奇怪?他明明說的是人話,怎麼這個娘娘腔居然和他雞同鴨講?
「美人兒?」采心這會兒倒像個學人說話的小八哥了。
「嗯~~美人兒。如果說起這玉芙蓉姑娘的相貌,那可真是傾城傾國啊!她還有個別名叫『賽貂蟬』,是醉仙樓裡的當家花魁。」小哥沒藏私的全都對采心直言。
「花魁!」采心嚇得驚呼道:「那不是妓女嗎?」
「哦~~不對喔!人家玉芙蓉姑娘在今兒個以前可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也就因為她以前是清倌,所以,今兒個才要擺擂台『點大蠟燭』。」
點大蠟燭!
「點什麼大蠟燭?!」采心有聽沒有懂,傻呼呼的直追問。
眾人一聽,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這傻小子!「點大蠟燭你聽不懂,那『梳攏』你可聽懂了嗎?」他們給采心提示。
梳攏!
懂了,采心的臉色當下一變,這會兒她是當真聽懂了。梳攏又稱上頭,是窯姐兒賣初夜的專有詞。
老天!「照這麼說來,這擂台上爭的不就是……」那個叫玉莢蓉的開苞夜嗎?
不!不行。
公主,您且慢哪!
采心在心裡吶喊,手腳更是不敢怠慢,雙腳一跨,眼看就要爬上擂台了。
「這位公子,你若要上場較量,也得在一旁等著,等這場賽完了,您再上來。」醉仙樓的打手急忙十前來攔住采心。
采心急忙解釋道:「我並不想上場較量,我只是想找我家公子。」
「您想找您家公子,也得等這場賽落幕了才行,我們姑娘有明文規定:不得有旁人協助參賽者,否則,取消資格。」